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擰著眉頭打量他：“這不是也等于抄襲了人家洋動畫的創(chuàng)意？”

    孟小北聳肩道：“這么說也是，你也可以把它想象成新編的姐妹篇、父子篇么?！?/br>
    少棠道：“長遠(yuǎn)看來總是不好，萬一被人追究？”

    孟小北點頭承認(rèn)：“確實不太地道，腳本和畫稿都是我自己編繪，但原創(chuàng)權(quán)益永遠(yuǎn)是屬于對方?？墒悄阋部吹搅?，咱們平時生活中你見到的很多商品、創(chuàng)造出的價值，都是直接拷貝國外洋品牌的設(shè)計和理念。你看亮亮他爸戴的花花公子皮帶，掛個兔子標(biāo)，是真的嗎？你看電視臺在北京新造的大樓，設(shè)計是純粹咱們設(shè)計師的概念么，他們哪來的？咱們的國家現(xiàn)在打開國門開放了，涌進(jìn)來的首先不是具體哪一件值錢的商品，首先進(jìn)來的就是全新的思路創(chuàng)意，這一點我特別佩服日本人美國人的電影動漫制作，所以我要一步一步學(xué)著做么！”

    少棠瞇眼看著孟小北，一年不見，快要不認(rèn)識：“寶貝兒你一步一步慢慢來，不用cao之過急?！?/br>
    孟小北說：“我是頭一回干這個，也是最后一回，以后絕對不這樣搞?！?/br>
    “這就是我的開始，趟個名氣出來，最起碼我給自己將來拉出來單干湊出本錢！”

    少棠想說，本錢，本錢你爹幫你湊，不用你這么賣命。

    孟小北說，我現(xiàn)在就需要攬活兒盡快掙錢，高三畢業(yè)回北京，我就搬出去住，和你住一起……

    等到他自立的那一天，有自己經(jīng)濟(jì)來源，也就是他敢對父母家人攤牌的那一天。他想要和他小爹坦坦蕩蕩光明正大十指交扣站在全家人面前。

    孟小北心里有自己想法，男孩大了翅膀變硬，就會有離巢的志向、成家立業(yè)的野心。亮亮曾經(jīng)說過孟小北你多么幸運(yùn)你有兩個爸爸，你隨時隨地回頭一看總還有個“備胎”在那等著你！然而是這事反過來看，孟小北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也可以說一個爸爸都沒有。

    倘若不是這次被迫離開干爹、回西安常住，他還不至于在這一年中催生如此強(qiáng)烈迫切的想法，仿佛一夜間想通了。孟建民病重，而且終歸慢慢老了，那是他將來要侍奉贍養(yǎng)的親爸；而少棠這個爸，被他直接拗成他另一半，就不再是那個能讓他裹著泥巴在懷里撒賴打滾一輩子的小爹爹。自個兒將來憑著什么和少棠守一輩子？會讓對方瞧不上嗎、厭倦他嗎？

    一個帶把的小爺們兒，能一輩子吃干爹的奶長不大？

    少棠我愛你。

    ……

    晚上，孟小北帶他小爹到他常去的那家地下錄像廳，看半場的午夜通宵小電影。

    他們在門koujiao錢，孟小北這個地陪熟門熟路得，非要一應(yīng)自己掏錢。門口站崗迎客的也是個高中生模樣的大男孩，形貌清秀。錄像廳老板歪躺在里面一張鋼絲床上，抽煙，斜睨著這邊兒，瞄著那男孩收錢。

    男孩說：“兩個人四塊啊?！?/br>
    孟小北說：“不是三塊嗎，我是學(xué)生你給我打個折么?！?/br>
    男孩說：“打折？你有學(xué)生證么？”

    孟小北說：“我都來過好多回了，你們?nèi)硕颊J(rèn)識我，我今天沒帶學(xué)生證?！?/br>
    倆人來來回回說好多話，男孩極端較真兒，一張嘴啰嗦又事兒媽，好像這是他們家的場子少收一毛錢他都虧了、rou疼死了！學(xué)工商局、派出所似的，非要查證。

    少棠大方痛快掏錢包，就一塊錢別爭了。錄像廳老板猛地從鋼絲床上彈起來，光著脊梁，胯上掛一條低腰大褲衩子，叼煙晃過來：“怎么啦？”

    老板一看，確實是熟臉：“哦，你啊，學(xué)生么，三塊錢，進(jìn)去吧進(jìn)去吧。”

    孟小北一瞟對方，抱怨道：“本來么，咱們?nèi)欣现黝櫫?，你們家伙計竟然不放我進(jìn)去！”

