黃海菡沒有再反對：“那你一路小心，航班起飛前給我發(fā)個信兒，我先準備點吃的，等你回來。”

    顧念答應(yīng)下來，母女倆都沒什么多余的話題，很快就結(jié)束通話。

    輕輕嘆了口氣，顧念打給雍凜。

    顧念明天結(jié)束出差之后，是可以有兩天調(diào)休的，兩人原本說好去度個假，但現(xiàn)在明顯是去不成了。

    雍凜默默聽完，忽然問道：“你跟你家里的關(guān)系，是怎么回事？”

    顧念調(diào)皮道：“雍先生可真行呀，忍了這么久，都沒有自己去查？”

    雍凜實話實說：“本來是想查的，但怕你不喜歡，就沒有查過了，等你愿意說的時候再說。”

    顧念抿唇一笑：“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當年國內(nèi)實行計劃生育，但我爸媽想生二胎，就把我送去奶奶那兒，所以直到上小學前，我都是跟奶奶一起過的，不過我們也沒什么矛盾，只是我初中起就寄宿學校，后來上了大學更是生活在外地，真正跟家人住在一起的時間就只有小學那幾年，顧恩比較喜歡纏著我，所以我跟他還算親近，但跟父母的感情難免就比較淡?！?/br>
    雍凜：“上回我聽顧寧說，你好像跟家里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

    顧念：“大學畢業(yè)之后，我爸想讓我考公務(wù)員，留在當?shù)?，我不愿意，他們聽說我要去當boutiquesales，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你也知道，老一輩的思想很傳統(tǒng)，他們無法接受超出自己認知的東西?！?/br>
    雍凜聞弦歌而知雅意：“他們覺得你丟了家里的臉面？”

    顧念聳肩：“但我并不想考公務(wù)員，我不喜歡那種按部就班，規(guī)規(guī)矩矩的日子，所以難免有些沖突，我爸一氣之下，就放了狠話，讓我以后別回去了。我爸那個人吧，性子比較偏執(zhí)，說出的話輕易不會改變，我如果回去了，肯定得吵起來，所以我也每個月寄些生活費，人就不回去了，反正有我弟在，他會常常幫我回家盡孝的?！?/br>
    因為她從小沒有生活在父母身邊，所以才養(yǎng)成這種外柔內(nèi)剛的性子嗎？

    雍凜并不覺得缺憾，反是有些心疼，可惜隔著電話，怎么也抱不到那具溫軟的軀體：“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正好見見他們?！?/br>
    顧念笑道：“還是別了，下回吧，我爸心臟不太好，突然出現(xiàn)，把他真給嚇成心臟病就慘了?！?/br>
    她還有心思開玩笑，說明其實自己也沒有為父母是否寵愛的事情而感到非常難過，雍凜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

    隔天的培訓連著一整個白天，直到下午五點才結(jié)束，如果沒有意外，接下來兩天，顧念和蘇影可以休完兩天假期再回公司，蘇影決定留在港島繼續(xù)度假，而顧念則在七點趕到機場，乘飛機回家。

    r市離港島不遠，回到家的時候，剛好十點半左右，顧念先到訂好的酒店入住，把行李放下，告訴家人自己已經(jīng)到了，再換身衣服回家。

    顧家的家境其實不差，顧安國早年辭掉公職之后下海經(jīng)商，攢下一筆不小的財富，只是后來時勢變化，生意變得慘淡，剩下兩個鋪面在經(jīng)營，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是小康人家了，但也許是因為早年的經(jīng)歷，顧安國對自己辭職的事情耿耿于懷，更加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當公職人員，可惜顧念和顧恩，最后誰也沒有從事公職。

    來開門的是顧恩，看見顧念，他很高興：“姐，你回來了！”

    再低頭看看顧念，手里除了一袋滋補品，什么也沒有。

    顧恩：“你的行李呢？”

    顧念走進去：“我不住家里，反正后天就要回去了，就不用麻煩媽再特意收拾了?！?/br>
    顧恩咕噥：“收拾一套被褥而已，你回到家還住外頭，太不像話了！”

    “回來了？”母親黃海菡端著一鍋熱騰騰的云吞過來，笑道，“趕飛機累了吧，快先吃點東西，雞湯云吞，你最喜歡吃的?！?/br>
    顧念笑道：“謝謝媽，爸呢？”

