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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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夏深知自己打草驚蛇,但是好在警察說會好好盯住他們,她也暫時安分了幾天。 不過這安分是被動的,因為這段時間問夏總是不太舒服,想著趁著這幾天課不多也沒什么事,便去醫(yī)院做了個體檢。 她都做好了自己可能某個方面會不太好的心理準(zhǔn)備,可怎么都沒想到會是懷孕。 像是做了一道超過知識范圍的數(shù)學(xué)題,問夏一臉懵,不知所措,磕磕巴巴開口:“那幾天,我是安全期…” 女醫(yī)生溫柔地笑了笑,“很多人都有這個誤區(qū),每個人的排卵周期不一樣,所謂安全期,只是受孕幾率相較于平時來說更低些,不代表是真的安全?!?/br> “啊,這樣…” “是打算留下呢還是…你男朋友什么態(tài)度?” “他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眴栂泥拔乙厝ズ退f一下?!?/br> 女醫(yī)生點點頭,表示明白。 出了醫(yī)院的問夏仍舊還處在風(fēng)中凌亂狀態(tài),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這里面,有個正在孕育成長的生命。 是她和李聿白的。 李聿白知道會是什么反應(yīng)呢?也會和她一樣,驚訝又覺得神奇吧。 問夏拿出手機(jī)看了下時間,這會兒德國還是凌晨,想了想還是打算晚上等他空閑的時候再給他打個電話吧。 要怎么開口呢? 回學(xué)校的公交上,問夏想了一路要怎么措辭。微信突然彈出消息,是問夏mama發(fā)來的:【夏夏,天氣預(yù)報說淮江要降溫了,要多穿點衣服,別感冒了?!?/br> 問夏順勢抬頭看了看天,烏云密布,是要下雨了。緊接著彈出第二條消息,是問夏爸爸打過來的生活費(fèi)。 她一一回復(fù),并沒有提及懷孕的事。還是先別讓他們擔(dān)心了,等和李聿白討論一下再考慮其他的。 下午問夏沒課,隨今和另外兩個室友都去了圖書館,她不想動,說要好好休息一下,便在食堂吃了個飯就回了出租房。 她睡了一覺,卻睡的不夠安穩(wěn)。外面刮著風(fēng),屋內(nèi)的問夏擰著眉心,額頭布滿細(xì)密的汗珠,一直輕微搖著頭,“不要,不要…” 像是夢魘加劇,她夢話的聲音也逐漸加重,變得緊張,“馨寧!” 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問夏騰地睜開雙眼,床頭柜上的手機(jī)響個不停,她平穩(wěn)呼吸后接聽。 電話那頭是孤兒院的院長,說警察找到了人販子的窩點,也找到了被藏匿的一批小孩,正讓他們夫妻去一趟警局。 院長知道問夏每天也在擔(dān)心,特意給她打電話問她要不要去。問夏立馬起床,都沒來得及收拾,穿了鞋拿了把傘就走。 床鋪還亂著,門關(guān)上時,她看到墻面上時鐘顯示的時間,下午六點整。 因著可能要下雨的緣故,天黑的很快,還有點冷。問夏趕到警局時院長已經(jīng)到了,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她走上前去,“院長,馨寧呢?” 院長抬頭,睜著雙哭紅的眼睛,難過地?fù)u頭。 “什么意思?” “找是找到了,但是那群人販子跑太快,只抓到了三個,救出的幾個孩子里沒有馨寧?!?/br> 問夏腦袋止不住地發(fā)暈,走進(jìn)去想找那位負(fù)責(zé)馨寧案件的警察,卻被另一位女警告知,“徐隊還沒回來。” 問夏握住女警的手,“我能見見那幾個孩子嗎?” 被拐走的幾個小孩正被安置在休息室等待父母來接,幾個人縮在沙發(fā)一角,顯露出來的胳膊上還有部分傷痕。 問夏在門外透過玻璃看著他們臉上驚魂未定的害怕,心往下沉。她推了門進(jìn)去,從手機(jī)里翻出馨寧的照片,“你們有見過她嗎?” 