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池把車停在路邊，下來幫她撿起那個輕飄飄的快遞袋，也順勢接過其它的箱子。

    文禾看了看他的車，徐池說沒事：“你們小區(qū)鎖車沒這么快。”他抱著東西在前面走，連她住哪一棟都知道。

    文禾連忙跑他前面去開門禁，擋電梯和按電梯。

    徐池也沒多留，到家后東西放玄關(guān)就要走。

    文禾送他去坐電梯，聊兩句知道他是來看毛露露男朋友的倉庫，等電梯上來，里面站著個周鳴初。

    他看著文禾跟徐池，文禾抿了下嘴，也沒介紹他，送走徐池就往家門口走。

    周鳴初跟著她進(jìn)去：“剛剛那個是誰？”

    “你管他是誰。”文禾開口就問：“我的代理能不能拿回來？”

    周鳴初望著她，半晌說：“龐大海話沒有錯，江家可以讓原來的代理續(xù)約，然后并購對方公司。”這個地區(qū)不空出來，也就沒有接手這一說。

    “意思就是我爭不過她是嗎？”

    “你沒必要跟她爭。”周鳴初說：“與其爭，不如想想怎么從江家身上拿補(bǔ)償。”

    文禾只是搖頭：“我不想要補(bǔ)償，我只想要這個地區(qū)的代理權(quán)，我走了程序我報備了，憑什么她一句話就要搶走？”

    她一張臉固執(zhí)得像聽不進(jìn)任何話，周鳴初皺眉：“你有好勝心，這個沒問題，但自己要看清楚用在誰的身上?！彼嵝阉骸澳闳栆粏柾粲褫x，問他怎么取舍，問他需不需要江家鋪貨，愿不愿意得罪江家？”

    文禾木著臉問：“是汪總不愿意，還是你不允許？”

    周鳴初有那么一瞬感覺今天不是好的談話時機(jī)，應(yīng)該比昨晚更差，但還是低眼瞧她：“什么意思？”

    貓在腳邊繞，文禾腦袋垂下去，聲音也輕下去，她問：“你跟江欣睡過么？”

    周鳴初靜了一下：“我不太懂，你說清楚點(diǎn)?！?/br>
    要說多清楚？文禾抬起頭，想到這位所謂的大客戶。

    如果說那一年周年慶故意同車是她多想，那后來一起吃飯，江欣故意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跟周鳴初很親密，問他要手表看也是她多想，那這一次，文禾不覺得自己有看錯有想錯。江欣就是故意的，故意欺負(fù)她，欺負(fù)她手里的代理。

    文禾站直了問：“睡過吧，不然她為什么這么喜歡你，一直追著你跑？”

    周鳴初忽然一伸手，有力地抓住她胳膊，目光中也逐漸出現(xiàn)一種壓人的銳氣：“你想清楚了再說話，不要一時意氣，不要自作聰明?！?/br>
    文禾被他抓得痛，揚(yáng)著臉問：“什么叫自作聰明，我不懂？”

    “你不懂？你最擅長自作聰明，有什么不懂的?！敝茗Q初目光鋒利到能割人：“我跟別人睡的意思是，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文禾忍著手臂的痛說：“你跟誰睡是你的自由，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br>
    周鳴初這次站直了看她：“所以在你看來，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

    文禾淺淺一笑：“不是炮友么，沒有約束的關(guān)系?！?/br>
    周鳴初盯了她一會：“我以為你永遠(yuǎn)不會說這句話?！?/br>
    文禾一愣，反應(yīng)兩秒：“你早就知道?！?/br>
    “我知道?！敝茗Q初不是傻子，從她不愿意開他的車，不愿意讓他到她家里來，他就已經(jīng)知道她怎么想。

    “所以你一直在演。”文禾用盡所有力氣去瞪他。

    “演怎么了，你不也在演，我配合你不好么？”周鳴初松開她，拿了車鑰匙要走。

    身上力度驟然一松，文禾看他徑直離開，一時更加的頭腦發(fā)熱：“走什么，不把話說清楚么，不是你說要談?wù)劊俊?/br>
    “怎么才叫說清楚？”周鳴初轉(zhuǎn)身折返回來，再度把她拽到身邊：“是沒說清楚，還是你沒爽到，非要來一回？”他伸手去扯她衣服，文禾伸手要扇，被他握住手腕：“打一次就夠了，這不是床上，養(yǎng)成習(xí)慣沒意思。”