    老板咬著煙一樂，順手把那個大男孩拽過來擋在身后：“不好意思啊，這是……新來的幫忙的，我表弟，不認(rèn)識你們，快進(jìn)吧！”

    孟小北勒著他小爹肩膀進(jìn)去了，偶然一回頭，看見那小老板一只手捏在男孩脖窩處，揉著頭發(fā)，嬉皮笑臉湊上臉說了什么，然后把嘴里的煙蒂拿出來，塞到男孩嘴里，親密地同抽一支煙。男孩撅著嘴好像在埋怨老板，“通宵午夜場還搞這么便宜，大傻子你就等著虧本么！！”

    孟小北走過去了還下意識回頭看那倆人，忍不住樂，大傻子喲。

    ……

    第六十三章談判桌

    他倆坐在錄像廳靠后一排長沙發(fā)里,香煙霧氣繚繞,屏幕鏡頭晃動，沙發(fā)的紫紅色絨布蒙上一層光影，更顯得曖昧。

    孟小北記得其中一個片子是那兩年大熒幕港產(chǎn)片最火的《英雄本色》,講黑白兩道喋血的兄弟情義，男人的血氣方剛生死豪情。少棠胳膊輕搭在小北肩上,被電影情節(jié)感染,由衷地贊周潤發(fā)不錯,有男子氣概。孟小北說,你比周潤發(fā)更有男人味兒,少棠你穿黑風(fēng)衣,戴那個款式的墨鏡得是什么樣??！少棠笑而不答，手掌捏他肋上軟rou，撓他癢癢。

    孟小北大半心思不在看電影。他從回民街買了一袋又大又甜的脆棗，一顆一顆塞給少棠吃，聊以解悶。

    借著熒幕上微弱光線，孟小北看到那小老板躺在錄像廳門口的鋼絲小床上，搖大蒲扇納涼。秀氣男孩盤腿坐在腳旁，一聲不響，手里在編花繩手鏈。

    孟小北打眼色示意，噯，那兩個男的是一對兒。

    少棠瞇眼看過去，嘴角微聳，用口型道，別瞎尋么，亂說可要惹事啊。

    孟小北一翻眼皮，表情狡黠：肯定是的。

    旁人不仔細(xì)看看不出來，那小老板一副很拽的江湖混子樣子，光板脊梁上露出青色紋身，手里大蒲扇卻不是給自己扇的，是在為身旁男孩做“人rou電扇”，手動扇著小涼風(fēng)兒伺候“馬子”……有些事無關(guān)性別、甚至物種，只要成雙成對的樣子，場面無比和諧，看了讓人由衷感到，平凡人的生活這樣美好。

    少棠可能是出差旅途勞頓，半瞇眼打盹兒。

    孟小北低聲說：“你躺我大腿上睡，好么？”

    少棠搖頭說不用，話音未落孟小北已經(jīng)抬身，“那我躺你大腿。”

    十七八歲大男孩就是虎狼成性的年紀(jì)，破了處，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孟小北剛才與他小爹大腿蹭著大腿看電影，那地兒不由自主就硬勃了?！队⑿郾旧肪蕩牛闲”比嗽诳措娪?，下身那地方愣是硬著熬完整個一部片子！他麻利兒橫趟到沙發(fā)上，身子側(cè)過來，頭枕少棠大腿。他仰臉往上看，少棠也正低頭凝視他的臉。少棠英俊有型的面孔輝映出屏幕反射的紅光掠影，兩人眼底都悸動著對方的影子。

    少棠伸手探進(jìn)孟小北的圓領(lǐng)T恤，手勁兒很重，撫摸肋骨。

    孟小北用少棠脫下的襯衫一把罩住自己腦袋，籠了一股熱氣。熱力蒸得他大腦充血澎湃。他拉開少棠的褲鏈，親了上去。

    少棠猛地大腿一抖幾乎把大寶貝兒甩下去了。他腹肌戰(zhàn)栗抖動，完全沒預(yù)料孟小北會親他那里，以前沒有親過，而且是大庭廣眾，即便黑著燈四周沒人立刻注意到他們！少棠想制止這小混蛋，手攥住孟小北手腕兩人皮膚都仿佛黏連到一起扯不開。

    少棠迅速也硬了，脹得很大，直棱著從褲襠隱秘處豎起，向上梗在大腿之間。

    孟小北壞壞地一瞇眼：“收不回去了，咋辦？”

