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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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說到做到,翌日便開始了行動。 事情走到眼前的情形,該拉的仇恨值已經(jīng)盡數(shù)給德妃等人拉過去,該整治隆科多的地兒也差不多已經(jīng)整完,胤禛當(dāng)然不可能大局不顧的自己出手去惹眼,讓人把目光轉(zhuǎn)到他身上,連帶著理清之前的前因后果,便跟先前一般同樣是先從赫舍里家入手,而這回要尋的切入點(diǎn)也很是簡單,不是旁人正是隆科多的嫡長子,赫舍里氏的獨(dú)子,岳興阿。 在此事之前,岳興阿對于佟家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可這事鬧出來之后,礙著自家的名聲礙著赫舍里家的態(tài)度,岳興阿卻是再不可與往日同語,而佟家雖說家大業(yè)大出挑的人才并不少,可嫡系孫輩里頭卻暫時未有一個能拿得住事的,佟國維畢竟老了,嫡系子輩里頭混得最好的隆科多又差不多被廢了,若是能從岳興阿身上入手,雪中送炭一把或是干脆扶持一二,那么便也等于曲線救國的將佟家握在了手中。 太子并不蠢,很快就想到了其中關(guān)鍵,畢竟惱了隆科多歸惱了隆科多,連帶著對佟家的感觀一跌再跌差不多全然絕了拉攏的心思也歸另一碼,一來世事無絕對,在絕對的利益之下本就沒有絕對的敵人,二來眼下里佟家即便稍稍蒙了層灰,可有老爺子在上頭罩著佟佳氏在后宮撐著,卻也決計(jì)不能得罪得太死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反彈,便是聽著胤禛這話,想著這般既能出了氣給母族壯了勢又能在佟家留下跳后路以備不時之需,他當(dāng)然沒有什么拒絕的理兒。 于是,在胤禛上心上眼的這番推動之下,赫舍里氏終于時隔多年后再度迎來了自己的好日子—— “奴才給夫人請安,現(xiàn)下里爺正在琴兒meimei那歇息,琴兒meimei有心想要給您回稟消息卻是抽不出身,只能讓下人給奴才傳了信讓奴才向您告一聲罪,順便讓奴才幫著說上一二,回頭得了空再來您這兒請罪?!?/br> “起來吧?!?/br> “奴才謝夫人恩?!?/br> “你的老子老子娘既然都是赫舍里家的家生子,算是正兒八經(jīng)的赫舍里家的人,那么你跟我便也算得上自家人,你們有心我自是看在眼里,便不用這樣拘著?!?/br> 胤禛雖說在前朝和權(quán)斗上頭算是一把好手,可于在后宅內(nèi)院的手段到底不像女人家們那樣細(xì)膩,便是直接用上了最簡單粗暴同時也最有效的辦法,讓索額圖出面借著要給自家族侄女兒撐腰的說頭,送了一兩個精心調(diào)/教過的丫頭到赫舍里氏身邊,再跟赫舍里夫人通了通氣,讓赫舍里氏出手用后院人口單薄為借口直接幫隆科多收了房,一方面分薄了李四兒的寵愛,另一方面穩(wěn)固了自身的力量。 佟國維夫婦想得沒像胤禛那樣遠(yuǎn),卻也不是不明白索額圖此番用意,橫豎一來正是想要跟赫舍里家,特別是其背后的太子化解齟齬的時候,二來李四兒的危害眾人都看在眼里,礙著隆科多要死要活的不好真的鐵腕而治,卻并不代表他們就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佟府招來麻煩,如此,便是不管是為了哪一頭,佟國維夫婦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不動聲色的幫著壓了壓李四兒。 而對于李四兒而言,這當(dāng)然是個極大的災(zāi)難,畢竟本就不是什么容貌出眾之輩,加上又熬了這么多年早已年華不再,只靠著降服住了隆科多再清掃干凈了后院,這才一直獨(dú)占鰲頭,如此,看著眼下里這兩個丫頭一個比一個來的出挑,一個比一個來的花樣百出,她又哪里會有不著急的理兒?