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年在年輕人的歡呼聲中過去，新年的第一個月，余冉終于有事可做。

    新劇的主演陣容基本確定，各式培訓(xùn)也隨著演員的確定開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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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按劇組的要求，上午參加禮儀培訓(xùn)，下午參加由編劇沈波和導(dǎo)演王平主持的劇本研讀會。除此之外，他還給自己報了晚上的演技提升班，每天劇組解散，李月妮就載著他匆匆趕去公司上課。

    老師是蔓姐幫忙找的，一對一輔導(dǎo)，雖然之前上過表演課，但今時不同往日，余冉即將合作的都是電視上的熟面孔，以實(shí)力著稱的演員，余冉和他們在劇本研讀會上交手幾回也深知差距所在，不敢懈怠，怕得了天上掉的餡餅卻吃不住，讓引薦他的人失了臉面，也怕拖劇組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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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天黑地地忙了半個月，黑眼圈重了一個度。

    這天夜里，余冉從公司出來，才發(fā)現(xiàn)外頭下了大雨，遍地是反光的水坑。夜風(fēng)卷著雨絲刮到人臉上，困意都被祛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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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妮的mama動手術(shù)住院，她下午把余冉送到公司后就趕去醫(yī)院陪護(hù)，車也被開走了。余冉站在大廳門口打車，看見軟件里顯示車輛到達(dá)才冒著雨跑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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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來，頭有些發(fā)暈。

    李月妮已經(jīng)在他家的地下停車場等了，余冉簡單收拾了下，裹了件搖粒絨外套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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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車門，看見副駕座上放著一個紅色包裝的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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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么？”

    “看不出來嗎？禮物?。　崩钤履菖牧讼抡?，“生日快樂啊哥哥！二十一歲了！”

    余冉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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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然想起今天是1月16日，他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

    李月妮習(xí)以為常：“快上車，我們該出發(fā)了。我就知道你會把自己生日忘了，哎，說實(shí)話我也差點(diǎn)忘了，最近事兒太多了，真的是焦頭爛額……”

    “謝謝。”

    余冉上了車，將那個盒子放在腿上，問她：“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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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妮忙著打方向盤：“你自己看嘛，我說出來就沒有驚喜了?！?/br>
    余冉?jīng)]看，他打算留著晚上拆。

    打開微信，發(fā)來生日祝福的好友寥寥無幾。

    紀(jì)培明是卡了零點(diǎn)發(fā)來的：生日快樂，老子愛你。[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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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培明：[紅包]

    紀(jì)培明：我快放寒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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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謝謝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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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姐是幾分鐘前發(fā)的：生日快樂，今天微博營個業(yè)哦，最好發(fā)個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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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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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好的。

    禮儀培訓(xùn)結(jié)束之后的午休時間，余冉盤膝坐在地上，對著舞蹈鏡自拍了一張，發(fā)微博營業(yè)。

    片刻后，又發(fā)了條朋友圈。

    【余冉：[微笑][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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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是受紀(jì)肖鶴影響，微笑這個表情也沒了特殊意思，只是個表達(dá)心情的普通符號。

    晚上李月妮依舊要去醫(yī)院陪護(hù)，把余冉送到公司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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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上到一半，老師喊了暫停：“你有點(diǎn)不對勁，是不是生病了？”

    余冉伸手用掌心探了額頭，沒感覺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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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道：“你臉色很差，非常差，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余冉自我感受了一番，頭有些發(fā)暈，耳鳴偏嚴(yán)重，但還能聽清聲音，大概是昨晚淋雨受了涼的緣故。

    這點(diǎn)小病痛不值一提，他道：“沒有，沒關(guān)系，老師請繼續(x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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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可還是提前半小時下了課。

    “你的臉色實(shí)在太差了，今天就到這里吧，你最好去醫(yī)院看看?！?/br>
    余冉跟她道別：“好的，謝謝老師，辛苦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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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離開后，他把東西收拾好，拿著李月妮送的禮物，乘電梯下樓。

    手機(jī)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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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下課了嗎？

    余冉心情很好地回了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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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日當(dāng)天，人的心情好像會變得不一樣，特別容易開心。

    這種感受在之前是沒有的，余冉從小到大沒有慶祝過生日，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時候，更別說會覺得這一天特殊。還是入了演藝圈之后，才有人記得他的生日，也會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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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什么時候到家，我去拿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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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回復(fù)：可能要一個小時。

    j：好。

    余冉：紀(jì)先生還在公司忙嗎？

    j：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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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shí)余冉一直想把大衣還給他，但是紀(jì)肖鶴近來似乎非常忙碌，騰不出時間，所以就一直擱置至今。

    余冉到家沒幾分鐘，還在翻藥箱，紀(jì)肖鶴就打了電話來，說到了門口。他只好放下藥箱，抱著大衣匆匆出門。

    大雨過后，虹城的氣溫驟降，寒風(fēng)吹得頭頂?shù)娜~片沙沙作響，小區(qū)里也沒什么人溜達(dá)。

    余冉出了小區(qū)的門，就看見路邊泊著車，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車旁，路燈的光落在他身上，遙遙的，他沖他抬了下手。

    余冉不免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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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到他面前，將大衣捧著還給他：“干洗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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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沒說完，被截住了。

    紀(jì)肖鶴沒有在意大衣，而是問：“你生病了？”

    余冉下意識反駁：“沒有。”

