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澆完店里的花，手機嗡嗡作響，小梁給他發(fā)來一串小視頻，上面是房間里挖開的凹槽，底下是布好的網(wǎng)線電線，整個房間像個煙霧繚繞的盤絲洞，小梁被折騰出個花臉，對鏡笑出一口灰牙。

    “林先生，您過來看看嗎？”小梁問，“師傅一夜沒睡，基本線路都鋪好了，但是網(wǎng)線有點問題，我們師傅說好像聯(lián)不了網(wǎng)，得一層層往樓下接，你看這怎么辦呢?！?/br>
    “什么？”林羽白驚了一跳，打車趕去雙子大廈，“為什么沒法聯(lián)網(wǎng)？”

    “這方面我不專業(yè)，聽師傅的意思，好像是什么設(shè)備只有十二層才有，小梁說，“想盡快解決的話，得把咱們底下每層樓的鎖都打開，把網(wǎng)線順下去才行?！?/br>
    林羽白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毛爺爺在心口燃燒，他進了大廈上到二十八層，走廊里都是堆積出來的裝修廢物，他避開雜物繞進房間，灰塵撲面而來，嗆的他不斷咳嗽，眼睛都睜不開了。

    “口罩口罩，林先生您過來怎么不帶口罩，”小梁遞上口罩，把林羽白拉到走廊，“我剛才下去看看，有兩層的房子全鎖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林羽白戴上口罩，打開手機充電筒，和小梁往樓下走，步行樓道里滿是漆黑，連微弱的感應(yīng)燈都看不到，倆人走到二十三層，這一整層的大門被鋼索釘住，外面貼著封條，連玻璃都是烏黑的磨砂玻璃，什么都看不清楚。

    林羽白敲敲玻璃，樓道里叮咚回想，小梁緊緊貼他身邊，低聲耳語：“林先生，回去吧，這里好嚇人啊。”

    這一層不知是被人包了，還是沒賣出去被人封了，無論是哪種情況，想打開這里把網(wǎng)線接上，都是癡人說夢，林羽白帶小梁走回樓上，兩人面對面坐著，頭發(fā)愁掉兩層。

    玻璃門被人敲響，一個穿著卡其色外套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背著鼓囊囊的背

    包，在門口小心探頭：“這里有業(yè)主嗎？”

    “我是，”林羽白起身看人，“您找我有什么事？”

    “太好了，終于有業(yè)主了，”這男人松了口氣，“我是鄒石，過來安裝中央空調(diào)的，現(xiàn)在空調(diào)還有一半的工程沒做，吳總欠了六十萬尾款沒給，工人都罷工不干了，我得找到吳總，結(jié)了尾款，才能接著干活，但我實在找不到他，你是業(yè)主的話，能找到他嗎？”

    “連空調(diào)尾款都欠？”林羽白說，“我也找不到他，他的辦公室根本沒人，連這邊的物業(yè)都不知道誰來負責(zé)?！?/br>
    “不止是空調(diào)尾款，你們這下水也堵住了吧。前端時間樓下都是武警，就是因為工程款拖欠，工人一怒之下封了水泥，兩邊人全都報警，想盡快解決問題，”鄒石嘆息搖頭，“但這種糾紛，遇到了誰都沒有辦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交給業(yè)主自己處理?！?/br>
    “那就是說，現(xiàn)在網(wǎng)線要讓人接到樓下，堵住的下水道要想辦法通開，電線要先牽出兩根，空調(diào)也要自己處理，”林羽白說，“你們這能做室內(nèi)空調(diào)么，多少錢一套？”

    “包括改窗、裝室外機和裝空調(diào)的話，一套是五千三，你這邊至少要放三套，因為冬天沒有暖氣，”鄒石說，“你要做嗎？”

    “太貴了，”林羽白搖頭，“我拿不出這么多錢?！?/br>
    “實在不行，你做兩套也行，”鄒石說，“明天就能開工?！?/br>
    “五千行嗎？”

    “這肯定不行，成本都下不來，這錢也不是給我，都是給做架子的師傅，你看你這樓的高度，蜘蛛人都不敢上去，”鄒石連連擺手，“實在不行，你找別人做吧?！?/br>
    “那我先做一套，”林羽白說，“明天就讓人來做?！?/br>
    林羽白和鄒石簽了合同，把人送到電梯口，回頭繼續(xù)盯著裝修，辦公室里灰塵漫天，他搬個椅子在門口看著，時不時下去買冰品冷飲，上來分發(fā)出去。

    他在這里守了幾天，鴻創(chuàng)裝飾的人手腳麻利，錢給夠了就賣力氣，工作全都超額完成，短短幾天裝出辦公室的雛形，網(wǎng)線和下水道都弄好了，連墻面都重新粉刷，透出新鮮的乳白色澤。

    裝空調(diào)的人很快過來，帶著長管和發(fā)泡膠，對頂層玻璃敲敲打打，林羽白從樓下買了脈動和紅牛，給師傅遞到手里：“師傅，天太熱了，多喝點水。”

    師傅久旱逢甘霖，擰開喝了兩口，林羽白適時遞上毛巾：“師傅，你們做這一套多少錢啊，多做有優(yōu)惠嗎？”

    “你是從鄒石那定的吧，鄒石給你說多少錢?。俊?/br>
    “四千六，”林羽白面不改色，“我想著在誰那做都一樣，如果在您這價格更好，我再多做兩套?！?/br>
    師傅喝兩口飲料，擦一把臉上的汗：“那你要做幾套？”

    “除了這套之外，還要再做兩套?！?/br>
    “九千吧，”師傅說，“湊個整得了。”

    “好的，”林羽白笑出一口白牙，“鑰匙給您一把，明天您自己進門就行?！?/br>
    這邊的事忙的差不多了，林羽白回閣樓補眠，剛躺下就被爭吵聲震醒，貼著墻面聽聽，隔壁鄰居正在上演傳統(tǒng)經(jīng)典節(jié)目全武行，鍋碗瓢盆摔在墻上，噼啪聲中夾雜尖聲叱罵，林羽白躲回床上，拿耳塞塞住耳朵，躲在層層被褥里，給陳樹達發(fā)信。

    “樹達，家里還順利嗎，你心情怎么樣呢，有我能幫忙的嗎？”

    “你知道嗎，你的家和我老家只隔條河，沒想到這么有緣，你的普通話絕對不是體育老師教的，說的太好了吧，一點口音都聽不出來?！?/br>
    “我在看房子了，準備搬去新家，這次想住高層，有落地窗還有陽臺，晚上就不會

    被蚊子咬了，我想在陽臺上種花種菜，剛在淘寶上買了營養(yǎng)土，這幾天就能送來?！?/br>
    “裝修的事情一切順利，一季度的房租已經(jīng)到了，董立給我結(jié)了第一次課的費用，說后面還有分成，讓我把課程都講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