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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283

    一時兩人就好似兩頭受傷的兇獸一般,更激發(fā)了狂性,廝殺得幾乎紅了眼睛,北堂隕強(qiáng)行按捺住傷勢,手中長劍越發(fā)刁鉆狠辣,然而,就在兩人斗得你死我活之際,北堂隕一劍而出,劍氣已經(jīng)快觸及北堂戎渡的咽喉,同時北堂戎渡的劍尖也已遞近了他的心口,就在這一剎那,就在兩人將要彼此重創(chuàng)的一瞬,北堂隕卻瞧見了北堂戎渡的眼睛,那是冰火交融中的眼神,也有著冷冷的桀驁,此刻明明兩人就要面臨分出生死的境地,但北堂戎渡卻只是漠然望著他,一雙鳳目之中沒有絲毫動容,而在那眼神深處,更有著一絲狂熱嗜血的紅芒,那眼,那鼻,那唇,生生就是當(dāng)年桃花樹下年少的北堂尊越模樣,北堂隕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手中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滯了那么一下,但高手相爭之間,豈容他分神,下一刻,一道藍(lán)影倒飛而出,鮮血泉涌,與此同時,北堂隕厲聲狂笑,聲音隱隱有些古怪,毫不停頓地飛身掠入林中,北堂戎渡欲待提劍直追,卻又疑心是否有什么埋伏,眼下自己受傷不輕,還是不要大意才好,萬一要是陰溝里翻船,才真是后悔莫及,想到這里,雖然遺憾沒有殺死北堂隕這個強(qiáng)敵,留下心頭禍患,但北堂戎渡還是知道輕重,按捺住想去追殺的念頭,動手重重點上胸前的幾處xue道,將血止住,隨即奔到遠(yuǎn)處將自己的馬尋回,一時翻身上馬,策馬飛奔著離開。

    此時北堂尊越批了一會兒奏折,有些懶怠了,便讓人在大殿下方玩起雜耍,自己則半倚在座上,隨便看看來消磨時間,那弄雜耍的都是些伶俐的小太監(jiān),穿得整齊干凈,賣力地在臺階下方表演,北堂尊越懶懶看著,身旁侍立著兩班大太監(jiān),不時與他們說幾句閑話解悶,正表演到盡興處,突然外面匆匆奔進(jìn)一個太監(jiān),當(dāng)下也不管什么君前失儀了,疾趨到北堂尊越面前,臉色緊張,顫聲道:“陛下……”北堂尊越微微皺眉,瞥了那太監(jiān)一眼,道:“怎么了?”

    北堂尊越一看那太監(jiān)的模樣,就知道必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向來他閑暇之際,若是沒有要緊之事就無端打擾,這太監(jiān)立刻就要拖下去杖斃,甚至有時北堂尊越心情不好,將在場之人全部杖斃也不是不可能,那太監(jiān)不敢耽擱,躬身顫聲道:“太子爺方才打獵,在城外遇刺,眼下已自行回到東宮……”北堂尊越聽了,卻是沒有暴怒起來,但面色卻分明陰沉得可怕,好在他聽見那太監(jiān)說‘眼下已自行回到東宮’,說明北堂戎渡乃是遇刺之后還能自己回去,顯然并沒有生命危險,這才能夠按捺下來,要說他與北堂戎渡之間的父子親情已是十分深厚,又何況兩人還是愛侶,有夫妻情分,除了這些私人感情之外,又有一層君臣關(guān)系,關(guān)乎國本,這種種之事疊加起來,致使北堂尊越乍一聽見北堂戎渡遇刺,內(nèi)心之中的憤怒簡直不可抑制。

    “……混賬!是什么人勾唆得他去打獵,一群混帳東西!”北堂尊越驀地站起身來,大袖一甩便向殿外走去,他也不叫人去備車駕,自己快步便出了皇宮,向城東的太子行宮而去,

    一時到了東宮,北堂尊越大步進(jìn)到北堂戎渡的住處,剛一進(jìn)到里面,就見北堂戎渡正坐在床上,上身衣物已除,用紗布當(dāng)胸纏著,臉色微微蒼白,有太醫(yī)在細(xì)細(xì)把脈,室中除了翠屏之外,只有兩個打下手的宮人,諸人見北堂尊越一頭闖了進(jìn)來,忙行禮不迭,北堂尊越不耐煩地一揮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只留那太醫(yī)問話: “……太子究竟傷得怎么樣?給朕說清楚!”