    文禾恨恨地踢他，卻被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直接退到沙發(fā)上。

    她被周鳴初壓著，因?yàn)榇┑氖侨棺?，只能并緊雙腿。周鳴初視線急躁又暴烈，吃人一樣看著她：“對你好，你是不是一次都不肯記？”

    文禾愣兩秒，忽然強(qiáng)勢地紅了眼眶：“你對我好？”她使勁要別開他的手，臉上出現(xiàn)一種無謂的笑：“周總忘了么，你自己說過的，是你先不清不楚地定義自己，就不要怪別人不清不楚地定義你。”

    周鳴初逼視著她，鼻梁像倒懸的刀尖。

    文禾卻越笑越有一口惡氣堵到胸口，嘲諷道：“你有明確說過跟我是什么關(guān)系么？你不是一開始只想睡我，只想跟我做炮友么，周總腦子這么好用，不至于忘得這么快吧？”

    周鳴初沒說話，但也不肯放開她。

    文禾在他的陰影里聲音變輕：“都說我誰都不是了，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我找男朋友了你也不放過，你以為你是誰？你也誰都不是?！?/br>
    周鳴初聽了，忽然湊得更近，看起來想吻她，過一會卻問：“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認(rèn)真，為什么拖到現(xiàn)在才說？沒找到合適的機(jī)會，還是舍不得跟我攤牌，怕攤了牌我為難你？”他伏下去，腦袋埋在她頸子里：“你想多了，你放得開，我也沒什么玩不起的，你講完我碰都不會再碰你一下，不用非要找個男的來膈應(yīng)我?！?/br>
    文禾鼻頭一酸，眼淚就那么滑了出來。

    她剛才就在想，怪不得他不再用探究的目光看她，因?yàn)樗挥脤λ俑康?，從一開始他就看透了她。

    而她呢，她在他面前自尊心瘋長，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再把他當(dāng)回事，提醒自己要扎透他再當(dāng)衛(wèi)生紙一樣扔掉，現(xiàn)在回想，那些話就像一句可笑的豪言。

    她從一開始就不堅定，還想傷害他，根本就是徒勞。

    兩個人就這么僵持了會，周鳴初埋在文禾脖子那里，很久不聽她說話也不見她掙扎，起身一看，她兩只眼睛滿是淚，卻不肯哭出聲。

    周鳴初看了會，生硬地去幫她擦眼淚，文禾卻別開臉：“你要還算個人，你現(xiàn)在起來，從我家里出去?！?/br>
    周鳴初視線錨定她，幾秒后翻身下去，但伸手想拉她，卻被她再次避開。

    “你走?！蔽暮桃蛔忠活D：“別再逼我說難聽的話?！?/br>
    周鳴初動身離開。

    關(guān)門時手重了點(diǎn)，聽到半聲貓叫。

    電梯里前后左右的廣告糊得像跌打膏藥，他氣文禾不知好歹，想抽煙，褲兜里連個打火機(jī)都沒帶，站在樓道被冷風(fēng)吹著，卻又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朝他車子走過去的身影。

    現(xiàn)在回憶，其實(shí)分明有一絲忐忑，人惴惴的像丟了魂。

    但她上車后，他還是沒忍住先質(zhì)問了一句。

    他不怕她惹到誰，但怕她不安全。

    胡芳老公這種無業(yè)游民有時候跟爛仔沒太大區(qū)別，昨天喝醉了想到老婆出軌能追到公司，明天喝醉了想到她故意設(shè)局，也有可能追到她出現(xiàn)的每一個地方，如果離婚以后更沒什么顧慮，萬一把所有氣撒到她身上，她有沒有想過這個后果？

    他當(dāng)時滿心擔(dān)心的是這些，但現(xiàn)在想，昨晚其實(shí)應(yīng)該先抱一抱她，或許后面不會吵。

    她是固執(zhí)的人，她心里對胡芳的那點(diǎn)恨和報復(fù)心他可以理解，也知道她不是多惡的人。

    他只是在想，她從沒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多討厭誰，她想報復(fù)胡芳可以跟他講，或者用更安全的，起碼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得這么明顯的方式，太盲目，也太沖動。

