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剛剛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秦淵的表情認(rèn)真而鄭重：“阮輕暮同學(xué)不會嫁你的。我們1班和9班的友誼源遠(yuǎn)流長，情深誼厚。要聯(lián)姻，也應(yīng)該是和我們班。”

    第79章 新年快樂

    ……龔思年在最后一排站起了身, 悄然走出了大禮堂。

    身后是少男少女們的歡聲笑語, 充滿了這新年前美好的夜, 他打開電話, 在十二月的冷風(fēng)中, 慢悠悠地向校門外走。

    電話過了一陣兒才接通，背景聲是幽幽的爵士舞曲, 比平時歡快和喜慶，

    厲原粗狂的聲音在音樂里顯得格外磁性：“老婆, 這兒太吵，剛聽見鈴聲！”

    龔思年點頭：“嗯，知道?！?/br>
    “你是不是到了啊？在哪兒呢？”厲原大聲叫。

    龔思年走到街道上，看著處處燈籠和彩帶氣球：“出校門了，元旦晚會剛結(jié)束?！?/br>
    厲原悻悻地：“那小孩子怎么樣??？你怎么安慰他的，當(dāng)知心大哥哥陪他看晚會？”

    龔思年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鉆了進(jìn)去，輕輕笑了：“應(yīng)該不用了。他有很好的伙伴?！?/br>
    出租車載著他, 向遠(yuǎn)處的文化一條街駛?cè)? 外面的街道上人流如織，年輕的情侶們手挽著手, 臉上笑意喜悅。

    厲原的聲音好像也溫柔了些：“那就好, 比我們那時候強?！?/br>
    龔思年摘下金絲眼鏡，瞇著眼看外面的霓虹閃爍，街角的暗影里，有熱情的情侶相擁著在樹下, 忽然笑著親吻了一下。

    “別跟我提過去的事啊?！彼龡l斯理地說。

    “干什么呀這是？憶苦思甜都不行嗎？”厲原在那邊委屈極了，“那時候你可沒這么暴脾氣。”

    龔思年冷哼一聲：“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小時候我怎么就那么好性子呢，就該一腳踢死你?！?/br>
    厲原顯然也想到了那些遙遠(yuǎn)的少年舊事，嘿嘿一樂：“喂，你猜我現(xiàn)在一想起那時候，就只記得什么？”

    龔思年臉上忽然燥熱得厲害：“誰知道你滿腦子什么黃色廢料！”

    兩個人心有靈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厲原和他一樣，想到了那個情竇初開的畫面，呼吸有點粗重了。

    龔思年眼里微微蕩漾著暖意，語氣卻依舊冷冰冰的：“你要點臉，十年前的事，還一天到晚提?！?/br>
    “臉是什么東西，在你面前，我從來都不要?！眳栐谀沁吙跉庥周浻譄o賴，“你這個狠心無情的貨，三天不提你就忘了。”

    龔思年笑了笑，安靜了那么一小會兒，才輕聲說：“不會的，能記一輩子呢?！?/br>
    ……

    文體樓的頂樓，有一條設(shè)計別致的大回廊。

    兩邊是歷屆的文體榮譽墻，玻璃窗里懸掛著各種集體獎杯、得獎證書的復(fù)印件，還有大量比賽和文藝匯演的精彩瞬間。

    正中間有座抽象藝術(shù)雕像，旁邊有好幾層階梯圍繞著?；乩日龑χ线?，白天的時候，陽光直射，整個走廊上明亮又耀目。

    下面大禮堂的熱鬧剛剛散去，這里的頂樓依舊是黑黢黢的。

    一群男生鬼鬼祟祟地爬上來，找到雕塑邊那片高階，推推搡搡地坐下了。

    “來來，方離我們合影！”

    傅松華粗魯?shù)鼐咀讉€拿手機的男生，往邊上推：“再敢拍，砸你手機！”

    黃亞大叫：“你算老幾，方離答應(yīng)我們合影的！”

    另一邊，方離裹著長長的厚外套，一張小臉圍在肥嘟嘟的領(lǐng)子里，依舊是黑長直的頭發(fā)，依舊是嬌嬌柔柔的臉。

    白競他們圍住方離，頭對頭湊在一起：“來，紀(jì)念一下！茄子~~~~”

