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_分節(jié)閱讀_4
實在是餓得狠了,樊浩軒一邊抱怨著一邊往岸上走:“這東西能吃,會做嗎?”兩條腿上全是河泥,跟套了條黑褲子似的。 元嘉點點頭,看著樊浩軒彎腰洗腳,將鍋子遞過去給樊浩軒看:“我找到了螺螄,就是沒東西弄掉螺螄屁股?!?/br> 螺螄?樊浩軒兩條筆挺的劍眉往中間一擠。田螺他倒是吃過,可這玩意兒長得跟田螺的孫子似的,能吃? 元嘉無所畏懼地迎向樊浩軒黑黢黢的眼睛,毫無畏懼地點頭:能吃! 樊浩軒的嘴唇抿得更緊了,看著冷得肩膀都聳起來的半大少年,接過鍋子,問:“去掉的地方?” 元嘉比劃了一下,就見樊浩軒的手飛快地動作起來,半鍋子螺螄瞬間就被處理完畢,下意識地就支使著他把河蚌也給處理了。 貝類容易有寄生蟲,也沒有多余的材料,元嘉直接將收拾好的河蚌螺螄一鍋燉了,燉得很熟。 湯帶著河鮮特有的鮮美,當然沒有調(diào)料,再鮮美也有限。至于里面的rou…… 樊浩軒表示很不滿意:“剛才那么大一塊,怎么現(xiàn)在就這么點了?”還不如生吃的時候,能多口rou。 全熟的蚌rou很老,樊浩軒吃了一個,抬頭問元嘉要碗。 元嘉莫名:“你用鍋子。”盛器總共就只有一個鍋子一個木碗,他發(fā)揚風格把鍋子給樊浩軒用,沒想到這人連他的碗也要?難道讓他手抓? 樊浩軒的眉頭皺了起來,胸口的石珠微微發(fā)燙,讓他勉為其難地開口解釋:“鍋子燙?!?/br> 貓舌頭?元嘉一愣,把碗遞過去。 碗里面還有半碗湯水,樊浩軒一點都不嫌棄地慢慢喝掉了。 燒熟的螺螄rou用樊浩軒的話來說,就是只有針尖那么大,他吃了兩個就沒了耐心,低頭看看半鍋子大大小小的螺螄,里面的rou加起來恐怕也沒有幾塊蚌rou大。然后,大部分的蚌rou歸了樊浩軒,小部分的蚌rou和螺螄歸了元嘉。 東西看著多,味道也不怎么樣,但有了早前的石榴和草魚打底,兩個人至少都灌了個水飽。尤其是元嘉,寒冷的冬日里,喝上幾碗熱熱的湯,感到渾身都暖洋洋起來。 樊浩軒去洗碗。一個鍋子,一個木碗,兩雙筷子,算是兩個人目前擁有的財產(chǎn)。 元嘉想了想,鍋子和木碗都是樊浩軒找來的,筷子也是樊浩軒用樹枝削的,他目前依舊是身無長物。或許能夠用廚藝換得小伙伴?這個男人雖然總是板著一張死人臉,人倒是不壞。這種亂世,誰會愿意把得之不易的食物分享給外人? 更何況,他記得當時暈過去的時候,是在濟州城里。那時候的濟州城被攻破,能把他從混亂的濟州城里帶出來,無異于救命之恩。 好人! 樊浩軒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半大少年,用一種亮閃閃的眼光看著自己。少年的頭發(fā)帶著一些營養(yǎng)不良的枯黃,剛才摸螺螄的時候,應(yīng)該是用水微微梳過了,全都向后露出飽滿的額頭,五官看著竟然還不錯,甚至還帶了一點卷氣就連粗糙的皮膚都掩不下去。 心里面覺得疑惑,樊浩軒的腳步卻是一點都沒停:“休息一會兒,就走吧?!?/br> “嗯?!痹螞]問走去哪里。這亂世的地方,哪里都一樣。如果樊浩軒真能有什么明確的目的地,倒是幸運。 “對了,我叫元嘉,還沒謝謝你的救命之恩?!?/br> 半大少年牽著嘴角笑出八顆牙,樊浩軒瞪了瞪眼,突然伸手揉了揉元嘉的頭頂,干枯的頭發(fā)意外的細軟柔順,讓他不由得多揉了兩下,直到元嘉抬眼瞪過來,才收了手,輕咳一聲:“別說這些?!彼麄儍蓚€也談不上誰救誰,要不是元嘉,他說不定就死在那個地窖里了,“我叫樊浩軒?!?/br> 元嘉的語言功能還不過關(guān),聽到名字后,小聲念了兩遍,才算把音咬準。 樊浩軒耳聰目明,元嘉的聲音雖然小,卻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那微微遲緩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念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不由得心口一跳。他的表情更加僵硬了,一手卻下意識地按住胸口微微發(fā)燙的石珠,一定是這石珠有鬼! 元嘉才不管樊浩軒的表情怎么樣。元家好歹也是術(shù)數(shù)一脈出身,看出一個人對自己是真的好,還是另有目的,是很簡單的。 