    “我沒什么大問題,就是被人刺了一劍,不妨事。”北堂戎渡臉色微白,神情卻沒有太多變化:“我沒聲張,省得滿宮不寧,沒得讓人心煩,只叫人去進(jìn)宮報個信。”北堂尊越連忙上前扶住他肩膀,讓他躺下:“少說話,安靜躺一會兒?!北碧萌侄扇讨鴤谏蟼鱽淼耐闯吐暤溃骸笆潜碧秒E那廝……”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縷復(fù)雜而嗜血的光芒,也不知是惱恨還是失望,卻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只垂目斂眉,神情冷靜如水,緩緩道:“……他已被我重創(chuàng),只是可惜卻讓他走了,不曾手刃此人!”話音未落,卻猛地咳嗽起來,北堂尊越眉峰一揚(yáng),心底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殺機(jī),他就是心思再深沉,不露喜怒,到了這時也不禁狂怒萬分,一雙鳳目之中已是巨浪滔天,卻柔聲對北堂戎渡說道:“……你正傷著,別說話,萬事都有朕在。”一面說著,一面轉(zhuǎn)臉看向太醫(yī),冷冷道:“你可看過傷勢了?眼下究竟如何,太子可有大礙?”

    太醫(yī)見他問起,連忙跪下,額上已微微滲出冷汗,道:“回陛下的話,那一劍天幸不曾刺中心房,但……卻是傷了肺,殿下原本在這上面就有舊疾,如此,日后只怕是更重了些,一到冬季,則需好生保養(yǎng),整整一冬房中之事也不可再有……”北堂尊越聽了,臉色慢慢變得鐵青,他從腰間的荷包里摸出紙煙,取一支點燃,放進(jìn)嘴里狠狠地吸了幾口,北堂戎渡靜靜地看著他,目光當(dāng)中隱隱有些柔和了,卻仿佛對自己的情況并不怎么在意,一時淡淡的煙霧在周圍飄散開來,使得北堂尊越的五官也好象開始變得有些模糊,忽然間北堂尊越揮了揮手,示意那太醫(yī)下去,自己卻冷笑著,從齒縫中森然擠出幾個字來:“北堂隕……好,好得很!”

    北堂尊越的語氣森寒冷毒無比,令人禁不住心頭一顫,北堂戎渡躺在榻上,淡淡道:“習(xí)武之人,這點傷算得了什么,不過是以后多保養(yǎng)些罷了,我底子一向很好,沒什么妨礙,總歸是性命無礙就是了。只是那北堂隕……嘿嘿,我必殺他!”北堂尊越坐在床邊,以手輕撫著北堂戎渡的額頭,眼中消去怒恨之色,流露出滿滿的疼惜:“已經(jīng)告訴你少說話,把朕的話都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說話之際,有宮人將煎好的藥送了進(jìn)來,北堂尊越端著藥碗,先是將黑黢黢的湯藥吹得涼一些了,又試了試溫度,這才用銀匙喂北堂戎渡喝了,北堂戎渡皺著眉頭勉強(qiáng)把藥喝凈,他先前流了些血,此時臉色就不怎么好看,有些虛弱,但他畢竟身體強(qiáng)健,修為深湛,倒不是太嚴(yán)重,一時對北堂尊越道:“北堂隕這人一天不死,我一天心里難安……只是他今天也不知道是發(fā)了什么瘋,怎么忽然向我下手?按理說,他應(yīng)該沒理由這么做……”

    北堂尊越聽著這話,臉色就有些陰晴不定,他隱隱猜到了北堂隕動手的原因,但卻不好對北堂戎渡說,因此只道:“別想這么多了,那逆賊朕定會替你殺了,你只管好好養(yǎng)著身子,朕在這里陪你?!北碧萌侄伸o靜看著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卻抬手右手撫上了北堂尊越的臉龐,柔聲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是要長長久久跟你在一起的,萬不會有事,他北堂隕雖然武藝高強(qiáng),卻也終究蓋不過我去,想殺我,還是等下輩子再說罷?!闭f著,不想讓北堂尊越擔(dān)心,便轉(zhuǎn)移了話題,微微笑道:“我給佳期和聚兒找的先生很不賴,是個飽讀詩書的,性情也不壞,并不迂腐,你可要叫來看看么?”