    少棠板著臉，眼里卻分明是一片水樣兒的柔情，任由孟小北亂來。少棠居高臨下俯視，嘴唇微微扇動：寶貝兒……

    孟小北抱住少棠的腰避免滾下沙發(fā)，襯衫半遮半掩他緩慢的動作。即便少棠沒教過他這個，他也知道這個叫口活兒，小黃書錄像帶這幫男生都看過不少，私下偷偷琢磨也學(xué)會了，只是從來沒給別人做過。少棠的家伙事兒挺大，他張口含住大半，舌尖仔細(xì)舔，心里突然漲起一層滿足，這樣叼著對方竟都能讓自己硬得不行了。

    他眼角瞟向他小爹，發(fā)現(xiàn)少棠整個人坐姿僵硬，一動不動，兩腿承載他上半身分量，承受著他的隨心所欲。男人那處太敏感，再強(qiáng)悍老練的人也抵不住愛人這樣體貼愛撫那地兒，少棠眼底光芒漸漸跳動凌亂，胸腔涌出陣陣粗烈的呼吸像風(fēng)箱一樣。孟小北愛慕枕下的這個人，為他小爹讓他死他都愿意。他想讓少棠更舒服，于是故意吞得很深，頓時就吃力了。他想學(xué)個浪的、狂野的，結(jié)果技巧經(jīng)驗不足，被紅腫粗大的軟頭捅進(jìn)去，生生卡在深后處，瞬間眼淚就被捅出來。

    少棠低頭看著，眼里猛地閃過一絲寵溺和心疼。少棠下意識一手捧住小北的頭，揉他頭發(fā)安撫，掌心漲出動情的汗水。

    孟小北看到少棠背心胸口處洇出點點濕漉，濕處逐漸擴(kuò)大范圍，遍布整個胸膛。急促的呼吸讓這人胸肌輪廓愈加明顯，rou色隱隱透過白色T恤……那樣子性感極了。

    中途，小北低聲嘀咕，“壞了，越弄越大！你這玩意能伸縮么，真的回不去了怎么辦？！”

    兩人幾乎造出動靜，舌頭弄出口水聲。

    錄像廳前面的大電視突然被誰調(diào)大了音量！

    好像是那小老板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動手去調(diào)的。屏幕上陷入激烈鏖戰(zhàn)，槍林彈雨潑濺出的爆裂聲響恰到好處掩蓋住屋角的異動。孟小北憋紅了臉，賣力地吞吐，然后拽過他小爹的手覆上自己褲襠，要求男人之間同等的回報……平凡年代的幸福，就是這樣簡單美好。

    少棠在西安盤桓幾日，行程很緊。他因為在本地住過，熟門熟路認(rèn)識些人，來西安找汽車制造廠負(fù)責(zé)人談合作項目。白天奔波辦事，和搞接待的廠領(lǐng)導(dǎo)吃飯，晚上住賓館雙人標(biāo)準(zhǔn)間，屋里還睡了別人，不方便。他寧愿在外面熬夜陪小北看通宵電影，品味這來之不易的用小時來計算的共處時光。

    少棠從北京幫兒子買了一套繪畫用高級鋼筆，配各種尺寸的硬筆尖圓筆尖，把小北的幾桿舊筆淘汰掉。專門用來上墨線的鋼筆，普通店面沒有賣，少棠跑了很多家，后來在工藝美院門市部買到這種成套的專業(yè)鋼筆。

    少棠在孟建民家稍坐了一會兒，坐在小北的寫字臺前。書桌邊沿靠近胸口的部位、桌面上，四處有被筆頭磕碰出的斑駁痕跡。

    他后來和孟小北zuoai時，發(fā)現(xiàn)大寶貝兒胸部以下肋膜位置有一道水平的深刻的紅印子，怎么也捋不平抹不掉了，好像深深烙進(jìn)上腹部的皮膚表層。看這張桌子就明白，孟小北干活兒時過分專注而且坐姿習(xí)慣不好，喜歡用胸部分量壓上桌子。

    孟小北平時畫畫兒戴套袖，有時穿個圍裙。他經(jīng)常不當(dāng)心把墨水甩到自己身上臉上，面前墻上。有一回孟小京靠在床頭看書沒招惹他他直接甩了他弟臉上一串墨點。他用衛(wèi)生紙吸筆頭，指甲縫細(xì)節(jié)處有洗不凈的墨色。有一件穿舊的藍(lán)毛衣，后來被他當(dāng)做專門的工作服，右邊袖筒手肘處反復(fù)刮拉，直接磨出個大洞，補(bǔ)了一塊布，繼續(xù)穿。如果換一件新工作服，過不久總之又要磨出一個洞。

    孟小北骨子里也是烈性，倔脾氣，為自己喜歡的事業(yè)前途奔命，他很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