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jié)
第342章 是我小人之心 池棠被她們一眼又一眼地看得小小地紅了一下臉,提醒道:“先生還有一個學生?!?/br> 她記得有人曾經(jīng)追著她喊師妹來著? 陸子衿笑了:“那也還是你養(yǎng)老送終?!?/br> 這下池棠就大大地紅了臉。 燕國夫人看著也笑了笑,問陸子衿:“這樁事你打算怎么辦?” 池棠“噌”地抬頭,緊張地看著陸子衿。 陸伯父已經(jīng)當著陛下的面應(yīng)了婚事,要再反悔難免既得罪梁王,又惹惱陛下。 陸子衿笑道:“不過是口頭一說的兒女婚事,既沒有下定,也沒有信物,拒了就拒了,有律可依,便是天子,也不能做別人父母的主?!?/br> 燕國夫人蹙眉:“出爾反爾,或使陛下不悅。” 陸子衿哈哈一笑,道:“忠君并非媚上,出爾反爾是理虧,謹慎擇婿也是合情,祖母不必憂心!” 燕國夫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剛送完燕國夫人,一出門,池棠立即低頭懺悔:“先生,我錯了!” 陸子衿驚訝問道:“怎么?” 池棠滿面愧疚:“我以為先生不肯幫衫衫,甚至心里偷偷怨怪先生無情,原來先生這么疼愛衫衫,是我小人之心誤會先生了——”越說越覺得感動,一雙眸子水汪汪、濕漉漉看著陸子衿,“先生這般愛護衫衫,卻從來不訴之于口,莫非這就是書上說的‘大音希聲’?” 陸子衿哭笑不得。 古往今來的《道德經(jīng)》注本,能找到的她都看過了,竟不知這一句還能這樣用在自己身上。 “你可真的誤會了,”陸子衿笑道,“我那是……”遲疑了一下,發(fā)現(xiàn)竟然還不好解釋,“這跟疼不疼愛無關(guān),我不過是在做自覺該做的事。” 她自以為解釋清楚了,可小徒兒還是一臉“你就是疼愛meimei,不用解釋,我都了解”的表情,陸子衿突然有一種百口莫辯的冤屈感。 愣了一會兒,終是失笑。 “其實別人疼不疼愛真的是其次,重要的是自己想清楚要什么,切忌沖動反復,否則別人就算想幫,也幫不到點上?!?/br> 池棠神色一肅,行禮拜道:“多謝先生教誨!” 陸子衿含笑點了點頭:“甚好,回去把《道德經(jīng)》十注各抄十遍?!?/br> …… “殿下,你知道什么是《道德經(jīng)》十注嗎?”池棠不好意思地問。 當著陸先生的面,她沒敢多問。 畢竟這是她拜師以來第一次被布置功課,不敢教先生知道她竟然不學無術(shù)到連解題都不會。 原本打算回家問爹爹的,沒想到剛出親仁坊,就遇上了太子殿下,索性拿來問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聽了卻沒有回答,仍舊專心致志地低頭煮茶。 在街上遇到后,太子殿下說相逢不如偶遇,今天的天氣正適合秋茶配阮紅酥。 池棠聽得食指大動,便跟著太子殿下到了一處幽靜別院。 太子殿下親自為她煮茶確實令人深感榮幸,而殿下煮茶的風姿也極為動人,但池棠看著卻有些不安。 她是不是不該拿這個問題問太子殿下?會不會殿下也不知道《道德經(jīng)》十注,她這么問了豈不是讓殿下難堪? 池棠正想得忐忑,那端太子殿下已經(jīng)將正中的茶碗推到了她面前。 她忙捧起茶碗,茶湯入喉,情真意切地夸贊了兩句,打算同太子殿下一起心照不宣地將這樁不學無術(shù)的事故給遮掩過去。 李儼微微一笑,也品了一盞。 放下茶碗后,淡淡開口:“古往今來,賢者注釋《道德經(jīng)》不下數(shù)十本,其中世人公認最佳的十本被稱為十注,分別是《解老》、《河上公注》、《道藏》、《王氏注》……”一一道來。 池棠聽得面露羞愧。 原來不學無術(shù)的只有她一個。 李儼說完,問道:“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池棠垂頭喪氣答道:“先生讓我抄《道德經(jīng)》十注,可我連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專門做學問的人,很少知道這些?!崩顑暗?。 池棠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殿下又不做學問,怎么知道?” 李儼噎了一下,答道:“孤偶然得知罷了?!?/br> 那姑娘一雙水杏似的眸子嬌嬌俏俏地睨了他一眼,顯然不肯信他的話。 李儼不由莞爾,拈起一塊阮紅酥送進她嘴里,溫聲道:“池公應(yīng)該不會收藏這一類的書,不如明日進宮來,孤帶你去崇文館找一找?” 池棠咽下食物,道:“等我回去問過爹爹再說!” 哼!又想哄她進宮,才不上當! 李儼也沒再慫恿,拉過她的手,從懷里摸出一件東西,放在她手心:“這是父皇給你的?!?