    三百五十六. 誰也沒有回頭路

    眼見著氣氛有些壓抑,北堂戎渡不愿讓北堂尊越擔(dān)心,便故意轉(zhuǎn)了話題,含笑說道:“我給佳期和聚兒找的先生很不賴,是個飽讀詩書的,性情也不壞,并不迂腐,你可要叫來看看么?”北堂尊越也知道他是刻意說這些,便也順著他,不去再談北堂隕的事情,只摸了摸北堂戎渡的額發(fā),面上是一派從容與平靜,語氣溫和地說道:“……既然你都說了很好,那朕便不必見了,你現(xiàn)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再cao心旁的事?!闭f著,扯過一旁的薄被給北堂戎渡蓋了,兩眼卻定在兒子胸前的傷處看個不休,那目光之中似乎沒有任何的雜念,十分專注,卻也同時顯得冷靜到了極致。不知道為什么,北堂戎渡躺在榻上,看著身旁北堂尊越的眼神,看著男人那張俊美平靜的面容,以及那眉宇之間所蘊(yùn)涵著的的壓抑平靜,不知怎的,忽然就覺得有一絲寒意冒了出來,北堂尊越的一雙眼睛里沒有任何嗜血冷酷的神情,只顯得異常平靜而專注,但若是此刻有旁人在場,就會驚覺這分明是自己一生之中所見過最可怕的眼神,不過這樣的眼神對于北堂戎渡來說并不陌生,他知道這代表著北堂尊越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

    果不其然,北堂尊越修長的手指在北堂戎渡胸膛上輕輕撫摩著,很小心地不曾碰到他的傷口,然而陰冷的語氣卻與溫柔的動作截然不同,只冷冷道:“很好……他北堂隕想要朕兒子的命,朕又豈能容他活在這世上!”說著,又想起方才太醫(yī)所說的話,一想到北堂戎渡因為此事宿疾加重,損了身體,心中不覺恨怒無比,眼窩里那金黃眸子顏色越來越深,幾乎要變成兩口噬人的深井,一時北堂尊越把目光從北堂戎渡的胸前收回,看著兒子因為疼痛而微微蹙著的眉頭,只面無表情地說道:“放心,朕定會殺了他,給你償了今日之事。”北堂戎渡只覺得傷口處傳來一陣陣的痛楚,但他的神情卻依然比較平靜,右手輕輕抓住北堂尊越的手,說道:“這個人是我的,他一定要死在我手上,今日算他運(yùn)氣好,下次……可就未必還這么走運(yùn)了?!彪S著北堂戎渡藹藹說著話,原本幾綹垂散微亂的頭發(fā)緩慢地滑落到面部兩側(cè),露出那張完美的臉龐,此時這張臉因為疼痛的關(guān)系而顯得有點兒憔悴,往日紅潤的嘴唇也失了些血色,讓他看上去有些虛弱,北堂尊越聽了他這番話,立刻打斷,輕斥道:“胡說!什么這次下次,哪還有什么下次?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后斷斷不許再有,莫非你還嫌朕擔(dān)心不夠?”

    “好罷,我聽你的就是了?!北碧萌侄沙龊跻饬系厝犴樒饋?,一手捂住傷處,輕輕咳嗽了幾下:“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在明,那北堂隕卻在暗,他若要算計我,總也是個麻煩,既然如此,我以后若是出門便定會在身邊多帶高手,不會像今天這樣莽撞了,好不好?”

