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重重在他耳邊嘆氣。

    “何事？”

    陶姜趁機(jī)給他洗腦：“你瞧瞧，這姑娘也忒慘了些?！讀書人真薄情，那男子真不是好東西。這才考上廩生，便拋棄對(duì)他有恩的情人，將來誰知道攀上另外的高枝，會(huì)不會(huì)拋棄如今那個(gè)呢！”

    “哦？”

    “哎呀這姑娘以后可怎么辦，人財(cái)兩空，多慘！那男的人品敗壞，就算當(dāng)官，也不是個(gè)好官。我看他仕途平平，不會(huì)有大出息?！?/br>
    “你還會(huì)看命相？”顧平章挑眉。

    “哎這你就不懂了吧！他這樣的人，就算當(dāng)了大官，錢財(cái)酒色無一不貪，就算一時(shí)得意?，也遲早樹倒猢猻散，結(jié)局凄涼啊?！?/br>
    陶姜清了清嗓子，輸出正經(jīng)目的：“不過呢，我知道你可不是這樣的人。夫君，你是個(gè)大好人，才不會(huì)做出這樣的事呢！”

    顧平章含笑：“是么？”

    陶姜眨眨眼睛：“我這么漂亮聰明的娘子，就算你要和離，也不會(huì)這樣心狠吧？？”

    顧平章抿唇，臉色冰涼：“和離？”

    “假設(shè)，我這不是未雨綢繆嘛！”

    “不要胡說八道?！?/br>
    顧平章伸手推開她越湊越近的腦門?，“坐好?！?/br>
    陶姜訕訕：“哼，你要是敢這樣對(duì)我，我才不會(huì)跳河呢！我我我——我就把你休了！”

    顧平章靜靜看著她，眼里情緒未明。

    陶姜縮了縮脖子：“我開個(gè)玩笑嘛！我這不是看見那姑娘，物傷其類，怕步她后塵——”

    “別胡思亂想。”顧平章無語，“你成日里都想些?什么？”

    陶姜捂著腦門?嘀咕：“想想也不行。”

    “那你當(dāng)大官了我可要橫行霸道，不是，”她忙捂嘴，改口，“作威作福，不是，哎我就是，就是要橫行無忌！”

    顧平章嗤笑一聲，揉了一把她頭?發(fā)：“出去。”

    陶姜?dú)夂艉舻?扭頭?走了。

    她站在窗口長吁短嘆：“男人，靠不??！”

    顧平章垂眸，視線落在書上，和離？

    他眼神漆黑。

    那姑娘名叫明笙，小丫頭?叫小鯢。

    昏睡醒來后，人呆呆傻傻，坐著沒反應(yīng)。

    翎兒告訴她：“我們不養(yǎng)閑人，一個(gè)男人而已，你要留下就得干活。”

    小丫頭?小鯢很能干，打?掃跑堂伶俐機(jī)靈。

    一大早就把院子掃了。

    翎兒帶著雙笙從屋子里出來。

    昨日那薄紗衣?lián)Q成了員工服。

    陶姜看她瘦瘦弱弱，“你以后什么打?算？”

    明笙嬌嬌弱弱屈膝行了一個(gè)禮：“我愿意?跟著小娘子干活。”

    她眼睛腫成核桃，咬著牙：“多謝小娘子救我，我不該尋死。我要活出個(gè)人樣來?！?/br>
    那些?被?稱為揚(yáng)州瘦馬的女孩子，大多數(shù)是從小被?賣，被?當(dāng)做瘦馬養(yǎng)大賣個(gè)好價(jià)錢。

    明笙也是被?拐賣的，早不知親生父母。

    “你會(huì)做什么？”

    “彈琴作詩跳舞……”明笙羞愧地?低下頭?。

    陶姜想了想：“我倒是挺喜歡。不過咱們做吃食的，這些?用不上。你會(huì)作詩，那會(huì)寫字？”

    “會(huì)?！泵黧厦c(diǎn)?頭?。

    她跟顧爺爺?shù)溃骸懊黧蠒?huì)寫字，就幫顧爺爺記賬吧?！?/br>
    她將現(xiàn)代記賬那一套教給了員工，方便每年快速審核賬目。

    “你跟著顧爺爺學(xué)??！?/br>
    “多謝小娘子，我一定好好學(xué)??！?/br>
    顧劍抿唇，很不待見這兩個(gè)人似的。小丫頭?小鯢干活勤快，嘴巴甜，卻在顧劍這兒碰了壁。悶悶地?收拾屋子。

