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哈靈頓訓(xùn)練基地的時間剛剛好。

    陸靈并沒有遲到,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但是當(dāng)她進入會議室的時候, 還是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史蒂夫已經(jīng)告訴她, 托尼是提前知道的。這也許能讓她稍微輕松一點。

    整個會議基本還是圍繞冬季轉(zhuǎn)會窗的工作展開, 但由于陸靈的場外事件, 大家都顯得有些游離, 顧左右而言他。

    終于, 萊斯費迪南德有點忍不住了。qpr的足球總監(jiān)敲著桌子，故作輕松地說道，“我知道, 克里斯汀現(xiàn)在帶隊的成績讓大家都很滿意，我個人對這一點沒什么想指摘的。但是我覺得我們不能回避，克里斯汀跟尼克的關(guān)系, 所有人都在談?wù)撨@個。我個人非常擔(dān)心這對我們球隊不好?！彼f著瞟了一眼年輕的代理主教練, 她的面色變了變，并沒有太大反應(yīng)。

    噢, 該來的總會來。陸靈本就沒想逃避這件事。她不指望這件事還沒得到處理就能平息下去。而最重要的不就是面前這一群人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嗎。

    陸靈看向萊斯, 緩緩說道, “我想, 選擇誰當(dāng)我的男朋友是我的自由?！?/br>
    萊斯一邊搖頭一邊大聲說：“你說的沒錯, 克里斯汀，你說的沒錯。但你是足球教練, 這樣的事情太不尋常，人們不會預(yù)期……”

    “不會預(yù)期什么？不會預(yù)期我找男朋友, 因為我應(yīng)該喜歡女人？還是不會預(yù)期……”

    萊斯打斷了她：“不是這樣?，F(xiàn)在謠言四起, 尼克過去是你的上司，現(xiàn)在是另一支英超球隊的主教練，你們那么高調(diào)地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克里斯汀，我不是要攻擊你，我知道你很聰明，能想清楚這意味著什么?！?/br>
    陸靈撇了下嘴。她當(dāng)然知道，她在從曼徹斯特返回倫敦的火車上已經(jīng)看到了今天的報紙，以及推特上鋪天蓋地的各種言論。而且她還不知道更衣室里會是什么樣子。

    今天的報紙都在拼命渲染這件事，《每日鏡報》的標(biāo)題是這樣的：

    破天荒第一次：兩個英超主帥的love

    first time ever: love between two premier league gaffers

    而《太陽報》更加過分：

    噢尼克，你的品位真的一級棒！真愛還是純粹的rou/欲？

    oh nick， you do have the best taste! true love or pure lust

    （lust這個詞故意化用了陸靈的姓氏）

    之后太陽報在這篇署名大衛(wèi)金的文章的最后還故作神秘地留下懸念：“到底這對愛侶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我們從明天開始將會推出專題為你一點點揭曉。你絕對不想錯過?！?/br>
    而在推特上有無數(shù)批評和嘲笑的言論。

    【哈哈，我就知道，首個女性主帥就是個笑話?？死锼雇∫菑澋奈疫€能接受一點，我只是在說實話?！?/br>
    【老實說，很多女性之所以沒法爭取到他們想要的尊重，就是因為陸這種人終究沒法擺脫睡老板上位這種套路?！?/br>
    【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小派崔克心里會怎么想？冬季走人？】

    【我不會說陸把qpr董事會或者球員都睡了個遍，也許她只睡了瓜迪奧拉和波切蒂諾，但qpr不是明年3月才打埃弗頓嗎？睡弗洛雷斯會不會太早?！?/br>
    ……

    諸如此類，惡意的揣測和調(diào)侃不一而足。

    而qpr的老板托尼費爾南德斯的推特也遭到了狂轟濫炸，有自家球迷指責(zé)他選人過于草率，有別的隊球迷誹謗他和代理主帥肯定也睡過。

    另外，一些足壇人士也發(fā)表了自己的觀點，包括相當(dāng)有影響力的qpr名宿羅德尼馬什在電臺采訪中表示：

    “我必須得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我對此感覺并不好。一支球隊就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足球的，不應(yīng)該像娛樂明星一樣制造出一堆八卦。那天克里斯汀在match of the day上說自己不會和自己的球員約會，現(xiàn)在可好，她原來在和自己的前上司約會。這會讓我們的球隊淪為笑柄?！?/br>
    平心而論，她并不怪萊斯會有這樣的質(zhì)疑。但她又覺得，這就是自己的自由，無論大家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如何，她就是沒做錯什么。

    她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會讓這件事影響到球隊成績，就這樣?！?/br>
    萊斯站了起來，他看向托尼費爾南德斯，希望球隊主席能發(fā)表一下見解。