偏偏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她靠著潑辣的性子拿捏住了隆科多,以前倒還好橫豎內(nèi)院中硬不起來還能在前朝找平衡,可眼下里里里外外皆不如意,得了自家阿瑪額娘的排頭,讓旁人瞧去了笑話,這始作俑者還拿著自己一日接著一日的鬧騰,饒是隆科多再喜歡李四兒,再疼惜李四兒,時間長了又哪里還頂?shù)米。?/br> 這般之下,自是白白便宜了赫舍里氏,仔細(xì)的調(diào)養(yǎng)了些日子心氣兒又順了,竟是連蠟黃得不行的面色都透出了點(diǎn)紅,也終于有了點(diǎn)當(dāng)家主母的氣勢—— “讓你坐你便自是坐下就是?!?/br> “夫人慈善,奴才卻不敢在您跟前拿大,先前過府之前奴才老子娘就有多叮囑,奴才一家人之所以能過上好日子都是多得了赫舍里家的抬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奴才理應(yīng)謹(jǐn)記本分才對?!?/br> 既然能被索額圖相中巴巴的送到佟家,來的丫頭當(dāng)然除了容貌手段之外,也不會是什么蠢鈍之輩,便是對赫舍里氏來得極為恭敬和忠心。 “雖說那位現(xiàn)下里對那李四兒感情仍是不淺,可在奴才二人的努力之下,那位對玉柱的感觀卻是生出了些些縫隙?!?/br> “哦?” “說來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玉柱從小便被捧著長大,日子順?biāo)鞈T了便是時至今日都有些鬧不清自己的身份,先前瞧著咱們姐妹二人被收了房變相的踩了李四兒的一腳,便是沒少到咱們跟前作威作福,話里話外的敲打咱們讓咱們放聰明點(diǎn),結(jié)果話是這么說自己個兒卻沒聰明到哪里去,眼見著琴兒meimei放低姿態(tài)故作柔弱了幾回之后,卻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還是那李四兒平日里來得太過強(qiáng)勢壓根就抵擋不住半點(diǎn)柔情攻勢,竟先是手忙腳亂的哄了又哄勸了又勸,這些日子又開始變著法子討琴兒meimei歡心了起來?!?/br> “……這么說,難道那玉柱對琴兒起了什么心思?” “夫人說得不錯,不過就是他沒起什么心思那又如何?說者有意聽者未必?zé)o心,眼下里那位正是對琴兒meimei來得上心上眼,且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黃口小兒,聽了這么一番下來再加上有意無意的撞上幾回,心中哪里還能沒什么計(jì)較?便是昨個兒夜里瞧著那玉柱送來的小玩意兒發(fā)了好大一陣脾氣呢!” “呵,怪不得我說那李四兒眼瞅著隆科多去了琴兒那,怎么今個兒竟是沒有鬧騰,原來是被自家兒子拆了臺,該,真是該!” 赫舍里氏早就對隆科多絕了所有念想,更是因著這些年來的凄楚在心中狠狠的記上了一筆,眼瞧著這以往一唱一搭沒少坑害自己的二人,這會兒竟是落在了自己手中,自是心中痛快的很,更別說經(jīng)過這一茬兒她便算是徹底跟索額圖這一支搭上了線,自家兒子也可以不用只依靠靠不住的佟家,而正當(dāng)她終于翻了身揚(yáng)眉吐氣的時候,另一頭一直上心上眼盯著的舒蘭也沒閑著,幾乎是后腳前腳的功夫就收到了消息。 “我可真是服了您了,這佟家被您盯上了眼也著實(shí)是倒了幾輩子的大霉,怕是怎么著都沒有料到太子爺背后站著一個您,白有著那一副偌大的家業(yè),卻是反叫您牽著鼻子走了好大一圈,看來以后我可是要當(dāng)心著點(diǎn),若不然如果哪日惹了您的不喜被您記上一筆,可怕是覺都要睡不安穩(wěn)了?!?/br> “這話是怎么說的?站得高摔得重,若是他們能謹(jǐn)慎做人本分做事未生出不該有的小心思,便是不說看在孝懿皇額娘的份上,就是只瞧著皇阿瑪?shù)囊馑迹叶紱]有上趕著要去跟他們?yōu)殡y的理兒,可眼下里身居高位卻仍不知足想要謀得更多,難道真的以為外人奉承上一句‘佟半朝’,這愛新覺羅的天下就真由他們分去一半了?” 