    北堂尊越見北堂戎渡這樣溫順聽話,一時間也不免將心中的怒氣消了幾分,以手輕撫北堂戎渡肩頭,道:“好了,朕也沒說你的不是,只是擔(dān)心你的安危罷了?!北碧萌侄伤{(lán)色眼眸里的光澤冷靜而深邃,悠悠冷笑著說道:“不過,北堂隕他也沒占什么便宜,他傷了我,我卻也傷了他!照我算來,他那傷勢可得養(yǎng)上一陣,近來想必是不能興風(fēng)作浪了……只可惜還是差了幾分,不然他眼下只怕已經(jīng)死在了我手里,算他命大。”北堂尊越心下煩亂,強(qiáng)忍怒火對北堂戎渡好言安慰了一番,少傾,北堂戎渡畢竟今日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又受了不輕的傷,如今難免有些疲憊,北堂尊越替他掖好被子,溫言道:“別說太多話耗費(fèi)力氣了,多休息罷?!?/br>
    北堂戎渡抓著父親的手,神色微倦道:“……今天的事情我沒有聲張,剛才回來的時候也是沒驚動什么人,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必搞得滿城風(fēng)雨,盡人皆知,只悄悄壓下來就是了,況且我也沒事?!北碧米鹪侥闷鸨碧萌侄傻氖郑旁诖竭呂橇艘幌拢骸半拗懒?,都聽你的意思就是?!北碧萌侄裳壑须[隱一閃,在這電光火石間的一刻,卻是整個人有了某種從容乃至有些異樣的感覺,溫和地微笑道:“我這傷并不重,養(yǎng)一養(yǎng)也就痊愈了,只是這肺有些受損,這不是一朝一夕就養(yǎng)得好的,這幾日我便告病不去早朝了?!北碧米鹪浇庀麓睬巴鞄さ慕疸^,道:“你在東宮靜養(yǎng),旁的事都不必理會?!北碧萌侄晌⑽⒁恍Γ崧暤溃骸啊??!?/br>
    北堂戎渡不欲宣揚(yáng)此次遇刺一事,因此這件事便被壓了下來,不曾傳出,東宮之中除了平日里近身服侍北堂戎渡的一干人等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曉此事,就連宋妃與謝妃二人也是懵懵懂懂,并不清楚,不過牧傾萍倒是不同,她畢竟眼下已是太子妃,這種事倒不會刻意瞞她。

    “……那么,你便好生養(yǎng)著才是,太醫(yī)怎么說?照我來講,以后再出門可要多帶人手才好?!?/br>
    丈高的朱漆鎦金殿門靜靜關(guān)著,顯得有些幽寂,窗外暖風(fēng)吹入大殿,拂起一層又一層垂地的帷幕,抖落滿殿碎金似的光斑,北堂戎渡倚在榻上,身后墊著幾只軟枕,一個薄紗宮裝女子正坐在他身旁,錦繡華服,外面穿著的素色五彩金掐邊羅袍上繡著太子妃才可以使用的鸞鳳圖案,額上貼著三個翠面花鈿,越發(fā)顯得朱唇皓齒,正一手端著白玉盞,喂北堂戎渡喝藥。

    “孤也沒什么大事,你倒嘮叨起來了?!北碧萌侄擅嫔€好,正就著牧傾萍的手喝著藥,那藥汁烏黑發(fā)沉,味道有些刺鼻,微微冒著熱氣,北堂戎渡喝了一小半,一時淡淡地笑了一聲,不免又咳了兩下,他看了看面前的牧傾萍,含笑道:“看到你眼下這個模樣,倒讓孤想起小時候的事了,那年孤和父親去打獵,錯把你的海東青給一箭射下來了,結(jié)果你就要孤來賠?!蹦羶A萍聽了,面上就浮現(xiàn)出些許笑意,溫婉道:“你還記得?”一面低頭吹了吹碗里剩下的湯藥,北堂戎渡容色和靜,微笑道:“怎么不記得?你那時候可真是刁蠻任性,果真是蠻不講理的大小姐?!蹦羶A萍微微有些赧然,道:“都是小時候的事了,還說它做什么?再說了,當(dāng)時你還不是欺負(fù)我?故意讓我吃苦頭……快點,把剩下的藥都趁熱喝了,涼了就更苦。”

