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皮一麻，戚硯忍不住在心里罵自己幾句白癡，但還是伸出一只手去。——盲抓。

    手指碰上玻璃杯，水不算太滿，溫的。

    他起身，又迷迷糊糊望了一遭。

    果然，輕奢冷淡的裝修配不正經(jīng)的主人，不搭。

    那位主人卻搭得很。

    兩條長腿支著，倚坐在小圓木桌上，手里拿著本卷宗，慢條斯理地翻著。

    清醒點，沒什么好看的。

    毫不客氣地喝了兩口水放好杯子，戚硯才開口：“怎么，因為考生不聽話，所以交卷之后要殺人滅口？”

    對面的人好像笑了。

    聽說這家伙如果笑了，一定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戚硯?！?/br>
    果然，幾乎都是聽“小考生”、“小狀元”之類的稱謂。這倆字從他嘴里出來，他甚至萌生了一種看看屋里還有誰的沖動。

    “……”秦墨合上卷宗，視線直直釘在他那張松懈的臉上。

    “嗯，滅口?！闭?jīng)地回答。

    床上的人嘴角一抽，“滅吧?！?/br>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卷宗被拍在桌子上，得到“允許”后的人一步步走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戚硯嘴角又是一抽，再看秦墨已經(jīng)來到床邊。

    “參考員服務(wù)區(qū)？”灰色衛(wèi)衣的人趕忙往后退了一點。

    “廢話?！鼻啬酶觳仓е差^探身。

    確實是廢話。

    畢竟住了將近半年。

    “找我有事兒？”戚硯又往后退了一點，他還真不相信主管有時間陪考生閑聊。

    眼見著他跟小貓似的擔(dān)驚受怕，秦墨也是無奈。自己就是看他三四天沒好好休息，眼見著人消瘦。

    就……想著趁有正事商量，順便把人弄來，讓他在服務(wù)區(qū)睡一覺。

    趕巧，服務(wù)區(qū)里只有參考員才有獨立住處，秦墨斟酌了一下，想必要是送去給別人，這個熟睡的小狀元八成會被別人捅幾刀。

    畢竟住在這兒的半年，“小貓”幾乎把轉(zhuǎn)換NPC招惹了個遍。

    思來想去，還是把他帶來自己的住處。

    對，就是這樣。

    完美地說服（欺騙）過自己。

    “有東西給你看?！苯忉対饪s成一句。

    戚硯則是還未“恢復(fù)正?！保恐差^，抬起布著水汽的眼望他，理直氣壯：“還要水?！?/br>
    秦墨舒口氣，似乎回到他們半年里的生活般，服軟地拿杯子添水又回來。

    “小祖宗，給?！?/br>
    “小祖宗”接過來，喝半杯又遞回去。

    “……”一杯半，果然還是沒變。

    止渴后，戚硯才算完全“活過來”，看樣子清醒多了?！翱词裁礀|西？”

    面前的手指往后一戳。

    正指著落地窗簾前的桌子。

    “卷宗？”他舔舔嘴唇，很自覺地爬下大床朝著小圓桌走去。

    皮質(zhì)的純黑色封面，打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兩寸照片下是同樣熟悉的信息。

    考生：戚硯

    考號：2018010413

    考區(qū):C2

    分組:12

    狀態(tài):重考

    翻開第二頁，心臟竟猛地顫抖。

    戚硯輕輕抽了口氣，接著往后翻，可還是有些手抖。

    熟悉的面孔。

    考生:C1

    考號:2018010114

    考區(qū):C

    分組:

    狀態(tài):不明

    第三頁。

    照片：……

    考生：……

    考號：……

    考區(qū)：……

    分組：……

    狀態(tài)：不明

    第四頁……

    “不明？”赤腳站在地毯上，他抬頭去看秦墨，向來冷淡的目光卻是含著隱忍：“什么叫不明？”

    肩膀、手臂依舊不聽話地細細發(fā)抖，端詳著卷宗里的照片，腦海轟然間被回憶填滿。

    他仿佛聽到錯綜雜亂的喊聲。

    “戚哥～阿硯。臭小子!”

    聲音背后是無數(shù)張熟悉的面孔。

    “呦，要死死一區(qū)!恭喜最低分狀元～整個考區(qū)人都沒了，當(dāng)然第一?！?/br>
    還有嘲笑。

    他緊緊抓著卷宗，道：“我懂了?！?/br>
    “是讓我來欣賞這個偉大的系統(tǒng)是怎么處理他們的？”戚硯咬著牙發(fā)狠，把卷宗拋開。

    別針?biāo)蓜?，白紙“嘩啦”一聲撒了滿地。“別太過頭了?！?/br>
    秦墨沒說話，往他跟前走。

    “對了，你是NPC?！?/br>
    他不自覺的就望向那雙冷靜的眸子?！澳悴粫?，我看到他們的臉……會有……”

    聲音低了幾分?！皶卸嚯y受?！?/br>
    戚硯低頭：“或者，你就是為了拿這個警告我不要在折騰了？”

    那人到了他身前，開口：“我不拿你開玩笑?！?/br>
    為了氣他，大費周章。

    的確，誰會有這個閑工夫。

    想到這兒，戚硯才冷靜幾分，咬著牙不說話。

    秦墨看著眼下的頭頂，欺身往前。將一張掉落在圓木桌上的資料舉到這位膽子極大的考生臉前。“不明，就是系統(tǒng)也不知道要怎么處理。”

    不等“小祖宗”再發(fā)飆，又繼續(xù)：“他們的信息被系統(tǒng)銷毀了一部分?！?/br>
    所以考生姓名也直接用了C1、C2代替。

    “信息？一部分？”戚硯瞇起眼睛來，抬頭望著近在咫尺的人，“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