看著舒蘭因著自己的話忍不住掩口輕笑,胤禛不由得輕咳一聲。 “再者,先前便罷了,眼下里這回又怎么能說全都賴在我身上了?還不是因著你瞧著那赫舍里氏可憐,為夫?yàn)榱藢捘愕男拿???/br> “是是是,您的體恤我又怎會不知?還是那么句話,瞧見赫舍里氏為了生計(jì)為了兒子這樣不易,就讓我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幸運(yùn),若不然,連自己都顧不了我又何來什么空閑功夫去顧忌他人?說起來還不是多得了您的愛護(hù)?” 看著胤禛明明一臉受用卻帶著略微別扭的神情,舒蘭唇邊的笑意不由更深,眼神也更為柔和。 “不過當(dāng)然的,我也不是什么沒有良心的人,瞧著您這些日子前前后后的忙活,便是一大清早就特意讓方嬤嬤叫小廚房準(zhǔn)備了您最喜歡的吃食,一會兒可一定要多用些?!?/br> “嗯,你有心了?!?/br> 夫妻二人繼續(xù)你儂我儂,而情勢也在胤禛的安排下在順風(fēng)順?biāo)倪M(jìn)行,岳興阿雖說沒有什么大的能耐,卻到底不是什么太過愚笨之輩,一方面借著赫舍里家的勢力開始進(jìn)入朝堂,幫著自家額娘更為在后院中站穩(wěn)腳跟,另一方面也開始朝明面上的太子和胤禛靠攏,想著這一出接一出的皆是由舒蘭一時的感慨而起,正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無比窩心的胤禛不由得也很是感慨—— 這還真是應(yīng)了皇瑪嬤那句話,自家福晉著實(shí)是個生來帶福的福星! 第79章 三十九年的大事 雖說因著佟家的事兒牽扯得不算小,眾阿哥或多或少的都收斂了一二,可皇家本就難得有幾天太平日子,才過了幾個月開了年就又出了好幾件大事。 首當(dāng)其沖的頭一樁,進(jìn)宮好些年的佟佳氏終于被冊封為了貴妃,連帶著胤禩的生母衛(wèi)氏也被冊封為了良嬪。 雖說老爺子在位分上一直卡得比較死,少說也要隔上幾年將人看透徹了才會給個位分,可佟佳氏被冊封為貴妃卻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一來是其不在其位就早已謀其職,掌管后宮有了些年頭;二來有佟家的事兒在前頭墊著,老爺子打一個巴掌賞一顆甜棗亦是理所當(dāng)然,便是相較起佟貴妃而言,一直在后宮無甚存在感卻一躍成主位的良嬪衛(wèi)氏更惹人注意。 旁的不說,先只說心中最是有所計(jì)較的惠妃納喇氏,她一向以胤禩的養(yǎng)母自居,不管是胤禩和胤褆的前朝之事還是有郭絡(luò)羅明珍當(dāng)家的后院之事,她都沒少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來插上一腳,全然把對方的生母當(dāng)做個透明人,當(dāng)然,這其中固然有性格使然和看郭絡(luò)羅明珍不順眼的因素在,可更多的還是希望胤禩這一門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希望無論是在前朝還是后院對方都對自家兒子馬首是瞻,如此,眼見著衛(wèi)氏出了頭她焉有不著急上火之理?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破船又遇打頭風(fēng),好事未能成雙,倒霉事卻是接踵而至,還沒等宮中正式舉行冊封禮,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又沒了—— 不知道該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還是身為皇家長媳攤上這么個丈夫又?jǐn)偵线@么個婆母,本就來得身不由己,為了以全胤褆跟胤礽的那股子較勁,伊爾根覺羅氏自打過了門便算是肚子沒能休息過,后腳趕前腳的一連生下四個女兒原就傷了身子底,再到生弘昱時適逢難產(chǎn)就更是大傷元?dú)?,僅靠著好藥好物的吊著才熬過了這幾年,如此,眼下里瞧著胤褆和惠妃都因著衛(wèi)氏的晉封很是有些低氣壓,她再是明白以自己的身子不能勞神也忍不住有些上火,便是趕在這當(dāng)口兒上咽了氣。 