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要沿著封口打開信件，里面孤零零地躺著一張照片。

    她怔了怔，拿起一看。

    是一張她高中時期的舊照。

    應(yīng)該是高二那時候午休時間，她怕影響其他同學(xué)休息，整理發(fā)布本文在扣扣群死二洱珥吳酒以思企跑到學(xué)校小廣場邊的樹底下坐著背單詞的日子。

    照片里她穿著一中的夏季校服，梳著高馬尾，臉蛋干干凈凈，專注地盯著眼前的英文詞典，樹隙打下的光暈里，鼻尖被光暈照得幾近半透明。

    攝影師挑的光影角度與色彩搭配好，森綠色環(huán)境里她沐浴著金黃陽光，整個人都透著氧氣般的活力。

    就這么一張照片，也太過反常，她翻轉(zhuǎn)過來，果然在照片背后看見一行字——

    【很高興在我短暫的人生里，遇見過你這么勇敢的姑娘。既然晚了一步，那就從此祝你幸?！?/br>
    【李弘嘉】

    歸要看著那排字有些出神。

    然而下一秒，旁邊悄無聲息地伸過來一只手，將她手中的照片奪了過去。

    “拍得不錯，”孟聿崢極不情愿地夸道，“這野男人送的東西，歸我處置。”

    她撐開眼，下意識就要去搶，手在半空微晃，撲了個空。

    眼見著他就這么冷血無情地毀了那張照片，歸要一個女孩子，總覺得有那么點兒可惜，輕嘖了一聲，正想控訴他，誰知他聽見后，橫眉不爽地看過來，直接扣住她的后腦，低頭，堵住了她的唇。

    這人對李弘嘉的態(tài)度相當(dāng)惡劣，一旦沾染上有關(guān)李弘嘉的事情，就跟動了什么底線原則似的，強(qiáng)勢又蠻橫，說一不二沒得商量，占有欲更是強(qiáng)得令人發(fā)指。

    也不知上輩子結(jié)過什么深仇大恨。

    他親得用力，甚至唇齒相碰，磕得她有些疼。

    保安叔叔猝不及防受了道刺激，在旁邊大聲唉了一聲，被臊得嘭地一聲關(guān)上窗。

    沒眼看現(xiàn)在的小年輕。

    好在他只想堵住她的話，沒伸舌頭。

    保安大叔唾棄他們倆，歸要也趕緊推開他，沒臉見人，羞恥地往回走。

    全程也就孟聿崢這個慣犯，恍如無事發(fā)生一般抬手抹了抹唇，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那張歸要的照片進(jìn)電梯前被他順手揚(yáng)了扔進(jìn)了垃圾桶。

    孟聿咬緊了后槽牙。

    這孫子怎么陰魂不散的，告?zhèn)€別還得特意寫個情書刷存在感。

    當(dāng)他這正主鬧著玩呢？

    丫是真不長記性。

    --

    那天過后，孟聿崢依然沒能空出多余的時間。

    還是那樣，早出晚歸的，成天見不著人影。

    歸要忙里抽閑，在入冬前回了一趟家。

    歸遠(yuǎn)山突然打電話來讓她回家吃個飯，她本意是想拒絕，是最后歸遠(yuǎn)山說了句，回來吧，爸挺久沒見你了，最近老夢見你mama……

    歸要心里有幾分觸動，沖著顧曉敏才答應(yīng)下來。

    可放下電話后越品越不對味兒，潛意識里覺得歸遠(yuǎn)山那話的口氣怪怪的。

    只是思來想去也沒個所以然，她怕是自己最近翻譯國外精神病理的研究案例，看誰都神神叨叨的。

    可沒想到的是歸祺那天也從學(xué)校被叫回來了。

    高中住校半途被叫回來，知道的是吃一頓家常便飯，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什么大事兒了。

    歸祺無語，坐在她旁邊，忍不住嘀咕了句，咱爸是不是上年紀(jì)了，最近怎么老這么煽情？

    歸要搖頭，抬眼看見歸遠(yuǎn)山一個人在廚房里忙活，平時一準(zhǔn)兒陪在他身邊的唐珂那天卻坐在客廳里看電視，電視播放的某熱播電視劇，唐珂卻看得心不在焉。

    在感知他人情緒方面，她比常人更敏銳。

    唐珂與歸遠(yuǎn)山這狀態(tài)，不像是吵架賭氣的，倒像是……生了隔閡，感情破裂了似的。

    距離她上次回來吃飯也有個小半年的時間，夫妻二人這么多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過來了，總不至于就這么輕易鬧掰。

    她怕自己多想，逼著自己不在意，繼續(xù)手里的事情。

    就是吃飯的時候特意留心了些。

    唐珂自顧自吃菜，歸遠(yuǎn)山也沒多大反應(yīng)，照舊同他們姐弟聊天，都是些稀疏平常的小事，什么歸要生活費(fèi)夠不夠，什么歸祺在學(xué)校里吃不吃得飽，睡不睡得好。

    都是些答與不答皆可的小問題。

    可絮絮叨叨的，問多了也煩。

    歸要比歸祺穩(wěn)得住，歸祺卻被問得有些惱火，最后一撂筷子，叫道：“爸，我這課程正吃緊呢，您把我叫回來就為了吃這么一頓飯吶？周末的時候我不是要回來的么？”

    歸遠(yuǎn)山笑容僵住。

    唐珂這時有了反應(yīng)，瞪了歸祺一眼，呵斥道：“好好跟你爸說話！”

    歸祺最怕唐珂，瞬間癟了下去。

    那頓飯吃得惆悵多意。

    吃完飯歸祺趕著回學(xué)校上課，迫不及待地走了。

    走之前歸遠(yuǎn)山非要往歸祺書包里塞衣服，說是天冷了，別凍著他兒子。

    歸祺無奈，還是唐珂終于看不下去，尋了一紙口袋裝好，叫歸祺帶著回了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