    托尼兩肘支著桌子，雙手托著下巴，半晌，他看向陸靈，開了口：“克里斯汀，我依然對這整件事有些吃驚。我實在沒想到你會跟尼克大搖大擺地去曼徹斯特最著名的餐廳吃飯。吃完飯還一起回酒店……我知道，這是你們的自由?？墒悄闶乔蜿牭闹鹘叹殻愕墓娦蜗髸O大地影響球隊的形象。這才是我們最擔(dān)心的。更何況，我們還不知道這件事球員們會怎么看。我可以說我不在乎你的私生活，但是球員們會怎么想呢？”

    陸靈正想要說話。

    托尼繼續(xù)道，“你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女性，我確信即使沒有尼克，可能也會有別的人。而不管是誰，媒體的焦點都會放在你身上。我在聘用你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這些，所以，我得說，如果這一切對球隊利益真的有所損害的話，我也有責(zé)任?！?/br>
    陸靈的眼眸里有一絲驚訝，她沒想到托尼如此通情達理。

    而很明顯，他這一番話已經(jīng)讓會議室的很多人動搖起來。

    “我雖然是你的老板，但我也知道我沒有權(quán)利干涉這件事。我只是希望，就像你所說的一樣，球隊成績不會受影響。此外，我建議你不要回答任何媒體關(guān)于你私生活方面的問題。當(dāng)然，如果你想繼續(xù)跟尼克一起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那是你的自由。但就是，不要談?wù)??！?/br>
    托尼的最后幾句話和史蒂夫如出一轍，而陸靈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她松了口氣，她原本以為自己又要舌戰(zhàn)群儒，但是沒想到托尼如此支持。

    最后散會的時候，托尼又補充了一句，當(dāng)然，是跟她個人。

    他說，“想必尼克也在遭受同樣的質(zhì)疑。他們雖然在積分榜的第二位，但畢竟剛剛輸了球。伊朗人未必有我講道理?！?/br>
    陸靈笑了笑，她并不擔(dān)心尼克，他從來都是吵架的好手。

    不過，她當(dāng)然也不希望這件事影響男友的職業(yè)生涯。他給自己找了個“會惹麻煩”的女友。這遠比找一個模特或者演員來的麻煩。

    同樣的，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

    上午的訓(xùn)練課，緹娜并沒有現(xiàn)身。不過他們之前通過電話，派崔克知道她已經(jīng)回到倫敦。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跟高層和幾個教練組成員開會。

    喬治沒有與會，所以上午的訓(xùn)練課是他帶的。

    午后，球員在餐廳用餐。

    喻子翔和伊恩坐在派崔克兩邊。今天一上午，兩個好哥們都覺得派特有點不對勁。

    他絕對沒有無精打采或者狀態(tài)不佳，相反他在訓(xùn)練場上非常拼，簡直有點過頭了。

    在一次拼腳中，派崔克一腳踢在約翰奧康納的小腿肚上，差點傷到約翰。北愛爾蘭男孩兒當(dāng)即就抱怨了幾句，但派崔克只說了句“抱歉”就默默跑開。

    這很反常，派特平時不是這樣的。別人或許沒看出來，但兩個好哥們不可能察覺不到他的異樣。而且子翔一下就聯(lián)想到了，這很可能跟老板的事情有關(guān)。他斜眼看了一下派特，漂亮男孩兒正在用叉子戳盤子里的雞rou，很用力。雖然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但你能通過他的舉動感覺到他的焦躁。

    突然，餐廳的門被推開了，qpr的代理主帥走了進來。

    所有人一瞬間全都停止了動作，齊刷刷看向門口。

    陸靈愣了一下之后，微微笑著掃了一眼自己的球員們。

    “看著我干什么？我手里可沒給你們帶什么好吃的?！?/br>
    這個有點尷尬的笑話，還是引起了幾聲稀稀拉拉的干笑，伊恩還傻乎乎地笑得很大聲。

    派崔克看了一眼伊恩，伊恩連忙止住了笑聲。

    陸靈還沒想好怎么跟球員們解釋這件事，或是根本就不談?wù)?，就像她?zhǔn)備面對媒體時的態(tài)度。

    球員們看教練并沒有再說什么的意思，繼續(xù)各干各的，吃完了的已經(jīng)離開了餐廳。

    陸靈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以前還是助教的時候，她經(jīng)常跟派特和子翔他們一個桌，但現(xiàn)在很少這樣。

    她不是很有胃口，盯著盤里的雞rou派半天沒有動刀叉。

    忽然一只手和一杯咖啡出現(xiàn)在了她的盤子旁。

    “沒放糖?！笔桥商氐穆曇?。

    陸靈抬了抬頭，“謝謝?！?/br>
    然后，男孩兒坐了下來。他很自然地從她盤中插了一塊雞rou過來。咀嚼完，他說，“今天的雞rou派有點干?！?/br>
    陸靈也吃了一口，表情略微有些不滿。的確有點干。然后她聽到派特問：

    “所以，緹娜，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嫁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