    傅松華一扭頭，大怒：“你們怎么就這么煩？黑燈瞎火的拍出來也不好看啊，就欺負(fù)方離脾氣好！”

    白競不服氣地伸出手機，給傅松華看：“你懂什么，我們方離怎么拍都好看。我們晚上拍出來像鬼，方離拍出來就是聶小倩！”

    傅松華瞥了一眼，抬頭看了看被男生們圍著的方離，就有點莫名的焦躁，他猛地沖過去，一屁股把方離身邊的人擠開：“滾滾滾，我也要拍?！?/br>
    他靠在方離身邊，拿著手機，緊張地對準(zhǔn)了兩個人，小聲說：“我、我能也合個影嗎？”

    方離輕輕地看了他一眼，笑容溫柔：“嗯，好啊?！?/br>
    他一直都顯得瑟縮畏懼，在傅松華的記憶里，似乎也只有過運動會那幾天，曾經(jīng)有過短暫又飛揚的樣子，這樣坦蕩又大方的反應(yīng)，就顯得格外稀罕。

    傅松華看著他嬌艷溫柔的神情，有點魔怔似的發(fā)著呆。

    方離被他看得不安起來，悄悄抓起他的手機，舉在了兩人面前，“咔嚓”一下，笑容定格。

    漆黑的夜色里，遠(yuǎn)處的霓虹和燈光閃爍在黑暗中，兩個少年的笑容都各懷心事，小心翼翼。

    鏡頭里，傅松華一頭硬邦邦的板寸配著長睫毛和紅唇，臉上顯得比方離還白些。

    傅松華懊惱地看著自己的傻樣，想要毀尸滅跡，可是又舍不得，嘟囔著：“怎么這么白啊，真跟個鬼似的！”

    方離忍不住笑了，小聲說：“還不是你剛剛……”

    上臺前本來也只要淺淺的打一層粉，可是這個人臉色不知道怎么，一直潮紅不退，最后費了好多粉底，才堪堪把紅色遮下去。

    最高的臺階上，傅松華忽然一把抓住了方離柔軟的手，緊張地向著前方一指：“方離……快看焰火！”

    方離身子微不可查地輕輕一顫。

    他任由那只寬大溫暖的手掌抓著自己，眼里有微弱的淚光閃爍，癡癡地望著遠(yuǎn)方。

    原來午夜的鐘聲響起后，灰姑娘不是都會被打回原樣，依舊可以有王子在身旁。

    他們身邊，秦淵默默抬首，一雙明亮的眼睛中，映著玻璃幕墻上反射出來的流光溢彩，然后轉(zhuǎn)過頭。

    他的聲音極輕，也極溫柔：“新年快樂，軟軟同學(xué)?！?/br>
    阮輕暮一雙晶瑩透亮的眸子中，也有同樣的焰火升騰明滅。

    眼前的情境只是尋常，可也似曾相識，悠遠(yuǎn)又穿越時光。

    和上輩子一起暫時停下爭斗、攜手同游的那次元宵燈會何其相像。

    古往今來，周遭的一切都變了模樣，可是這個人、這個人眼中映出的花燈、反射的焰火，都一樣漂亮。

    他定定地看著秦淵，笑容燦爛又張揚：“秦少俠，祝你年年歲歲有今朝啊。”

    第80章 不是殺人犯

    元旦過去, 日了過得飛快, 一個多月轉(zhuǎn)眼即逝。

    高二放寒假比去年晚了些, 期末考試結(jié)束后并沒有立刻放掉, 又接著在學(xué)校上了七八天的課, 等各科成績和總排名完全出來，才最終放了假。

    從上午開始, 學(xué)生們拖著小行李箱開始陸續(xù)離校，校門口的街道不遠(yuǎn)處, 嚴(yán)叔穩(wěn)穩(wěn)地啟動了車，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后座上的秦淵，又仔細(xì)看了看他身邊的阮輕暮。

    他忽然一睜眼，恍然大悟：“哎，這位小同學(xué)是不是開學(xué)時腿腳不方便的那個？”

    阮輕暮瞥了一眼秦淵：“啊，叔叔認(rèn)識我？”