    “孤最討厭吃藥,真是……”北堂戎渡只得皺眉把碗里的藥汁全部喝盡了,牧傾萍見他喝完了藥,便取了蜜餞送進(jìn)他嘴里,北堂戎渡含了那甜絲絲的蜜餞,這才覺得嘴里的苦澀味道被壓下了許多,一直皺著的眉頭這才緩緩舒展開來,此時殿中沒有旁人,愈發(fā)顯得空曠,牧傾萍拿了一方銀紅綾銷江牙海水嵌八寶的手絹替北堂戎渡擦了擦嘴,說道:“良藥苦口,難道吃個藥還指望它是甜的不成?”北堂戎渡笑了笑,道:“傾萍,你現(xiàn)在也很有些太子妃的樣子了,不像從前未出閣時那么驕蠻,從前你是不會多替別人著想的,只愛一味地任性嬌縱?!?/br>
    太子妃……多么尊榮的稱呼,大慶未曾有皇后,如今,自己就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罷?只是,這別人眼中欣羨無比的地位,卻未必是自己真心想要的,而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卻是永遠(yuǎn)也得不到的……一時牧傾萍心中想著,面上卻只是如常一般,含了和氣的笑意,道:“從前是在家里,如今卻是在宮中,自然不同?!闭f話之際,卻恍惚想起某人身上柔軟芬芳的氣息,眼底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難言的溫柔,北堂戎渡沒有注意,只靜靜倚著身后的軟枕,笑道:“……你今年也有二十二歲了罷,容貌卻和從前沒什么兩樣?!蹦羶A萍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得肌膚柔膩嫩滑,果真是美貌依舊,只不過這無非是庭前寂寞花開好而已,并沒有惜花的那個人,她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目光之中有些惘然的飄忽,道:“……是嗎?!?/br>
    正說著,窗外的風(fēng)漸漸有些大了,將鮫綃帷幕吹得卷了起來,牧傾萍起身,徐步走向窗前,長長的絢爛裙裾掃過地面,盈盈無聲,她動手關(guān)上了窗子,一時又回到北堂戎渡身邊,喚了宮人端熱水進(jìn)來,親自將干凈的毛巾扔進(jìn)水里絞了絞,替北堂戎渡擦臉:“剛才天還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卻好象要下雨的樣子?!北碧萌侄蓪⒛槓炘跓岷鹾醯拿砝铮曇粢诧@得有些悶沉:“孤最近要養(yǎng)傷,宮里的一些事情就顧不上了,自然你要多看顧些,孩子們的功課也疏忽不得,叫他們用心……總之,別讓孤cao心這些。”牧傾萍微微欠身:“我知道了,你只管放心罷?!?/br>
    等到牧傾萍出了北堂戎渡的寢宮時,外面已經(jīng)開始下起了蒙蒙細(xì)雨,雨絲從天而落,多了幾分清冷蕭疏的感覺,有太監(jiān)撐起大傘,牧傾萍登上軟輿,略一沉吟便道:“……去澄繡齋。”

    此時雖是下著雨,卻并不大,只是一點細(xì)細(xì)的雨絲,淅淅瀝瀝的,細(xì)雨之中,牧傾萍坐在軟輿上遙望,靜靜看著前方,不知道為什么心情卻變得有些平靜起來,仿佛雨中有著自己很喜歡的某種味道,青草茵茵如畫。一行人徐徐前行,漸漸的道路兩邊的花樹多了起來,并不規(guī)則,然而卻十分美麗,淅淅瀝瀝的雨絲倒像是霧一般,打在樹葉上,沙沙作響,讓人的視線也仿佛朦朦朧朧的,順著路走去,半晌才到了澄繡齋,到了此時,雨已經(jīng)下得稍微大了些。

    澄繡齋乃是北堂戎渡以前在夏天偶爾會來游玩的地方,因此總有人精心打理著,屋舍也維護(hù)得很好,干凈整潔,如今只略略收拾一下就變成了北堂佳期與北堂潤攸讀書的所在,四周花木扶疏,儂麗的花朵海洋般開遍了整個澄繡齋,眼下被春雨一打,就到處可見各色的落花。

    周圍花木蔥蘢,一時牧傾萍走下了軟輿,從太監(jiān)手里拿過綢傘,自己撐著傘便順著石徑而去,其余的宮女太監(jiān)都候在原地,只有幾個近身的才緊緊跟了上來,牧傾萍腳步輕悄,來到欄外,只見幾株茶花正開著,清麗出塵,點點花瓣落在地上,旁邊配著芭蕉,雨珠打在芭蕉葉上,有一種寧靜的錯覺,風(fēng)中送來隱隱的讀書聲,牧傾萍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忽然一陣亂跳,耳邊只聽得細(xì)細(xì)的雨聲,不由得緊了緊臂上的纏紗,她將傘隨手遞給身后的宮女,自己撩了裙角走上臺階,到了房外,只見雕花長窗半開著,里面孩童朗朗讀書聲,聲聲送入耳內(nèi)。