/br> 觸手溫潤,是一塊玉佩。 玉是上好的美玉,雕了鸞鳳,任誰看了都知道非同尋常。 池棠無措地看著他。 “這是瑜玉,”李儼輕輕合上她的手,“皇太子妃禮服有三,均佩瑜玉雙佩——”他捧起她握玉的手,輕吻了一下,唇畔笑意暈開,“孤今日向父皇請婚了!” 語氣雀躍中仿佛還帶了點邀功。 池棠臉上漸熱,小聲問道:“陛下答應(yīng)了?” 李儼含笑看著她道:“父皇說,需要同太后、宗親及諸相商議,還要問過池公,才能下詔,不過他先賞賜了太子妃玉佩,便是已經(jīng)同意了一半!更何況賜玉時太常卿也在,婚事應(yīng)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原本也沒想過父皇能當場答應(yīng),只是沖著先梁王一步開口去的。 沒想到會是意外的驚喜! 也沒想到梁王求的人并不是阿棠。 “梁王求娶陸七的事,你已經(jīng)知道了?”李儼問道。 池棠點頭,將陸家發(fā)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順便問道:“先生這么做沒事吧?” “沒事,先生行事自有章法。”李儼安慰道。 池棠點點頭,又問:“梁王為什么突然要娶衫衫?是跟蘇瑾有關(guān)嗎?” 李儼倒沒想那么多,搖頭道:“也許只是想結(jié)姻陸氏罷了?!?/br> 蘇瑾的死怎么都跟陸子衫無關(guān),梁王再魔怔,也不至于放開了池棠,反而去遷怒陸子衫。 池棠蹙眉想了一會兒,道:“只是想結(jié)姻陸氏,為什么有人特意來給衫衫報信?那人是誰?” 頂點 第343章 真是有點同情太子 “我覺得,十有八九是我的愛慕者!”陸子衫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地說。 池棠想起七日前她那副堅忍毅然的模樣,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記憶出了問題。 陸子衫見她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不滿地拍了她一下,道:“他不是愛慕我,為什么偷偷給我傳消息?不能給我爹傳?不能給我娘傳?非弄了個核桃往我懷里打,搞得跟傳信物似的!” 池棠哈哈笑道:“對!對!一定是愛慕者!” 這七天,她一直窩在家里抄書,陸子衫也閉門不出。 一直到今天,她終于抄完了來交功課,才得空和陸子衫碰上。 婚事已經(jīng)推了,并沒有激起什么波瀾。 陸子衿求見皇帝,只說混淆輩分,不宜結(jié)親,就給推了。 輩分確實是有問題的,梁王是皇帝的堂弟,陸子衫卻是淑妃的侄女,算起來跟梁王差了一輩。 但聯(lián)姻的時候,輩分這種東西,都是想丟就丟的。 當然,想撿也能撿起來。 至于皇帝有沒有生氣怪罪,池棠就不得而知了。 本來還猜想陸子衫多少會受點影響,從此變得穩(wěn)重懂事或者對婚事留點陰影什么的,現(xiàn)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還是那個熟悉的陸子衫,真好! 陸子衫卻覺得她說得挺沒誠意,不高興地睨了她一眼,睨完又笑了,摟著她的手臂悄聲問道:“你覺得會是誰呢?” 池棠目光閃爍:“這個……你覺得呢?”把問題丟了回去。 陸子衫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眉飛色舞地說:“我覺得應(yīng)該是個很厲害的人,你想??!這個消息多隱蔽!池叔叔沒有事先知道吧?太子也沒有事先知道吧?可這個人就知道!他是不是比池叔叔和太子都厲害?” 這話池棠就不愛聽了:“那我還比我爹和太子殿下都早知道你娘有孕的事呢!這能說明我比他們厲害嗎?不過事碰巧我在你家罷了!” 陸子衫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那人可能就在梁王身邊?” 池棠神色一滯,含糊道:“唔……可能吧……” 陸子衫想了想,又搖頭晃腦道:“可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消息送過來,還讓大家都查不到他,也很厲害??!” 池棠沉默。 陸子衫重新翻出手里的核桃,輕輕一擰,“啪嗒”一聲,核桃打開,薄如蟬翼的布條卷成小小的一卷。 “你看這核桃,這鮫綃,還有這字——”她展開布條,喜滋滋地說,“這字也寫得好!一看就是個有學問的人!” 池棠還是沉默。 陸子衫對著布條看了又看,突然湊近池棠悄聲道:“阿棠,你說會不會是他……” 池棠背脊一寒:“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