依著不成文的規(guī)定,繼室的身份不能越過正室,伊爾根覺羅氏剛進(jìn)門的時候家里倒還算得上不錯,可其阿瑪后來犯了事被老爺子一把擼成了白板,再是大族的名分掛在那里也有些沒底氣,這般之下,若是還要往下找那家世就更加沒法看了。 而退一萬步來說,胤褆如今身為直郡王也算得老爺子青眼,若是老爺子發(fā)了話倒也不是不能撇開這個規(guī)矩,只是這稍微拿得出手的人家都不是什么傻子,往大局看,人家太子爺這會兒位子穩(wěn)當(dāng)?shù)煤?,你硬要往前湊,要有那本事真將人拉下馬就算了,若不然豈不是上趕著作死?而往小節(jié)看,胤褆膝下撇開那些個庶子庶女,光是嫡子嫡女加起來就能數(shù)滿一個手,這自家閨女到底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在這般境況下站住腳?便是面子大的直接去求老爺子,面子不夠的就去求宗室,沒一個想要把自家孩子連帶著自家一門往這火坑里推,直鬧得本就失意的胤褆惠妃越發(fā)火大。 不管是做戲還是有真感情亦或是為了撒氣,伊爾根覺羅氏的葬禮弄得很是盛大,胤褆還特特在郊外選址修了座廟,又是誦經(jīng)又是超度,弄得眾阿哥眾皇子福晉都沒少跟著折騰,只有這有一句說一句的,再是盛大也換不回個活人,便是該失意的繼續(xù)失意,該火大的繼續(xù)火大,該看戲的繼續(xù)看戲,該幸災(zāi)樂禍的繼續(xù)幸災(zāi)樂禍…… 比如對于舒蘭而言,胤禛一向跟胤礽一條陣線,胤褆倒霉了胤礽就高興,胤礽高興了自家爺也樂呵,本來也算是看戲這一撥里頭,可安生日子難得謀,鬧騰的事兒一開了頭卻像是止不住腳了一般,沒等她就著胤褆親近佛僧喇嘛相士往后琢磨的時候,自家后院里就出了事。 李靜琬膝下的弘盼沒了—— 李靜琬可以說是上趕著作死的典型,一心想要靠肚子里這塊rou來超拔位分,可當(dāng)初為了踩下舒蘭又硬生生鬧騰了一出,然后害人終害己,舒蘭母子倒是德蒙天佑平安無事,她自己個兒卻是傷了身子動了胎氣,哪怕接下來的日子一直精心調(diào)養(yǎng)閉門養(yǎng)胎,生產(chǎn)的時候仍是不小的鬧騰了一陣,連帶著弘盼自打生下來就體弱多病,還沒學(xué)會吃飯就學(xué)會吃了吃藥,每年過冬都像是渡劫一般,鬧得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提心吊膽,好死不死的碰上今年北京城的冬天格外嚴(yán)寒,便是沒熬得過來。 不出意外的作為額娘的李靜琬當(dāng)然是哭暈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對于外有大事內(nèi)有嫡子,且對李靜琬的感情早就在平日里的鬧騰中磨滅得不剩幾分的胤禛而言,卻也不過是難過上一兩日的事,多去坐了幾次賞了些好東西撫慰了一二便算是撒開了手,只是這對于舒蘭而言卻算是上了心,倒不是什么覺得胤禛涼薄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如何如何,原因無他,不過是前腳弘盼才落了土,后腳這李靜琬就再度診出了有孕。 “暉兒,額娘一向不喜歡拘著你的性子,覺得你這般大的孩子就該好生的隨著自己的性子來樂呵,若不然小時候都沒得到什么歡樂就要入朝去應(yīng)付那些個你來我往,想起來都覺得這一輩子過得無趣,可一碼歸一碼,眼下里不比旁的時候,你總要上點(diǎn)心才好,不要嫌煩就甩掉身邊伺候的人,也不要一個人胡亂的去溜達(dá),知道了嗎?” “額娘,兒子知道?!?/br> 舒蘭的心思很好猜,若是李靜琬有個兒子傍身去了大半注意力就罷了,或是一直沒有身孕沒得什么可爭的余地也就罷了,然而偏偏她那肚子爭氣,當(dāng)初都能夠?yàn)榱死滤B自己的兒子都顧不上,眼下里越發(fā)深切感受到了有兒子傍身的用處,誰知道會不會為了如今腹中的孩子就對弘暉下手? 