    這位司機同志怎么知道他腿腳不便的？

    “我就說呢，我這眼神錯不了?！眹?yán)叔高興地說，“開學(xué)那天, 我們少爺在門口看見你打不到車, 特意叫我回頭去捎上你呢?？上议_回去，你已經(jīng)不見了?！?/br>
    阮輕暮一怔, 揚起眉, 定定地看向秦淵：“第一天？”

    那天見面，不是還在走廊上打架來著？

    秦淵輕輕咳嗽一聲：“大太陽底下，看你可憐。”

    阮輕暮斜睨著他，低聲笑：“嗯, 秦少俠一向古道熱腸?！?/br>
    秦淵垂下眼，俊朗側(cè)臉上淡淡的：“看到誰，都會捎帶一下?！?/br>
    前面，嚴(yán)叔沒聽見他們低聲對話，熱情地大聲補充：“我們少爺?shù)能噺膩聿粠说?，這位同學(xué)你是第一個！”

    秦淵：“……”

    汽車在阮輕暮家的小巷口停下，阮輕暮拎著行李箱下了車，沖著車廂揮揮手：“謝謝嚴(yán)叔。”

    秦淵跳下車，從后備箱里拿了個大袋子出來：“我請嚴(yán)叔幫著買的，你幫我給小樁?！?/br>
    阮輕暮打開看看，里面全都是各種各種的高檔零食，他點點頭：“好，幫他謝謝你啦?！?/br>
    天氣已是深冬，車?yán)锟照{(diào)暖意融融，出了車，外面已經(jīng)是寒風(fēng)蕭瑟，巷子口風(fēng)大，阮輕暮胸前外套敞著，被風(fēng)一吹，領(lǐng)子翻卷起來。

    秦淵沒立刻回車上，伸手幫他把衣領(lǐng)掩好，扣上了脖頸處的扣子：“所有的作業(yè)做好后，記得都拍照發(fā)我，我給你先過一遍?！?/br>
    阮輕暮神情有點微微的得意：“嗯啊，寒假加點油，爭取開學(xué)摸底考沖進(jìn)前一百。”

    這次的摸底考他的名次直升到全年級180名，比起期中考試整整前進(jìn)了一百多，老簡高興地快瘋了，給他媽打電話足足夸了他二十分鐘。

    秦淵看著他，眼神中有遮掩不住的驕傲。

    “下學(xué)期領(lǐng)航班見?！?/br>
    秦淵的成績太好，自學(xué)能力也太強，在競賽班和領(lǐng)航班沒有什么差別，可是阮輕暮的數(shù)理化已經(jīng)能趕上領(lǐng)航班進(jìn)度，兩個人偷偷一商量，決定下學(xué)期一起申請調(diào)班，下午的選修課都去領(lǐng)航班。

    阮輕暮看了看在一邊等著的汽車，終于依依不舍的說：“好。那你到了那邊，也拍照給我看。”

    今年春節(jié)早，學(xué)校放假又晚，這剛剛寒假開始，距離春節(jié)就只剩下了十來天。

    秦淵平時獨身居住，現(xiàn)在到了寒假，他爸爸當(dāng)然不能再叫他一個人留在這兒，早早就和他說好過去合家團(tuán)聚。

    小meimei畢竟剛出生幾個月，秦淵尚且沒去看望過，于情于理，都該去看看。

    阮輕暮拖著小行李箱，慢悠悠往家里走，沒走幾步又回過頭，果然見那輛車還停在巷口，遠(yuǎn)遠(yuǎn)地，車窗里秦淵安靜地坐著，見他回頭，隱隱揮手。

    阮輕暮心里又甜又悵然，也沖他擺了擺手，那車才緩緩開走了。

    一月底的天，雖然沒有惱人的雨雪，可院門口的幾棵老樹都已經(jīng)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沒有青翠的顏色。

    隔壁的小賣部里，老李頭正躺在一個大躺椅上，和老板嘮嗑，看見阮輕暮進(jìn)來，沖他招了招手：“來，幫我?guī)K巧克力進(jìn)去給小樁?！?/br>
    阮輕暮也不客氣，接過他從貨架上拿的巧克力，“嘖”了一聲：“謝了啊。”

    老李嘟囔著：“就是看他小孩子家的，可憐?！?/br>
    賣部老板搖搖頭：“小啞巴現(xiàn)在不可憐啦，我瞧老天也算開眼了，補償他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