    黃海菡：“他身體不舒服，在里頭躺著，等會兒你吃完進去打聲招呼就行?！?/br>
    顧恩也跟著過來蹭夜宵：“媽，家里還有兩個房間，怎么不讓姐在家里住啊？”

    黃海菡：“你姐臨時決定回來，兩個房間還堆滿雜物，來不及收拾了?！?/br>
    顧恩口無遮攔：“我剛?cè)タ戳耍鸵粋€房間有雜物，另一個房間空著的呀！”

    這熊孩子！要不是顧念在場，黃海菡都想上手揍了。

    被母親惡狠狠瞪了一眼，顧恩還摸不著頭腦，一臉無辜。

    再看顧念，埋頭苦吃，仿佛沒聽見他們倆的對話。

    顧恩哎呀一聲：“姐你可真賊，別把湯都倒了，留一口給我?。　?/br>
    顧念頭也不抬：“誰讓你顧著說話。”

    黃海菡看著女兒，心情有些復雜。

    她承認，十指有長短，自己的確更偏愛兒子一些，但那也是因為兒子自小生活在身邊，又是年紀小的那個，她自問對顧念同樣盡到了父母的責任，可不知怎的，母女之間就是少了那么點兒緣分，兩人湊在一塊，要是沒有顧恩插科打諢，直接無話可說。

    黃海菡：“小念，你今年也不小了，有考慮過談男朋友嗎？”

    顧念很自然地回應(yīng)：“我有男朋友了。”

    黃海菡一愣：“怎么沒聽你說過？”

    顧念笑了笑：“這不就說了嘛?！?/br>
    黃海菡：“談到什么程度了，有空帶回來坐坐，吳老師你也認識的，他的兒子年紀跟你差不多，現(xiàn)在在海關(guān)部門已經(jīng)升到副處了，挺好的一個小伙子，各方面條件都很優(yōu)秀，你要不要見一見？”

    顧念態(tài)度依舊平和，語氣卻不容改變：“媽，我跟男朋友的感情很穩(wěn)定，說不定很快就能結(jié)婚?！?/br>
    “結(jié)什么婚？”插話的卻是從房間里聽見動靜走出來的顧安國。

    “你不是在屋里躺著么？”黃海菡扶他坐下。

    “睡不著就起來了?！鳖櫚矅哪樕€可以，沒有電話里形容得那樣嚴重。

    顧念：“爸，你身體怎樣，醫(yī)生怎么說？”

    父女倆上一回鬧得不歡而散，再次見面，都很默契地沒有再度提起。

    顧安國沒好氣：“醫(yī)生說死不了！”

    黃海菡嗔怪：“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說這些氣話做什么？”

    顧安國：“吳老師那個兒子，我也見過，一表人才，年紀比你大幾歲，正好懂事體貼人，你跟顧恩兩個人，誰也不肯去考公務(wù)員，那找個公職人員當男女朋友，總沒問題了吧？”

    父親對公職人員的執(zhí)念是有多深？顧恩苦著臉，幫jiejie說話，也是幫自己說話：“爸，你就饒了我們吧，能不能談是得看緣分，誰能照著職業(yè)來找對象？”

    顧安國皺眉：“所以你媽不就給你姐找了個么，合不合適，見了才知道。”

    顧念溫和道：“爸，我有男朋友了，這樣腳踏兩條船，不合適?！?/br>
    顧安國：“什么叫腳踏兩條船，你們又還沒定下來，我只是讓你去見見，沒讓你見了就要談！”

    顧念：“那樣也不好。”

    女兒太固執(zhí)，顧安國拿她沒辦法：“你那個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顧念：“他是做生意的?！?/br>
    顧安國想了想：“那不錯?！?/br>
    正當顧念以為父親轉(zhuǎn)性了，就聽見他道：“做生意的，天南地北地跑，不需要一定待在s市吧，那你就可以回家來考公務(wù)員，然后讓他也過來?！?/br>
    顧念徹底無語了：“……”

    她覺得自家父親就跟“范進中舉”里的范進似的，范進視中舉為畢生成就，而父親則對公職念念不忘。

    顧恩幫腔：“爸，你不知道，未來姐夫是自己開公司的，不可能把公司搬到s市?！?/br>
    顧安國和黃海菡都有點意外。

    顧安國又問：“公司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