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藏在堅硬的殼里，還有誰比他更膽小嗎？］

    ……

    ［殺了、津島修治？］

    死柄木的眼球無意識地轉動，手指節(jié)更是神經質地一抽一抽，他向前走了兩步，搖搖晃晃的，渡我被身子向下看，注意到他腳邊上最淺的一層地板面，已悄無聲息地風化了。

    “喂喂，什么情況?！彼僖沧蛔×耍瑥纳嘲l(fā)上一躍而下，女高中生的裙子跳動一下，卻精妙地遮住了絕對領域，幾把刀被從刀套子里拔、出來，握在手里，渡我被身子擋在太宰治的面前，興致缺缺地看向死柄木吊，“不是說找治君一起來打游戲的嗎，怎么忽然就變卦了?！彼粷M地抱怨，“而且為什么要聽那個小老頭的話?。　?/br>
    ［殺意來得太突然了。］她嘴上抱怨心里卻有思量，渡我被身子對他人的情緒相當敏感，她知道，剛才死柄木確實被煽動了。

    她回頭，遞給太宰治一個隱晦的眼神。

    ［快點跑吧。］她用眼神說著，［別真在這里被吊君干掉了。］

    太宰治反對她眨巴眨巴眼睛，在危急關頭還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自己的魅力。后者意外地放松下來：［嘖，按照治君的腦子，這一切不會都是他計劃好的吧？］想著想著遂又有些不爽，繼以殺意蓬勃的眼神看向醫(yī)生，仿佛在質問，你對吊君做了什么？

    醫(yī)生帶著小圓眼鏡，看上去像幅潛水鏡，鏡框后的松緊帶把他皮膚勒得凹陷下去，表情是絕對看不清的，但他眼神的落點在死柄木身上，無聲的催促讓死柄木吊發(fā)動了能力，向前走兩步，地板上烙印出一枚枚腳印。

    太宰治沒有跑，正相反，他伸手拽了渡我被身子一把，與她調換位置，現在他與死柄木之間的距離不過就幾根手指長，刀尖隨時隨地能夠沒入他的胸膛。

    他臉上帶著死柄木常見的笑容，津島修治就是那么笑的，仿佛看破了一切，像是來自兩千年前的神佛：“我回來的原因不是很多，但你是其中一個?！被ㄑ郧烧Z讓死柄木的心漏了一拍，“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個性很有趣，至于本人的天賦或許不是那么優(yōu)秀，卻也是可造之材?！彼v，“所以我告訴你，人要學會思考，思考才能進化，人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嘴，只有克制了，才能成為人?！?/br>
    ［你是那么說的。］死柄木在心中薄涼地想，［跟老師教導我的完全相反。］

    絕大多數時候，他將太宰曾經說的那些話拋至腦后，聽afo的教誨，但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就不可以忘記，它們在心中留下了一株小小的芽。

    “但是現在，你告訴我……”他的右手伸直撫弄上了死柄木干枯如同稻草一般的頭發(fā)，但是左手卻惡狠狠地擰成拳頭，快準狠地毆打在對方柔軟的腹部。

    “！”

    “啊。”

    “！！”

    在現場的人，沒有一人想到太宰會這么做，以至于連阻攔的時間都沒有，醫(yī)生的身材矮小得過分，只能在遠處無力地看著，偶爾說出一兩句“喂，你干什么”，連沖上去都顯得無能為力。至于黑霧，剛才被借走了，執(zhí)行afo給予他的秘密任務，直到這個點還沒回來。

    渡我被身子看得津津有味，她又蹲回了沙發(fā)上，看死柄木被拳打腳踢：“下手稍微輕一點啊治君。”偶爾還說一兩句風涼話。

    ［嘛，沒想到治君身手會這么好就是了。］

    “你被養(yǎng)歪了，吊?！碧字魏敛涣羟榈仵咚?，“如果相處時間長些，我說不定還有把你糾正過來的興致，但現在時間緊迫，能留給你的就這么點兒。”他說，“到了最后關頭，我好像也變得有點急迫，倘若換個場合，我還不一定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笔窒卤粴虻娜?，自始自終都沒有還手的意圖，他只是徒勞地用雙臂護住自己的臉。

    ［為什么不還手？］

    死柄木自己也搞不清。

    “稍微生出點自己的思想吧?！彼ブ辣镜念^發(fā)，后者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被拎起來了，滿腦子都是“疼疼疼疼疼”“你這個混蛋，在做什么”。

    “殺人、崩壞、毀滅，這事情本不是什么大事?！彼f，“但在做之前起碼保證干的每一件事都出自本心，都是你想要做的，都是你必要做的?！?/br>
    “而不是其他人所期望的，是其他人希望你那么做的?！碧椎恼Z調平板，沒有失望也沒有高興，“等你搞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時，就知道，為什么‘津島修治’死了?！?/br>
    死柄木的身體跳彈了一下，卻無力站起來。

    “好了?！彼阉辣救釉诘厣险f，“幫我一個忙，被身子醬。”

    “暫時先把那個小老頭看住了，別讓他壞事?！彼呓晌冶簧碜?，把剛在還在“沙沙沙”寫的本子塞進她的懷里，“如果有人來了，記得幫我把本子給他們?！彼p描淡寫道，“今天之后，敵聯盟差不多就不在了，如果不知道去哪里比較好的話，找歌利亞吧?！?/br>
    “哎——”渡我被身子拖長了聲音，“我不要，他看上去就是很難搞的類型?！备枥麃喪怯⑿郏菈櫬涑蓴橙酥筮€有一大堆條條框框的反英雄。渡我被身子不一樣，她喜歡鮮血、混亂與無序，看視頻的時候是被斯坦因與歌利亞震撼到了沒錯，但勾得她心中小鹿亂撞的只有暴力相關的部分。

    太宰卻說：“你可以找他試試看?！?/br>
    “歌利亞已經跟原來不同了，他什么都能容納下，如果不喜歡他了，就再離開?！倍晌冶簧碜舆@才發(fā)現，他把一切人的歸宿都安排好了。

    “好吧好吧?！彼洁熘f，“你總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簡直像是遺囑托付。”

    太宰只是微笑。

    “這個?！倍晌冶簧碜优e起了筆記本，“我要看你寫了什么?！?/br>
    “筆記本沒有封口?！焙笳呗柭柤?，“只要交給合適的人就足夠了?！?/br>
    他沒搞什么隆重的儀式，只是信步向外走，醫(yī)生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