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為什么小心翼翼，跟面對領(lǐng)導(dǎo)似的？！

    “嗯?！背o奕頷首，淡淡看了一眼被她裙擺濺濕的車墊：“小心點。”

    “啊……？哦……”

    唐曉曦拘束地往前坐了坐，這個角度能隱約看到司機(jī)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和高挺的鼻梁。

    一張斯文清俊的臉，配著手表穿著極為合身的西裝，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實在想不明白這種人竟然只是司機(jī)。

    還有那淡漠的眼神，似乎擔(dān)心的不是她是否著涼，而是被雨珠沾濕的坐墊。

    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秦生看著就來氣:“不想送你就別送了?！?/br>
    敲打車窗的密雨恰巧蓋過了他的聲音。

    楚辭奕挑眉，在他掌心處輕輕一勾。

    仿佛有道電流竄過，秦生渾身打顫，驀地將手往回抽，不敢再用氣呼呼的語調(diào)說話了。

    楚辭奕嘴角微勾，踩下油門。

    唐曉曦住在離秦生家不遠(yuǎn)的一個老式小區(qū)里，大約十五分鐘的車程。

    楚辭奕開得又穩(wěn)又快。

    唐曉曦腦袋有點懵，臨下車前，還頂著壓力，把坐墊上的雨珠擦得干干凈凈。

    難怪秦生別別扭扭的。

    ——她看到兩人相握的手了。

    原來，他們是情侶關(guān)系。

    灰蒙蒙的云層緩緩散去，綿綿細(xì)雨不再密集，窗外四景清晰逐漸起來。

    路過紅燈，楚辭奕稍稍閉了五六秒的眼睛。

    秦生看著他，嘴角牽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笑得像只狡黠的小貓咪。

    可不知怎么就被楚辭奕發(fā)現(xiàn)了，悠悠睜開了眼，道:“見我身心俱疲，就這么幸災(zāi)樂禍？”

    “我可不敢?！?/br>
    秦生撇撇嘴，垂首盯著自己的指甲看。

    指甲蓋表面圓潤，末端坑坑洼洼，全是咬過的痕跡。

    楚辭奕警告道：“以后再咬指甲，就捏斷你的手。”

    秦生驀地將手指縮進(jìn)掌心里。

    第15章

    紅燈一閃一閃，很快變成了綠光。

    楚辭奕啟動車，道:“后座上有個文件袋，給你的。”

    秦生以為他在報復(fù)自己剛才偷樂的行為，抵觸道：“……我不要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文件袋。”聞言，楚辭奕一本正經(jīng)的臉龐上，露出難以察覺的戲謔與曖昧：“不是衣柜，里面裝得是文件。”

    “那給我干什么。”雖這樣說，秦生還是側(cè)著身，把文件袋拿了過來。

    有時候，一些重要隱秘的文件楚辭奕不會留在公司，而是帶回家里。

    秦生最黏人那會兒，還是他幫忙整理歸檔，跟小秘書似的。

    楚辭奕道：“你替我收著?！?/br>
    秦生“嘖”了聲，上下翻動：“誰給你的？里面是什么？”

    問題還挺多。

    楚辭奕轉(zhuǎn)動方向盤打了個彎，說道：“楚凌給我的，上面的東西，你不會想看的?！?/br>
    ——瞧不起他嗎？

    秦生不經(jīng)激，直接將上方的細(xì)繩子繞了兩圈，抽出了文件。

    一張剪裁過的報紙，附著照片，幾份密密麻麻的文字。

    《桂峰高級中學(xué)跳樓事件》，秦生粗略一看，報紙上大致記載著一個十四歲的初二女學(xué)生，在晚自習(xí)的時候從教學(xué)樓墜下，當(dāng)場死亡的新聞。

    報紙被剪裁得很小，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新聞。

    秦生掃了一眼時間，發(fā)現(xiàn)都是十幾年前的報道了，難怪紙張陳舊，字跡模糊。

    照片也是復(fù)印件，黑白的，但確確實實拍到了大片的血和死者的臉。

    還是近景。

    她仰面倒下，眼球突起，長發(fā)如海棠般散開，一臉怨毒悲憤的神情。

    秦生第一次見到死人，又猙獰又駭人，心臟猛地跳了兩下，面色蒼白，迅速把照片塞回文件袋里。

    楚辭奕揶揄道:“小兔膽子?！?/br>
    秦生還沒從剛才的照片中回過味來，直覺男人不會無緣無故調(diào)查一個陌生人的死因:“……你殺人了？”

    “寶寶?！背o奕輕輕點了點方向盤，拖著長音緩緩道:“我們在一張床上睡了五年，會不會殺人你不清楚嗎？”

    “不許叫我寶寶——”秦生像被揪住了兔尾巴，怒瞪道:“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

    他怎么做到人前謙謙君子，人后衣冠禽獸的？

    白瞎了一張文質(zhì)彬彬的臉。

    哦，他忘了，楚辭奕根本不會自己動手。

    他只會買兇作案。

    轎車緩緩駛進(jìn)別墅區(qū)，在私人車庫停下。

    秦生的臉在短時間內(nèi)變得五顏六色。

    “你在亂想什么？”

    “看清楚上面的字，寫得是跳樓自殺?！?/br>
    文件袋蓋在大腿上，楚辭奕想再將資料拿出來，但秦生不愿重溫那具血腥的尸體了，便慌忙按住他的手往下壓，結(jié)果很輕易地碰到了——

    秦生生生顫栗一下，猛地抬眸。

    “我……”他有些尷尬。

    然而楚辭奕沒有避開，反倒沿著輪廓饒有興致地賞玩。

    “你干嘛——”

    秦生紅了臉，并起雙腿，解開安全帶，一個沒站穩(wěn)，險些從車?yán)餄L下去。

    楚辭奕理了理西裝，一腳踏出車門，神態(tài)自若。

    ——老流氓。

    暗罵幾句，秦生徹底消了刨根問底的好奇心，抱起文件袋，沒好氣地道:“今天不是去老鴻那兒吃嗎，為什么要把車停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