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弋一大早起來就發(fā)火了，他推開客臥的門，方牧也又睡在地上。

    幸好空調(diào)還開著，否則這只小狗早就凍傻了。

    秦弋從床的另一邊抱起被子，扔到方牧也身上，低罵：“連睡覺都不會睡了，你是有多笨！”

    方牧也在睡夢中聽見有人罵自己，他整個人一抖，下意識地縮起身子，手抱住頭，捂住兩只毛茸茸的耳朵，不斷地說：“我錯了……不要打我……很痛……我錯了……”

    太典型的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了，秦弋一下子沒了脾氣，他跪在地上，彎腰去拉方牧也的手，說：“不打你，別怕，眼睛睜開，看看我是誰?！?/br>
    方牧也依舊在驚慌地哀求不要打他，秦弋禁錮住他掙扎的雙手，叫他：“方牧也，方牧也，醒醒，你在家，沒人打你?！?/br>
    方牧也這才慢慢睜開眼睛，呼吸急促，眼眶通紅，滿臉驚慌和恐懼。

    昨天一天下來他都是開心放松的樣子，秦弋還以為這只小狗心里沒什么疙瘩，現(xiàn)在他才知道，對于心智只有六歲的方牧也來說，任何的傷害都會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別哭了，不會再有人打你了。”秦弋看方牧也還不是很清醒，于是摸了摸他的臉，“有我在，沒人敢動你的?！?/br>
    方牧也怔怔地看著秦弋，半晌才吸了一下鼻子，說：“哥哥……”

    聲音里帶著初醒時的奶氣和一點顫抖的哭腔，心都要給他叫化了吧。

    “行了，起來洗臉?biāo)⒀?，吃個早飯?！鼻剡魢Ａ艘幌路侥烈驳哪X袋。

    “好?！狈侥烈膊敛裂劬?，乖乖地爬起來。

    他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地毯和被子，疑惑地問：“我為什么，睡在地上呀？”

    “是你爹不好，沒給你在床邊裝個護欄。”秦弋認命地背鍋，“把被子放回床上，洗漱去。”

    因為方牧也早上被嚇了一場，秦弋都不敢跟他大聲說話了，生怕給他留下什么惡毒養(yǎng)父的陰影。

    “你滾到地上沒知覺的嗎？”秦弋看著正在喝牛奶的方牧也，“你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滾到地上，冷是一回事，撞到腦袋了又是一回事，秦弋怕方牧也哪天磕到頭了智商再倒退個幾年，那他真的沒轍了，小奶娃可不好養(yǎng)。

    “沒有暈?！狈侥烈蔡蛄颂虼竭叺呐Ｄ?，“但是，醒不來，以為在做夢?！?/br>
    “行吧……”秦弋扶著額頭，“要不你以后跟我睡……”

    “真的嗎！”他話還沒說完，方牧也就興奮地喊起來，“可以跟哥哥睡？！”

    “你怎么這么開心？”秦弋懷疑自己進了一個圈套，“你喜歡跟別人一起睡？”

    “一個人，會做不好的夢?！狈侥烈脖е?，尾巴一搖一搖的，“也想，跟哥哥一起睡?！?/br>
    “可是我喜歡一個人睡?！鼻剡羁嗟貒@息，“我怎么就……”

    “我很乖，晚上，不會亂動。”方牧也為了跟秦弋一起睡，口不擇言，謊話滿天，“不搶哥哥的被子。”

    秦弋懶得反駁他，心想你睡覺乖的話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睡在地上的那個人是誰？

    在家里度過了一個安靜的周日，秦弋聯(lián)系了自己小時候的一個保姆來家里，又開始著手給方牧也找個搞特殊教育的老師，其實學(xué)習(xí)倒是不急，先讓方牧也適應(yīng)一下生活，以后再慢慢來也行。

    秦弋的別墅里沒有保姆，需要打掃的時候都是叫的鐘點工，他不喜歡家里有太多別人的痕跡，一個人比較清凈。

    現(xiàn)在沒辦法了，總要請人來照顧這只小狗。

    方牧也又在看動畫片，這次看的是哆啦A夢，他津津有味地看那個藍胖子從口袋里掏出東西來，忍不住低下頭摸摸自己的口袋。

    “別摸了，連個屁都沒有，都是電視里瞎掰的。”秦弋冷酷地拆穿兒童的美好幻想，“就是用來騙騙你們這種小傻子?！?/br>
    “有的，叮當(dāng)貓有的，我不是叮當(dāng)貓，所以我沒有?！狈侥烈厕D(zhuǎn)過頭來耐心地跟秦弋解釋。

    “叮當(dāng)貓是假的，不存在的。”秦弋翻了一頁書，不留情地說，“是電腦做出來的，是虛假的?！?/br>
    方牧也停下了正在搖擺的尾巴，呆呆地看看電視，又看看秦弋，過了一會兒，才空洞地反駁：“不會，它會動，是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