這兩年間李靜琬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人,有胤禛看著德妃瞧著她不能隨意的將人踩死了去,且后院中統(tǒng)共就她們再加上半透明的宋氏三個人,若是這時候去了一個少不得給德妃借口再指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來,又得重新試探重新防備,便是才將李靜琬留到了如今,換一句話來說,但凡李靜琬有半點(diǎn)異動她決計(jì)不會饒過對方,可要是弘暉真被波及到有個什么好歹,她就是再不饒過對方又有什么用? 胤禛來得太過精明,雖說這么多年的感情在她不怕什么,可也不得不說李靜琬的命實(shí)在算是不錯,先是有個丫頭傍身,再得了個兒子,現(xiàn)下里沒了兒子又有了身孕,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機(jī)會拿對方開刀,若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也坑了去,只能提防又提防,小心又小心。 弘暉不過三歲多點(diǎn)的年紀(jì),便是舒蘭這話雖是點(diǎn)明了重點(diǎn)卻到底不算太過直白,可聽在弘暉耳里他卻一副很是了然的模樣兒,還似模似樣的像大人一樣用小胖手拍了拍自家額娘的手背。 “兒子知道最近家里頭生出了不少事情,先是弘盼弟弟沒有了,再是李格格又懷上了meimei,兒子雖然年幼可也知道只有阿瑪額娘是最可以信任的,阿瑪之前就說過,嗯,防人之心不可無?嗯,兒子會聽話不讓額娘cao心,額娘您不要再皺著眉頭了,待會阿瑪看見了又要以為是兒子在惹您勞心了,然后明個兒就不會帶小玩意給兒子玩了……” “你這小子!” 知子莫若母,舒蘭哪里不知道弘暉這是在勸慰自己,可覺得欣慰窩心之余,又覺得這孩子實(shí)在來得鬼靈精—— “你又從哪里聽了什么閑話?怎么就知道李格格懷的是個meimei了?” “這是阿瑪說的!阿瑪說大jiejie養(yǎng)了這么多年大病沒有連小病都難得瞧見,可弘盼弟弟一出生就沒消停過,什么可見就是個沒福氣的,與其生兒子還不如生女兒來得穩(wěn)當(dāng),省得家里頭沒安生上幾天又來上一出……阿瑪都這么說了,難道還能有錯嗎?” 弘暉胖乎乎的小臉上一副‘這不是明擺著?’的表情,學(xué)著胤禛的表情語氣很是讓人忍俊不禁。 “我也覺得阿瑪說得有道理,您想啊,大jiejie是個女兒家家說話細(xì)聲細(xì)氣的沒什么,可弘盼弟弟也差不多是這樣,沒得一點(diǎn)咱們滿人的大氣,所以阿瑪說得對極了,我也覺得李格格比較適合養(yǎng)大jiejie或是小meimei,不然養(yǎng)個細(xì)聲細(xì)氣的弟弟以后還得我上上下下的照顧著,那不是都要把我累瘦了?” “噗嗤——” 看著自家兒子學(xué)著胤禛那副‘深以為然’的模樣兒說得一本正經(jīng),舒蘭難得顧不上新鮮的笑得開懷,心中的不豫更是一掃而光,捧著弘暉的大腦門就親了一口,一時之間,整個兒主屋里只聽到歡聲笑語和弘暉咋咋呼呼的童聲。 “哎呀呀,兒子都是大孩子了,叫阿瑪瞧見又要說我了,哎呀呀!” 第80章 人小鬼大護(hù)額娘 舒蘭雖被弘暉斗得開懷,可心中卻也拎得清事實(shí),比如她很是明白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軌跡李靜琬這胎還是個兒子,雖說養(yǎng)不大卻也已然足夠讓李靜琬調(diào)動心思,便是思忖再三等胤禛回府之后直接把蘇培盛的徒弟給要了過來,放到了弘暉身邊,這般敲山震虎的行舉胤禛懂,李靜琬當(dāng)然也明白,自覺打臉之余心中也憋悶得不行,可她沒想到這還不過是個開頭,沒等上兩天,小弘暉就自顧自的發(fā)招了。 “阿瑪,額娘,嗚嗚嗚……” “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來了?” 