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嶼笑了下，“說起來，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算一家人。”

    “我是程昱的父親，楊諾?！睏钪Z站起道。

    “那么我該怎么稱呼？”游嶼緊接著問，叫叔叔還是按照輩分叫爺爺？叫什么都顯得不太對勁。

    他與楊諾簡單交流，在這之中，楊程昱的母親齊海娜一直未開口，楊諾回頭對齊海娜介紹游嶼，“這是少媛的孩子，也算我們家的一份子，海娜你也認識認識?！?/br>
    齊海娜懶得連眼都不抬，趾高氣昂并生硬道：“少媛的兒子，就這么沒禮貌嗎？見長輩也不知道問好?！?/br>
    游嶼沒生氣，他一步擋住傅mama投來的視線，好脾氣道：“是沒禮貌，我有娘生沒爹養(yǎng)，謝謝您生了個兒子當(dāng)我爸?！?/br>
    換言之，您家兒子沒做好父親的責(zé)任。

    “你！”齊海娜猛地站起，高跟鞋后跟跺地噼啪響，“你這孩子怎么說話！”

    “程昱媽，小嶼還是孩子，跟孩子置什么氣?！备祄ama沖上來將游嶼擋在身后，傅刑正好從水房出來，周弋沒扯住他，他飛奔而來兇狠道：“你怎么說他就怎么說，你兒子沒教好怪誰？”

    “傅刑！”傅mama生氣道。

    “我錯了！”傅刑格外爽快。

    認錯與改正不沖突，錯了但不改！

    病房前太吵，很快便有護士過來提醒，齊海娜這才作罷。兩家人各坐一邊，游嶼從包內(nèi)拿出作業(yè)寫，傅mama簡單對他講了會舒少媛目前的狀況，最后安慰今晚危險期一過明天就能轉(zhuǎn)到普通病房。

    這次大出血，不僅孩子差點沒保住，舒少媛也得跟著去。

    說明你mama吉人自有天相，傅mama安慰道。

    出血那么多也沒流產(chǎn)，真不知是孩子命硬還是舒少媛厲害。

    偶爾會有醫(yī)生來查房，晚上十點時醫(yī)生說家屬可以回去了，明早再來。游嶼留在醫(yī)院也幫不上什么忙，傅mama便讓兩個孩子先回家。

    “你爸已經(jīng)在附近旅館登了房，我們?nèi)绻劬腿ツ沁呅銈儍蓚€回去好好休息，這邊有我們?！备祄ama說。

    “謝謝您?！庇螏Z想了想輕聲，“如果楊程昱來了，請務(wù)必告訴我。”說罷，他看了看傅刑，“明天我讓傅刑待家?！?/br>
    傅mama贊同，省的傅刑再控制不住沖上去揍楊程昱。

    回家時，游嶼給薄覃桉發(fā)消息，說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

    薄覃桉問：舒女士情況如何？

    還好，游嶼回復(fù)，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舒少媛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無論是傅家父母還是楊家那兩位，似乎都不太愿意告訴他真實情況。

    但游嶼透過ICU的玻璃窗，看到舒少媛雙眼緊閉，身上插滿管子，記錄心跳的儀器發(fā)出節(jié)奏平緩的滴滴聲，每一聲都正好扣在他心跳的頻率上，讓他莫名心慌。

    舒少媛出現(xiàn)在他面前，永遠是精致的妝容以及如同少女般的活力。似乎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舒少媛，卸了妝后露出的蒼白，以及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她整個人都散發(fā)著虛弱的單薄。

    傅刑怕游嶼孤單，特地跑下樓陪游嶼，游嶼一時也睡不著，兩個人坐在地毯上聯(lián)機打了幾盤游戲。

    半夜薄邵意的游戲頭像也亮起，他打著哈切開語音問游嶼怎么不休息。

    “你呢？”游嶼問。

    “作業(yè)太多。”本打算寫完休息，但洗漱后薄邵意竟覺得比白天還精神，躺床邊翻騰好幾回，實在是沒睡意。

    薄邵意問游嶼，你mama怎么樣？

    “會說話嗎？”傅刑剛熄火，薄邵意這話又將他滿腔怒氣勾上來。

    薄邵意連忙道歉，委屈道：“問問怎么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备敌填欀螏Z的情緒。

    游嶼拍拍傅刑示意自己還好，回道：“明天再去醫(yī)院看她，我和傅刑幫不上什么忙，站著也是添亂。”

    薄邵意那邊沉默了會，忽然道：“雖然不是時候，但有句話我不得不說?！?/br>
    “游嶼，舒阿姨算是老來得子，你有想過孩子生下來之后的日子嗎？”

    舒少媛年齡大，孩子生下來這幾年她和楊程昱一起照顧，但孩子再長大一點呢？那個時候游嶼已經(jīng)有了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也有了能夠保證溫飽的工作，到那個時候，孩子就該上初中，初中結(jié)束是高中，高中畢業(yè)上大學(xué)。

    同母異父，始終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兄弟，生活上年齡大的一方不得不去照顧年幼的那個。

    很多二胎家庭都有這個問題，年齡差距太大，在孩子即將大學(xué)時生小孩，無異于將養(yǎng)孩子的重擔(dān)提前分給年齡大的那個。

    你做好養(yǎng)孩子的準(zhǔn)備了嗎？薄邵意問游嶼。

    游嶼也跟著沉默，從海邊到現(xiàn)在，他無暇想這么多。

    薄邵意說的很對，這是他以后不可避免的問題。在醫(yī)院時，觀察楊家的態(tài)度，估計是知道舒少媛懷孕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不會。”他說。

    很多時候人是會被名叫現(xiàn)實的東西被迫著接受，游嶼不敢想真到那個時候，自己還能不能拒絕。

    但他有說不的權(quán)利，至少是現(xiàn)在。

    “我不信楊程昱有責(zé)任心。”薄邵意說。

    人都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責(zé)，無論是一步天堂或一步地獄，這都是自己的選擇。游嶼無法左右舒少媛，但知道自己一定可以選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