    “小鯢，怎么呢？”

    “姑娘，那個(gè)小郎君是小娘子弟弟嗎？”

    明笙：“叫我jiejie吧，已經(jīng)不是什么姑娘了。咱們初來乍到，多虧小娘子收留，小郎君救過我呢，咱們?nèi)桃蝗獭Ｋ麄冃牡?都不壞?！?/br>
    “他，他看不起我們！”小鯢哭了。

    明笙拍著她：“咱們從那地?方出來，人家不嫌棄就很好了。沒事，小娘子說了，只要干得好，不拘什么出身，都能給她當(dāng)掌柜呢！小鯢以后也當(dāng)個(gè)掌柜?！?/br>
    “嗯！我會(huì)好好干！”

    顧爺爺做賬房很認(rèn)真，每日關(guān)店后都要熬到很晚，將當(dāng)日賬目登記清楚后才歇息。

    店員里又沒有能幫忙的。

    明笙一來，顧爺爺讓她登記第?一日，就很滿意?。

    有練琴練舞的經(jīng)歷，她認(rèn)真，仔細(xì)，不急躁，登記的賬目清清楚楚，字跡也清秀整齊。

    沒有了那些?妝容，她素著一張小臉，看起來更小了。

    陶姜稀罕地?盯著看了看，還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明笙：“小娘子？”

    她忐忑。

    “原來你是娃娃臉??！”看起來更顯小了。

    這張臉，做濃艷妝容，真的不合適啊。

    明笙臉一紅：“大家都說我長得沒有風(fēng)情，不討男人喜歡?！?/br>
    翎兒湊近一看：“多好看！”

    陶姜點(diǎn)?頭?：“討男人喜歡沒用，討自己喜歡才行?！?/br>
    顧劍抱著棍子站在旁邊，小臉緊繃。

    陶姜看著明笙可愛的娃娃臉，忍不住伸手揪了揪。

    顧劍看她一眼。

    陶姜心情很好。

    她想到什么：“要說妝容，我可是高手！”

    明笙看著她黑乎乎的臉上那明顯涂粗的眉毛，咽了口口水。

    “真，真的？”

    陶姜擼起袖子：“真的！我給你畫！”

    小鯢噔噔噔跑來。

    顧劍冷冷看她一眼。

    小鯢縮了縮脖子，眼睛一紅。

    陶姜拿出畢生本事，給明笙這張娃娃臉化妝。

    可愛怎么了？可愛有可愛的魅力?。

    大家對(duì)她的技術(shù)本來沒有多大期待。

    但隨著兩彎眉毛畫出來，翎兒和小鯢都湊近許多。

    陶姜用燒火柴棍的法子燙睫毛，將明笙的睫毛燙得又卷又翹。

    她將胭脂調(diào)成春日櫻花薄粉，作為眼影和腮紅的底色。

    額頭?再畫一個(gè)花鈿。

    唇染桃花。

    大家瞪大眼睛。

    陶姜端詳著這張臉。

    睫毛濃密卷翹，主?打?粉粉的桃花妝，襯得人比花嬌，靈動(dòng)可愛。

    “眼睛大了許多。睫毛這樣子好好看！”

    翎兒忍不住撒嬌：“小娘子，給我也畫一個(gè)！”

    小鯢剛要開口，顧劍看她一眼，她扭頭?。

    “jiejie！真好看！”她拉著明笙高興。

    陶姜很有興致。

    “一個(gè)一個(gè)來?！?/br>
    這個(gè)妝的靈魂在燙睫毛，畫眼線。

    翎兒屬于骨相臉，單眼皮，巴掌小臉，是很有氣質(zhì)的長相。

    陶姜根據(jù)她的特色，給她眼下點(diǎn)?了顆淚痣。

    同樣是櫻花粉的妝容，她的眼睛狹長，比起明笙圓圓的杏仁眼，翎兒偏向氣質(zhì)jiejie那一掛。

    更明艷些?。

    “好漂亮！”小鯢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