卜算相命的本事說玄乎也玄乎,但是在內(nèi)行眼里,歸根結(jié)底也不過是一套主要勸人向善的方法。 什么人會來找他們這些人?都是生活中遇到挫折的那些。無論一個人的心態(tài)怎么好,一旦遇到挫折,總會有一些負面的情緒。他們需要做的,無非就是告誡他們遇事冷靜,說話和做事前多思考一下,盡量做善事,諸如此類。一些看著神乎其神的,一口就能道出來人祖宗十八代的,大部分都是江湖騙子。這些江湖騙子雖然以斂財為目的,但是能夠讓人心里面舒坦,也算是過得去。就怕那些沒底線的,連哄帶騙甚至連威脅都用上的,往往會將人騙個傾家蕩產(chǎn)不算,有些甚至還會做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 元嘉小時候跟著祖父,見過好幾次那樣的事情。 “元嘉?元嘉,怎么了?”樊浩軒收拾完東西準備走,卻發(fā)現(xiàn)元嘉的臉色很難看,還以為是哪里受傷了,他沒發(fā)現(xiàn)。 元嘉從小時候的陰影中驚醒,感受溫暖的手掌拂過他的額頭,擦掉上面的虛汗:“謝謝,我沒事?!痹诜栖幍牡梢曄?,不由得弱氣更正,“就是腳有點疼。” 腳疼,倒也不是假話。只是自從元嘉接手了這個殼子之后,腳就沒有不疼過的時候,疼著疼著也就疼習慣了。 樊浩軒卻直接蹲下身,將元嘉的褲腿往上一拉。腿很纖細,連體毛都少,上面有一些細碎的小疤痕。樊浩軒從上到下摸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問題,于是要脫元嘉的鞋子。 樊浩軒的動作太快,元嘉直到這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阻止:“是另外一條腿?!?/br> 樊浩軒將褲腿拉下,轉(zhuǎn)而掀起另外一條褲腿。一條猙獰丑陋的刀疤,幾乎沒有任何緩沖地露了出來。樊浩軒捏著褲腿的手指微微頓了頓,繼續(xù)往上掀,長長的刀疤幾乎貫穿了整條腿。 元嘉看著男人小心翼翼地按著那道刀疤,溫熱干燥的手掌接觸到冰冷的肌膚,暖洋洋地讓他感到格外舒服。說起來,這道刀疤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身體總讓他感到像是問別人借著穿的衣服,沒有任何踏實的感覺。如果這刀疤這疼痛在他原本的自己身上,他說不準連馬尿都流出來了??墒菗Q了個殼子,他倒是像旁觀者一樣。 元嘉很冷靜。 樊浩軒摸完了骨頭,推著人往一邊坐下,開始慢慢給他按摩,偶爾抬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元嘉那種怪異的冷靜表情:“不疼?” 元嘉:“不,疼?!?/br> 樊浩軒抽了抽嘴角,一邊繼續(xù)按摩,一邊說道:“這么重的傷,能保住這條腿算是不錯了。骨頭也對準了,否則免不了敲碎了重新接……”剛說完,他就發(fā)現(xiàn)手下的肌rou猛然抽搐了一下,慢吞吞地抬眼問,“怕了?” 元嘉老實點頭:“怕了?!惫馐窍胍幌刖团掳。压穷^敲碎了重新接,說著簡單,可那得多疼??!他以前崴到腳,都噴了好幾天云南白藥?;卮鹜炅?,元嘉覺得樊浩軒的心情莫名轉(zhuǎn)好了,剛才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他哪里惹到他了? 樊浩軒狀似滿意地點頭,眼角卻時不時瞟過元嘉的嘴唇,紅潤帶著水光…… 樊浩軒又想捂胸口了,一個破石頭怎么那么邪性?吸了那么多螺螄,嘴唇紅一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下意識地忍不住再看一眼,果然還是紅潤潤的……也不知道幾天沒刷過牙了! 樊浩軒憤憤。 元嘉這時候倒是繃直了嘴角,就怕自己會不小心笑出來。他對人的情緒感應(yīng)明顯。樊浩軒的臉色看著一直都沒變過,但他就是知道樊浩軒在自己跟自己生悶氣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多功能刀組PK柳葉小刀 多功能刀組:功能多樣! 柳葉小刀:削指甲、削胡子、削螺螄屁股、切菜、殺魚…… 多功能刀組:體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