舒蘭胤禛一同用晚膳差不多已經(jīng)成了每日的定例,連帶著弘暉學(xué)會了吃飯了以后也是搬著高凳子一起吃飯,弘暉向來嘴饞自家額娘這兒的吃食,平日里總是巴巴的在門口守著自家阿瑪回府傳膳,可今個兒卻是奇了,胤禛回了府換了衣裳凈了手且落了座竟是還沒瞧見自家兒子來,便是忍不住皺起了眉,以為這小子年紀(jì)越大玩性越大玩得不記得飯點(diǎn),可剛準(zhǔn)備著蘇培盛去找人就只見弘暉抹著眼淚跑了進(jìn)來,驚得他眉心一跳。 弘暉是個好性兒的,除卻些需得計(jì)較的事兒從來不拿架子,跟他阿瑪截然不同的好說話好脾氣,便是瞧見誰都是樂呵呵的,連板著臉都鮮少更別說直接掉金豆子,便是不說舒蘭著急上火的直接起身一把將自家兒子樓在懷里左看右看,就是素來自恃嚴(yán)父姿態(tài)的胤禛也是一臉風(fēng)雨欲來的模樣兒,哪里還顧得上先前的不滿,一拍桌子就朝底下人發(fā)作了起來—— “底下人都怎么伺候的?大事干不了連個孩子都帶不好了?一個兩個的究竟干什么吃的?!” 胤禛雖然不像舒蘭那樣事事以兒子為先,恨不得直接鑲在眼珠子里,甚至有的時候也覺得舒蘭來得太過于寵慣,可一碼歸一碼的,他也很是覺得自家兒子來得聽話懂事,決計(jì)不是什么仗著寵愛就胡作非為的混蛋孩子,便是陡然間見到向來對自己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弘暉窩在舒蘭懷里哭得小臉都不露,自是先入為主的只覺得自家寶貝兒子被哪個不長眼的欺負(fù)了去,整個兒氣不打一處來—— “瞧著你們小主子性兒好就拿捏起來了是吧?當(dāng)爺是死的?還是當(dāng)你們福晉主子不存在?真當(dāng)這雍郡王府是由你們做主?全都想反了天了是吧?” “哎呀,您先別忙著發(fā)作,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 舒蘭不是不心疼自家兒子,甚至可以說比這天下任何人都要來得心疼,可是一來弘暉身邊所有的伺候人都是經(jīng)過她精心挑選,可以信任的人,二來知子莫若母,自家兒子好性兒歸好性兒,好說話歸好說話,她卻也能篤定自家兒子決計(jì)不是那種會被奴才們拿捏住,受了委屈只能跟爹媽訴苦的軟包,便是瞧著底下人一溜跪開皆是一臉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兒,不由得出了聲。 說起來,敢在胤禛盛怒之下插上一腳的除了舒蘭也沒得旁人再有這個膽子,而順著自家福晉這般話頭一一看去,那些個小的當(dāng)不得事的不說,領(lǐng)頭的一個是舒蘭陪嫁過來的二等嬤嬤陳嬤嬤,一個是蘇培盛的徒弟蘇誠兒,左右都不是什么沒眼色的人,便是終于慢半拍的去了點(diǎn)火,可臉色仍是可比鍋底灰。 “甭說爺不給你們說話的機(jī)會,說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回,回爺?shù)脑?,昨個兒小主子一直念叨著福晉主子怕冷,整個兒冬天都沒怎么出門遛彎兒,眼下里好不容易開春了又要忙著內(nèi)務(wù)老是皺著眉,出門透透氣兒的功夫都沒有,便想著在后院里頭折幾只花給福晉主子插瓶搏福晉主子一笑,結(jié)果沒想到剛才折了幾只,就碰上了正好出來遛彎兒的李格格……” “嗯?怎么又跟她給扯上了?” “這,這原本也沒什么,小主子因著福晉主子先前的叮囑,怕沖撞了李格格腹中的孩子鬧出什么事原是準(zhǔn)備拿著花回屋的,卻沒料到李格格不讓走,說什么若是因著她的來到掃了小主子的興致就不好了,話說到這份上,加上這花確實(shí)才折了幾朵,小主子便也沒推諉,而到這兒都還好好的,可就一個差神的功夫不知道怎么的那話頭又扯到了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上頭,李格格說,什么當(dāng)初她和福晉主子前后腳的診出了有孕,后來又同時鬧出了點(diǎn)小意外,可福晉主子到底是有老天爺庇佑,生下小主子身子康健聰明早慧,卻獨(dú)獨(dú)可憐了她的弘盼阿哥,就是想要等著哪天弘盼阿哥跟小主子一樣折花來博取她高興也再也不能了,然后說著說著就抹起了淚……” 