    包括今天的事，以為可以接手的地區(qū)丟了，她心里不舒服他也可以理解，但始終只是職場的一點(diǎn)挫折而已，與其當(dāng)面質(zhì)問大區(qū)經(jīng)理和反問客戶，不如想想怎么當(dāng)著客戶的面多敲兩把竹杠，把無化有，也把敵化友。

    講來講去，他只是不想讓她到處豎敵，幾次的話趕話，卻好像也成了她眼里的敵。

    她對他永遠(yuǎn)硬氣，像過去這一年，他們開始的時機(jī)可能不太好，但對彼此都是一次嘗試，可她似乎并不愿意，他也以為在一起一段時間后她應(yīng)該會有松動，但她好像一門心思只想破壞些什么。

    腦子漸漸冷靜，情緒卻也越來越煩躁。

    單元門喀地一聲合上，周鳴初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門禁器，按門牌號去呼叫，這扇門仍然可以開，但他想起她潮濕的視線，知道她不會給他這個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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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 給你

    ◎介紹個女朋友◎

    【chapter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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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元旦, 周鳴初回深圳吃飯。

    盧靜珠跟他前后腳進(jìn)的屋，招呼都沒打一個，自從上回吵架，哪怕再見面, 盧靜珠也不愿跟這人講話。

    她把買的花給她mama, 上桌吃飯時接了個電話, 江欣說飛機(jī)晚點(diǎn)，問約定做項目的時間能不能往后推兩個小時。

    盧靜珠看看表：“也行, 我剛好晚點(diǎn)回廣州。”

    掛完電話她mama問：“客戶么？”

    盧靜珠點(diǎn)點(diǎn)頭：“江欣, 她在桂北那邊，飛機(jī)晚點(diǎn)了說推遲過去?！?/br>
    周父忽然問：“人在桂北, 是過節(jié)還在忙工作？”

    “是吧？”盧靜珠也不太清楚，瞟了一眼周鳴初, 又聽周父問了幾句江欣的事。

    等吃完飯，周鳴初被父親叫去看藏品。

    父子兩個在藏品室里走了半圈, 眼看又是一年, 周父勸道：“找個差不多的女人, 談?wù)剳賽叟呐耐??！?/br>
    周鳴初問：“什么叫差不多的女人, 我不太懂?！?/br>
    他一開口周父就頓了下, 望著自己兒子。

    這個兒子像他，但更像他前妻, 尤其講話時, 從語氣到方式都有種一脈相承的熟悉感。

    周柏林想起自己那個性格強(qiáng)勢的前妻，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攻擊性, 結(jié)婚前還覺得是情趣, 聽多了就覺得刺耳, 到后來, 就是無休止的冷暴力。

    但他已經(jīng)不是年輕時那個暴躁的自己，語氣壓得很平和：“不要學(xué)你媽說話，做個正常人，結(jié)婚過過正常日子?！?/br>
    周鳴初同樣平靜：“然后再學(xué)你，隨便出去找個女人出軌，找新鮮感是么？”

    盧靜珠在門口，抬頭看她mama。

    她mama何琳沒什么表情。

    對這個繼子，她知道自己一開始是什么身份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在他心里就永遠(yuǎn)都會是那個形象，她從來不指望可以得到他什么認(rèn)可，也沒期望他會把自己當(dāng)親媽。

    她當(dāng)然比不上他mama優(yōu)雅干練，她沒文化又缺道德，但宋斯蘭在道德方面也不見得比她好到哪里去，單純作為一個母親，她也比宋斯蘭稱職太多。

    “來，”何琳端著燉品招呼女兒：“喝一碗，等下睡會，睡飽了再開車回廣州?！?/br>
    盧靜珠嗯了聲，離開前朝里面瞄最后一眼，她當(dāng)然喜歡看這對父子間的較勁，但不代表她愿意聽他們討論她mama。

    喝完東西，盧靜珠走去陽臺回信息。

    閑聊的信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但盧靜珠很有耐心，坐在椅子里邊回邊等，等終于看到自己想要的回復(fù)后，慢慢笑得眼睛都彎了。

    她心里在想訂票的事，但撩著頭發(fā)一回頭，見周父站在推拉門后面。

    “周叔叔。”盧靜珠很少有這么慌的時候，這會卻像小時候偷看他收藏的畫，騰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