    紀(jì)肖鶴沒信他的話，反手貼在他的額頭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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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收回手，拉開副駕座的門：“上車，去醫(yī)院?！?/br>
    “不去醫(yī)院?！庇嗳綄ι霞o(jì)肖鶴的眼神，氣勢弱了半截，“小感冒而已，我家里有藥?！?/br>
    紀(jì)肖鶴問：“什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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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想了想，認(rèn)真道：“板藍(lán)根?！?/br>
    “行?！奔o(jì)肖鶴無奈地笑了聲：“不去醫(yī)院，帶你去買藥?！?/br>
    余冉抱著大衣上了車：“不去醫(yī)院，我晚上還沒遛旺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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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關(guān)上副駕的門，從車前繞到駕駛位上了車，沒接他的話。

    ——事實(shí)證明，紀(jì)先生也會騙人。

    余冉坐在醫(yī)院冰涼的排椅上，捧著被扎了針抽血的那只手，蔫成了一朵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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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坐在他身側(cè)，在看感冒藥的服用說明。

    的確是帶他去買藥的，可紀(jì)肖鶴同藥房的店員聊了幾句，買完藥就把他載來了附近的醫(yī)院，去科室測了體溫，38°8的高燒，被醫(yī)生打發(fā)下來抽血化驗。

    抽血站的廣播叫了號，紀(jì)肖鶴收起說明書，起身去取化驗單。

    他身姿挺拔，風(fēng)衣的衣角隨著走動的姿勢擺動，看上去很有氣勢。

    紀(jì)肖鶴拿了化驗單折返：“走，上樓?！?/br>
    余冉蔫蔫地起身，被他握住手臂帶著走。

    兩個人的肩幾乎貼在一起，余冉轉(zhuǎn)頭就能看見紀(jì)先生的側(cè)臉，他在看化驗單，余冉跟著瞥了眼，幾列數(shù)值，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把化驗單拿給醫(yī)生看了，醫(yī)生說沒有炎癥，讓他注意保暖，不要受涼，開了單，讓他們下樓取藥。

    取藥大廳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坐著，余冉側(cè)坐在排椅上，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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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看著他：“累了？”

    余冉想說還好，話到嘴邊變成了：“累，累死了。”

    紀(jì)肖鶴道：“回去早點(diǎn)休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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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將臉靠在臂彎，盯著天花板上的燈：“不是這個原因?！?/br>
    “我最近很受打擊，劇組開的劇本研讀會，我和其他演員對戲，我接不住他們的戲?！彼麗瀽灥氐?，“感覺自己很廢物，也對不起沈波老師，他推薦我進(jìn)組，拿的還是主要角色，我的表現(xiàn)卻那么差。王平的金字招牌可能要砸在我手里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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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疊著腿，認(rèn)真地聽他說完，沉思片刻，問：“你有沒有和同事，也就是劇組其他演員，或者王平、沈波聊聊你的想法？”

    余冉搖頭，他不是個愛說心里想法的人，從前說了不會有人在意，進(jìn)入演藝圈之后更是要謹(jǐn)記“禍從口出”。但大約是受了生病的影響，也許是因為身邊的人對他而言是特殊的，他沒過多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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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yīng)該和他們聊聊?！奔o(jì)肖鶴道，“至少我從沈波那里聽到的，和你的想法大相徑庭?！?/br>
    腦海里有什么一閃而過，余冉不再趴著，回身看他：“紀(jì)先生認(rèn)識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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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道：“認(rèn)識?！彼麖澠鹱旖牵吧虿ê秃瘟厥欠蚱?，他們和我父母是故交?！?/br>
    余冉呆住了。

    紀(jì)肖鶴的笑意更甚：“我以為你知道。何霖的話劇都是沈波寫的劇本?！?/br>
    余冉塌下肩：“是我孤陋寡聞了?！?/br>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沈波老師會選擇我，是不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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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道：“不敢攬功，主要是何老師推薦，她覺得你很適合那個角色，她是看著劇本寫出來的?！?/br>
    余冉垂頭：“負(fù)疚感好像更重了?！?/br>
    紀(jì)肖鶴道：“是你給自己的心理壓力太大。前段時間我們聚餐，沈波提起你，他說你很在演戲方面很有靈氣，一點(diǎn)就通，進(jìn)步很快，王平也很欣賞你?！?/br>
    “真的嗎？”余冉頓了頓，“好像有被安慰到?！?/br>
    這時，藥房叫到了余冉的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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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起身去拿藥，順手在他后頸捏了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有壓力固然是好事，但過重的壓力只會讓你陷入負(fù)面情緒，你要學(xué)會紓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說出你心中的想法，就像今天找我聊的這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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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冉大概是真的燒遲鈍了，好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

    紀(jì)肖鶴取藥回來，他才回神。

    “走了?！?/br>
    余冉要還給紀(jì)肖鶴的大衣又披在了他身上，兩人從側(cè)門出，沿著路標(biāo)走。這家醫(yī)院年歲已久，沒有地下停車場，車就停在醫(yī)院后面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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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車，余冉系好安全帶，紀(jì)肖鶴把裝藥品的塑料袋遞給他：“用量和頻次上面都有標(biāo)注，明天去劇組記得把藥帶上?！?/br>
    余冉從鼻腔里應(yīng)了聲，隨手拿出一袋看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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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jì)肖鶴又遞了個東西過來，余光瞥見是個巴掌大的方形盒子，墨綠色絲絨的。

    余冉心里重重跳了下，緩緩抬眼看向他。

    “其實(shí)今天主要目的是這個?！?/br>
    車內(nèi)燈光映著他的臉，睫毛投下溫柔的陰影。

    “小余生日快樂，又長大一歲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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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