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真正做到平衡確實(shí)挺難的，比起任務(wù)式的陪伴，兩邊都很累，長輩可能更希望看到你能過成他們期望的樣子。所以會衍變?yōu)榇呋?，再比如……催生孩子?/br>
    可是即便這樣，余棠也并不覺著段汀棲是一個會在這種事情上，妥協(xié)的人。

    “我這樣是因?yàn)槲覍Τ杉疫@件事情本來就沒有抱著什么慎重的神圣之心，”段汀棲又輕而易舉地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晃著杯里的水說：“我沒有過什么很喜歡的人，所以確實(shí)一直都不怎么在意結(jié)不結(jié)婚的事情。以前沒有這樣做也談不上不愿意妥協(xié)，就是單純的不想找麻煩?！?/br>
    余棠點(diǎn)點(diǎn)頭，將枇杷和鞋架上的葡萄橘子一起拎到了茶幾上，“那現(xiàn)在……”

    “現(xiàn)在做了，也不是因?yàn)楸荒钸兜牟粎捚錈！倍瓮o靜看著她，“我甚至沒什么被催婚的壓力——老頭并沒有直接催過我，一次都沒有。”

    余棠挑了挑眉。

    段汀棲忽然又接了杯溫水，遞給她，輕聲說：“爺爺今年虛歲七十八，動過兩次手術(shù)，現(xiàn)在身體還行，但去年秋天入院那次，差點(diǎn)兒沒緩過來——我就這么一個親人了，余棠?！?/br>
    余棠沉默了一瞬，段汀棲繼續(xù)說：“人會老，會沒有，都很正常，我也不是想在這件事情上強(qiáng)求。但每個人年輕的時候會很容易做上幾件不合長輩心意的事，然后就會產(chǎn)生隔閡，在往后的日子里你又會時不時想起來，在一些本來可以讓他們開心的事情上變得無意識強(qiáng)硬。”

    “我以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也這樣過，我知道他和林姨都想我能夠成家，我也沒有不在意他們的感受，但卻沒有想要去做出改變。直到去年的時候，我忽然覺著，可能老頭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我也可能做了什么也只是表意和瞎弄。但轉(zhuǎn)念一想，其實(shí)做做又能怎么樣呢，沒什么不行，更何況這件事對我來說真的力所能及，甚至只是舉手之勞?！?/br>
    段汀棲凝視著余棠：“我如果是個堅定的單身主義者，就不會這樣做。如果遇到的不是你這種所有方面都能剛好契合的人，也不會這樣。所以真的挺巧的——”她眼神變輕了一些：“余棠，你確實(shí)是一個很不錯的人，老頭其實(shí)眼界很高，非常挑人，但真的怪喜歡你的?！?/br>
    余棠一下就明白了，段汀棲其實(shí)并非不知道她心里一直保留著的猜測，所以才有了今晚這番時機(jī)正好的剖白——只是這種剖白真的已經(jīng)到了稱得上深談的地步，余棠一時不知作何反應(yīng)后，選擇脫口道：“我從明天開始，接送你上下班吧?！?/br>
    段汀棲：“……”

    這是什么東西，段汀棲心里一言難盡之后，輕輕抬了抬眉梢，“你說什么？”

    “你只要跟我住在一起，就肯定難以撇開‘管不管閑事’的關(guān)系，就像今天下午，你只是送我到章家巷巷口，他們就誤以為你是送我去那里找章老大爺?！庇嗵谋磉_(dá)清意思后說：“我估計在程鵬飛的事情徹底了結(jié)之前，都會有人密切注意著這件事的動向，而他們暫時不至于會在公共場合有什么舉動，你上班的時候應(yīng)該是安全的?！?/br>
    她確實(shí)考慮的比較周全了，但段汀棲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帶三分弧度的嘴角又有點(diǎn)兒似笑非笑的。

    她這樣子真的像個佛陀轉(zhuǎn)世，余棠半晌沒聽到她回話，回頭一看：“……”

    “雖然我夠不上什么功夫大家，但也并不是那種稀松二五眼的花架子，你要是擔(dān)心這個的話，可以放心。”

    她還說得怪謙虛保守的，段汀棲心里挑了挑眉，面上一點(diǎn)兒沒顯，掃著余棠剛好的手和額頭：“那誰知道你說沖就沖，到時候搞不好先忙著自己掛彩去了。”

    余棠：“……”

    合著這人前面那些什么都不吭聲的好脾氣都在這兒攢著呢。

    她一時沒給自己辯白，從袋子里取出一個橘子，低頭慢條斯理地剝好后，才遞給段汀棲，同時有些認(rèn)真地說：“不會，我會以你為重的?！?/br>
    段汀棲：“……”

    這句話，怎么聽著有點(diǎn)兒怪。

    她于是垂眼看了看那個遞到面前的橘子，沒敢貿(mào)然去接，只是客客氣氣地說：“你吃吧，我自己剝?！?/br>
    余棠：“……我不愛吃橘子?！?/br>
    “……”段汀棲看出來她剛才就是手閑了，被閑得無言以對，只好伸手接過這番好意后，說：“那就這樣吧，我明天要提前去半個小時，七點(diǎn)起來行嗎？”

    余棠當(dāng)然沒什么問題，說好后就點(diǎn)點(diǎn)頭，取了東西準(zhǔn)備洗澡。

    這套房子有兩個衛(wèi)生間，余棠是用外面這個，段汀棲用主臥里面的那個，平時也怪不相干的。

    但她進(jìn)臥室前，還是探回頭問了句：“你明天做早餐嗎？”

    余棠捧著睡衣忽然笑了下，“想吃什么？”

    “不挑。”段汀棲表情端端莊莊的，指了下冰箱說：“林姨每次都喜歡把里面填滿，你看著隨便弄吧，盡量不浪費(fèi)了就可以?！?/br>
    余棠背身笑著走進(jìn)浴室，“知道了?！?/br>
    而后一個禮拜，余棠一邊當(dāng)上了段汀棲的專職司機(jī)，一邊仍舊用自己的路子查著黃銅戒指的事情。

    這個戒指要真是作為某種約定物，那將它的來龍去脈調(diào)查清楚，將可能牽出一大批同樣正在違法犯罪的人。另外對程鵬飛所確切犯下的事情，余棠也可以有個大概的底。

    可她真的離開棣花太久了，很多東西連苗頭都沒有接觸到過，從頭查起非常龐復(fù)。再者葉巍當(dāng)年走得實(shí)在倉促，很多東西……都還沒來得及交付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