蘇培盛是個賊精的,作為其徒弟的蘇誠兒自然不會蠢到哪里去,一番話說得條理極清又幾無所覺的將臟水給盡數(shù)潑了出去—— “小主子本就心中良善,可聽了這話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慰,就把手里頭的花遞了過去,說弘盼阿哥雖然不在了,可還有大jiejie和沒出生的小meimei,就是大jiejie和小meimei都覺得折花累,以后給福晉主子折花的時候他也能幫著一起折上一些,算是讓底下的弘盼阿哥安心……小主子這話中雖然也有些微不妥之處,可畢竟只有這么大的年紀(jì),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jīng)很讓奴才們意外了,可不知道是那李格格被戳中了痛處還是本來就情緒不穩(wěn),竟是出乎意料的發(fā)怒了,接過花就把花給扔到了地下,直指著小主子居心叵測詛咒她,然后,然后就變成了這樣……” “混賬,簡直混賬!” 胤禛越聽臉色越黑,還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眼仍舊窩在舒蘭懷里抽泣不止的弘暉,看得舒蘭眉心一跳,只以為這廝哪里不對腦子抽風(fēng)了,正是臉色一變準(zhǔn)備搶先出聲的同時,只聽到胤禛冷哼一聲—— “居心叵測詛咒她?她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給她臉面抬舉她一兩分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到底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蘇培盛!” “是,奴才在?!?/br> “過去傳個話,既然情緒不穩(wěn)就別瞎出來晃悠,難道她一個奴才秧子心情不好就得這整個兒院子的主子奴才都陪著她心情不好?請安也甭請了,省得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沖撞了誰,什么時候腦子想明白了眼睛主子看明白了就什么時候再出來!” “……是?!?/br> 做師傅的哪里會不了解自家徒弟,光是瞧見蘇誠兒那低著腦袋頭都不敢抬的模樣兒,蘇培盛就知道這其中十有八/九怕是有貓膩,可除了佩服才三歲多點(diǎn)的弘暉實(shí)在來得聰慧之外,他也沒得什么功夫去可憐李靜琬,反正怪天怪地也只能怪爺心中的那桿秤本來就得偏頗,便是你錯是錯你對也是錯,應(yīng)了一聲便扯著自家徒弟飛快的退出門去傳話了。 而這一頭,該發(fā)作的發(fā)作該敲打的敲打完了之后,胤禛也終于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家兒子身上—— “男人家家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你額娘的衣襟子都叫你給哭濕了,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 “阿瑪……” 弘暉倒也乖覺,一聽這話迅速的把頭從自家額娘懷里抽出來,然后飛快的一抹手把眼淚擦了個干凈,可轉(zhuǎn)頭又眨巴著泛紅的雙眼趴到了自家阿瑪膝上。 “阿瑪,兒子不哭了,以后有了小弟弟或者小meimei了,您不能就再不疼兒子了?!?/br> “……你這渾小子說什么渾話?” 不能怪胤禛對李靜琬涼薄,若是只論大面上來說,弘暉一出生就給他帶來了不小的福分,先是在老爺子心中加了碼,再是得封雍郡王,而相反的,弘盼卻是生來就體弱,福分沒得半點(diǎn)還沒少被李靜琬一來二去的拿著當(dāng)筏子搏寵愛,時間長了,心中的天秤當(dāng)然是傾斜了不止一星半點(diǎn)兒,更不用說本來對這二者的情分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