幾個小孩沉默著,沒說話,只瑟縮在一團(tuán)。 “如果你們見過,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真的…求求你們好不好?” 他們抬頭看她,其中一個年紀(jì)稍大點的小男孩蠕動著嘴唇,“她被帶走了。” “帶去哪里了?” 小男孩搖頭,“不知道。” 問夏摸了摸他的頭,“謝謝你,謝謝你們?!?/br> 原本問夏還想問問警察有從這些小孩子那邊問出什么沒有,卻被告知不能和無關(guān)人士透露案情。 無奈之下問夏只得先回家,而且似乎也快要下大雨了。臨走時看到孤身一人的院長,問夏上前,“院長,你回去嗎?” “問夏?可以送我到公交站嗎?” “當(dāng)然可以?!?/br> 問夏挽著院長胳膊,兩個人躲在傘下,雨珠濺到傘面,噼里啪啦作響,吵得問夏有點心亂。 公交站臺下站著幾個躲雨的路人,問夏把院長送進(jìn)去,“那我先回去了,院長路上小心?!?/br> 院長點點頭,露出個溫和的笑,“問夏,謝謝你。這段時間費(fèi)心了,我相信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br> 問夏也沒多想,點了下頭就準(zhǔn)備往她要去的地鐵口走。她走得慢,一邊走一邊思考,那么多小孩,為什么獨(dú)獨(dú)帶走馨寧呢? 問夏想不通,從口袋掏出手機(jī),已經(jīng)將近八點了。這個時間德國是白天了,她把李聿白的微信和電話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她點開通訊錄,剛要摁下最上面那個聯(lián)系人時,視線所及的地面上停留一雙男性鞋子擋在她前面,問夏心里咯噔一下,緩緩把傘往后仰。 待看清身前人的臉后,手里的手機(jī)嚇得差點掉在地上,問夏反應(yīng)過來,往后退。她每后退一步,那人便往前逼近一步,帶著似乎十拿九穩(wěn)的笑。 問夏覺得胸口要爆炸,仍舊冷靜地快速轉(zhuǎn)頭朝四周看了下,這邊本就不是市區(qū)又下著大雨人更是少,而不遠(yuǎn)處立著個路牌,寫著朝圣街。 她不記得自己剛剛走過來花了多久時間,但是無論是公交站還是警察局一定都不會太遠(yuǎn)。問夏給自己打氣,只要跑過去就好了。 跑過去,就安全了。 這樣想著,她握緊手機(jī),把傘一扔轉(zhuǎn)身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呼救。 問夏被瓢潑的大雨落到眼睛糊住了視線,風(fēng)刮過耳朵擋住了聽覺,腦子里一閃而過的是剛剛那只滿是疤痕的手里握著的刀。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她身后多遠(yuǎn),她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直到身后一道強(qiáng)烈的白光照在她身上,問夏突然頓住了腳步。 視線和聽覺在這一刻恢復(fù),她回頭看到一輛灰色面包車速度不減反增,帶著遠(yuǎn)光燈極速而來。 問夏的腿像被水泥灌住了一樣沉重,濕透的長發(fā)凌亂地散在臉上,灰色面包車在她漆黑的瞳孔里放大,她最后一聲呼救被刺耳的碰撞聲掩蓋。 身體像軟啪啪的海綿被撞飛后又重重砸回地面,她竟然感受不到疼,所以也不知道哪里最嚴(yán)重。意識模糊前,她再次握緊掌心的手機(jī),另一只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如果雨聲能夠憐惜地安靜點,便能聽到消失在空中輕到?jīng)]有重量的一聲呢喃:“李聿白。” 眼皮闔上前,那只從手背到胳膊蔓延著可憎疤痕的手從她手里拿走她的手機(jī)。 “朝圣街,救護(hù)車?!?/br> 說完之后男人把手機(jī)重新放回她身上,毫不在乎地轉(zhuǎn)身上了不遠(yuǎn)處一輛黑色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