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又氣又眼饞
接過小姑娘遞來的糖人,小二再次明白了不能以貌取人這個道理,做人大方不大方,果然跟衣著沒什么關(guān)系。 他見過太多的有錢人,他也足夠卑躬屈膝,可那些人又有誰愿意多看他一眼?更別說賞他糖人了。 可見品性才是做人的根本,他看不上的窮苦人,未必就低賤,而他費心討好巴結(jié)的人,對他卻也是不屑一顧的。 在那些人的眼里,他的地位大概也是跟眼前這位貧寒人家的小姑娘等同,小二哥從此改變了他待人接物的態(tài)度,這自然是后話不提了。 小二哥剛剛離開,里正就顛著小步跑了過來,遠遠地喊著,“等急了吧,辦戶籍的人臨時有事出去,時辰就拖得晚了。” 高山快步迎過去接,里正都是當(dāng)爺爺?shù)娜肆耍€真怕把里正給累著,小心地扶著人坐到了牛車上。 牛車在路上吱吱扭扭地艱難前行,車上的幾人卻都是興致勃勃,幾邊的事情都辦得順利,自然沒有不開心的。 高山趕著牛車,里正坐在一邊車轅上,車上的娘倆摟在一起,腿上蓋著一床舊棉被,親熱地說著話。 “二丫,今天買了這么多的棉花和棉布,回家娘就給你做套新棉衣,女孩兒家家的,可得穿得暖和些?!?/br> 說完又朝趕車的高山喊著,“高山,回頭嬸子也給你做一套,省得這大雪嚎天的往山上跑,再把你給凍著了。” 沒想到丁家嬸子還帶了自已的份兒,高山心里自然是高興的,嘴里卻緊忙著拒絕。 “謝謝嬸子了,我身上的棉衣挺暖和的,不用重新做,你留著給大壯和小朵meimei做吧?!?/br> 李小禾豪氣地?fù)]了下手,“他們有他們的,你的是你的,買布的時候就帶出來了,你就別管了,保管你有新衣服穿。” 說完又皺了皺眉,“你們倆應(yīng)該再做雙新鞋子,踩了雪一進屋就化了,連雙換的都沒有哪能行。” 丁小白看了看自已補過腳趾頭的破棉鞋,這樣軟底的鞋子根本就不適合走雪路,何況還是全布面的,根本就不保暖啊。 抬頭看了看高山,看見他的膝蓋上補的兩塊皮子,突然計上心來,“高山哥,你家里有皮子吧?” 既然他是村里唯一的獵戶,那肯定是攢了少不的皮子,想著自已很快就能穿上小皮靴,丁小白立馬來了精神。 “皮子?只有兩塊兔皮,你要干啥,做毛領(lǐng)子么?那可不夠,等我再去給你獵兩只兔子的?!?/br> 聽到高山說沒有皮子,丁小白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不是打獵然后往鎮(zhèn)上賣嗎?那賣了rou,皮哪兒去了?” 高山挑了挑眉,“我都是整只的兔子、狍子、鹿子啊這樣賣的,混不吝的過秤,沒留過皮子啊?!?/br> “家里的那兩張兔皮,還有一張是咱倆上次逮的呢,余下的一張是我自已吃剩下的?!?/br> 平時好不容易逮點小獵物,高山哪兒舍得留下自已吃,都拿去酒樓賣錢了,自然沒有余下的。 丁小白氣得直接捶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傻,獵物賣給酒樓,也只得了rou錢,皮子卻白白給人留下了,怪不得吃不上飯呢。” 聽到閨女說這樣的話來,李小禾趕緊拍了她一下,“別胡說,什么jian啊傻的,咱們這邊賣野味都是這樣賣的。” 聽到娘親這么說,丁小白卻是撇了撇嘴,果然是jian商啊,白得了毛皮,卻讓別人說不出話來。 “以前是以前,從現(xiàn)在開始,再賣野味就剝了皮賣,皮毛咱們自已留著,這大雪的天,做幾雙皮靴子穿多好啊,暖和還不怕濕?!?/br> “皮靴子?”李小禾來了精神,她聽過皮靴子這東西,那可是有錢人才穿得起的,聽說一雙皮靴子就要好幾兩銀子呢,貴得還有幾十兩的。 丁小白點點頭,“對啊,高山哥會打獵,咱們把皮毛自已留著,做幾雙皮靴子多好,白給了人家酒樓,人家也不見得領(lǐng)情,說不得還嫌剝皮費事呢?!?/br> “高山哥,你自已會不會硝皮子啊,光留皮子可沒用,我聽說只有好好硝過的皮子,才能又柔韌又輕軟,不然是不得用的?!?/br> 高山大聲應(yīng)道,“我會啊,家里的皮褥子就是我自已硝的,酒樓那里剝下來的毛皮,一時找不到人硝,也都是找我?guī)兔?。?/br> 聽到這話,丁小白更是揚聲罵了一句‘真傻’,好處都給了別人,還要替別人白白出力干活,真是個憨的。 高山聽到這句‘真傻’,不但沒生氣,反倒是彎起唇角笑了,他哪里聽不出小丫頭這是在心疼自已白做工呢。 “酒樓每次叫我過去硝皮子,都會做兩個好菜,留我好好吃一頓,孫掌柜是個好人,挺照顧我的?!?/br> 丁小白撇了下嘴,到底沒再說什么不好聽的話,有些道理她也明白,人與人的相處,有時候吃虧就是福,心眼不可能都長在自已身上了。 可眼見吃了虧,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但高山自已不覺得,她說多了反倒不好,以后多看著他就是了。 “高山哥,趁著下大雪,或許有什么動物會出來找食兒吃,咱們?nèi)ゴ蛐┮巴谩⑸滇笞邮裁吹陌???/br> “打到了獵物就硝些皮子做皮靴,以后你上山也不怕凍壞腳了,我爹下地開荒也不怕再生了凍瘡?!?/br> 丁小白也就是這么一說,她聽爹爹說過的,山上的獵物不好打,高山又是一個人,沒有幫手,自然也就沒打過幾回大獵物。 麂鹿、狍子之類的只是丁小白的美好愿望,但是打些兔子、山雞什么的,應(yīng)該還是有希望的吧?如果能獵到只狐貍就更好了。 沒想到小丫頭要做皮靴,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已上山穿,高山就樂得合不攏嘴了,高聲應(yīng)到,“成,下午我就去山上轉(zhuǎn)轉(zhuǎn)?!?/br> 應(yīng)完了才反應(yīng)過來,“你剛才說咱們?你也要上山么?那可不行,雖然冬天里動物不多,可保不齊就鉆出個大活物來呢?!?/br> 丁小白樂呵呵地道,“哪就那么巧了,要是真來了大活物,我就躲到樹后邊,不給你添亂,我保證?!?/br> “你就帶我去吧,高山哥,我還沒看過大雪覆蓋的山林子啥樣呢,一片大雪地里躥出只山雞來,肯定很好看?!?/br> 聽不得丁小白軟聲軟語地央求,高山就求救地去看丁家嬸子,希望三嬸兒能幫著勸勸。 李小禾最知道閨女的脾氣,她決定了的事兒,幾乎就是沒個更改的,不帶著她去,說不準(zhǔn)她能自已偷跑著去呢,更危險。 只好嘆了一聲,“二丫既然想跟著去,你就帶上她吧,不過二丫可得記住你自已說的,進了山要聽高山的話,不許亂跑,更不能逞強?!?/br> 丁小白自然是一迭連聲地應(yīng)了,高山甩了一聲響亮的空鞭子,牛車的速度就快了起來,大概老牛也知道要到家了。 到了家門口,幾個人就忙著往院子里搬東西,里正也喊了家里人出來幫忙,一時間,丁小白的家門口倒是格外的熱鬧。 附近的各家鄰居聽到聲響,也都好奇地出來看熱鬧,這大冬日的,閑著也是無聊。 有那熱心腸的,自然是緊忙伸手幫著搬東西,有那心里嫉妒的,看著丁家買了這么些東西,嘴里就忍不住說些著三不著倆的話。 三奶奶聽見不樂意了,“會說話就說兩句,不會說話就回家貓著去,怎么就看不得別人好了?人家買東西干你們啥事兒?” “三鎖家怎么從老宅搬出來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不買些柴米油鹽的他們怎么過日子,一家子吃啥喝啥?等著餓死嗎?” 一個嘴碎的嬸子就小聲嘀咕著,“都凈身出戶了,哪來的銀錢買這些東西,說不得就是當(dāng)初在老宅那邊昧下的呢?!?/br> “呸!”三奶奶重重地呸了一口,“我說錢家侄媳婦兒,你沒那善心幫別人,不代表別人沒有……” “丁家弟妹的手有多緊,咱們半坡村有誰家不知道的,三鎖兩口子怎么可能昧得下銀錢,你說話得摸著良心。” “實話跟你說,買東西的銀錢是我們家借給三鎖的,丁三鎖也是寫了借據(jù)的,要不要拿給你看看???還是你有那好心,想幫三鎖家還錢?” 聽到丁三鎖買東西的銀錢是借的,幾個長舌頭的女人到底是息了聲,灰溜溜地走了。 自然也有被訓(xùn)斥了不甘心的,有一個婦人就直接奔了丁家老屋,去給丁老太太報信兒去了。 她當(dāng)然也不是安了什么好心,不過是看熱鬧不怕亂子大罷了,到什么時候都有那氣人有笑人無的,拿攪和別人家的日子當(dāng)樂趣。 果然,丁老太太聽得三兒子一家都凈身出戶了,竟然還買回一牛車的好物件,真是兩眼發(fā)紅,又氣又饞。 這些東西都該是她的,自已是老三的親娘,他有啥都該給她這個娘老子送來,不送來就是不孝! “不行,我得過去看看,有什么好東西就直接搬回來,老四媳婦,你跟我過去,不信我相中了啥他敢不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