    此時正是薔薇遍開的時候,雨中有泥土和薔薇混合的芳香,牧傾萍站在原地出了一會兒神,這才又走近了,她順著半開的窗戶看去,只見里面收拾得干凈整齊,北堂佳期和北堂潤攸面前各自放著一張小小的書案,正跟著前方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一句一句地讀書,那人身穿一件沉香色萬字紋遍地錦羅衫子,頭戴月白儒巾,手里拿了一卷書,一綹黑發(fā)垂在臉側(cè),教著兩個孩子讀書,這番景象襯著外面的細(xì)雨,給人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就在這時,那人忽然轉(zhuǎn)過臉來,容色平靜,顯然是早已發(fā)現(xiàn)了外面有人,那張臉有些儒雅,是一張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的中年人的面孔,但此時看在牧傾萍眼里,卻令她連心跳也快了許多,就好象其中蘊(yùn)藏著無窮的魅力也似,只這么轉(zhuǎn)過臉來一看,就比北堂戎渡那俊逸絕倫的容顏還勝上幾分。

    中年人眼中微閃,那眸子有一瞬間的清澈,竟是風(fēng)情無限,但這只是眨眼間的事情,下一刻此人就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眼神也變得平平無奇起來,兩個孩子見先生忽然不出聲了,便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自然就瞧見了窗外的牧傾萍,頓時就一起跑到窗前笑嚷起來:“母親!”

    牧傾萍進(jìn)到里面,她乃是女眷,不會輕易見外男,更不會單獨(dú)與男子見面,因此身后跟著幾個侍奉的宮人,那中年人躬身一禮,道:“……下官見過娘娘?!蹦羶A萍定一定神,鎮(zhèn)定了一下情緒,不讓自己有任何外露的關(guān)切之色,只語氣如常地平靜道:“不必多禮?!庇洲D(zhuǎn)臉向著兩個孩子笑道:“可是用心讀書了么?你們要聽先生的話,不許淘氣胡鬧,我不一定什么時候就來瞧你們用沒用功?!北碧眉哑诶艿艿氖?,甜甜笑道:“母親放心,我和弟弟可聽話了呢?!闭f著,外面一陣風(fēng)撲進(jìn)了窗子,將講案上的一疊上好的白紙吹得飛散起來,落了一地,幾個宮人連忙去拾,牧傾萍走過去,拿起一旁的筆,隨手寫起字來,寫罷,自己看了看,似乎有些自嘲地道:“我這字卻是寫的差強(qiáng)人意,都是小時候讀書懈怠的緣故?!蹦抗馔断騼蓚€孩子,諄諄囑咐道:“你們可不許像我一樣……要跟著先生好好讀書寫字,知道么?”

    孩子們齊聲應(yīng)了,牧傾萍隨手把自己寫了字的那張紙一揉,扔進(jìn)了廢紙簍里,便道:“好了,我本來是要過來看看你們讀書怎么樣了,但眼下既然下了雨,那就還是跟我回去罷,莫要著了涼?!闭f著,一手牽了一個,對中年人道:“我?guī)麄兓厝?,明日依舊叫人送來讀書?!闭f著,卻極隱蔽地對其使了個眼色,中年人會意,只彎身行禮,說道:“……下官恭送娘娘。”

    等到牧傾萍帶著孩子們離開澄繡齋之后,室中就只剩下了那中年人自己,也就是冒名頂替的沈韓煙,此時他再也不用掩飾什么,舉止神態(tài)也恢復(fù)成了以前的樣子,一時走到那紙簍前,彎腰從里面撿起那張被剛才被牧傾萍隨手丟掉的紙團(tuán),用手細(xì)心地展開,就見上面清楚地用簪花小篆寫著兩行字:昨日北堂外出遇刺,乃北堂隕所為,幸而身無大礙,傷勢未深,勿念。

    沈韓煙看了那紙上的留言,臉色已變得鐵青,他緊緊抿著嘴唇,突然間便一手將那張紙揉成了碎片,一時沈韓煙低低笑了起來,滿面苦澀道:“父親,你怎么可以如此……你這分明是在逼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一生從沒有真正要求過什么,也沒有權(quán)利去要求,可是唯有那個人他卻萬萬不能容忍別人去傷害,哪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即使自己不能再擁有那個人,但也絕對不能允許北堂隕對其造成威脅……思及至此,心中埋藏許久的一個念頭再次浮出水面,沈韓煙面色復(fù)雜,似乎有些掙扎,良久,他握起雙拳,終于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