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挺起胸脯，一爪踩上了小綠浩克的背，發(fā)出了勝利的叫聲，正準(zhǔn)備在這個小綠怪物腦殼上叨一嘴，就被倏然而來的藤蔓再一次提溜住了爪爪倒著扽了起來，在它身邊跟著一塊被扽起來的是被區(qū)區(qū)一只小貓頭鷹欺負(fù)得懷疑浩生，發(fā)出了委屈的“Hulk最強”倔強宣言的小綠布偶。

    那個全身都裹在黑斗篷下的兩腳獸從斗篷間伸出一只手，有比春天花蕾綻放、樹枝抽芽的聲音還要美妙的聲音從兜帽下傳出來：“安靜?！?/br>
    貓頭鷹像是被什么力量撅住了鳥喙似的，晃了晃腦袋不出聲了，于是綠色藤蔓就又一次把它懟進(jìn)了窩里。只有小浩克又不能砸車子，又打不過一只丑鳥，還被禁止大聲說話，委屈地哼哼。

    綠藤蔓就抓著他的jiojio抖摟了兩下，小浩克難受地抬起手手抱住了自己的腦殼，嘟嘟噥噥：“Hulkunhappy……（浩克不開心）”

    這點細(xì)碎的聲音還不至于讓丹覺得吵。而且變小了之后，聲音變嫩帶來的效果之一就是讓說話的語調(diào)更加容易讓人分辨其中的情緒。

    小浩克聽起來很難過。

    “……”丹放下下指令的手，讓綠藤蔓把不大適應(yīng)目前這種血液倒涌的感覺的小浩克在自己膝蓋上放下：“為什么？

    ”

    小浩克大概是試圖讓自己維持粗聲粗氣，然而就以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能說話聽著不像撒嬌就很不錯了：“布魯斯，沒有了。沒有了，布魯斯?！?/br>
    小浩克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好像能隔著肚皮摸到另一個自己似的。

    “……”丹想起，之前浩克就是在戴德星一戰(zhàn)中消失的。因為三年以來一直沒有人找到他的蹤跡，所以大家都默認(rèn)浩克和其他超英們一樣死于戴德星戰(zhàn)中了。雖然不知道小浩克說的“布魯斯沒有了”是什么情況，如果浩克一直保持目前這種憤怒狀態(tài)，他是怎么在三年之內(nèi)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蹤跡，又是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條街上被他碰見的？但浩克應(yīng)該不會騙人。

    丹思忖了一下“布魯斯到底算是死了還是死了一半畢竟浩克還在”，半分鐘后放棄糾結(jié)，抬起蒼白的手將浩克籠罩在手掌之下，催動力量。

    “OxO？”小浩克被丹的手壓得差點趴下來，他頂著丹的手掌，疑惑地斗雞眼看著眼前絲絲縷縷珍珠白色、泛出奇異光澤的煙霧，伸小手手撈了一把，撈了個空。

    正準(zhǔn)備再撈幾把，身體突然一陣抽搐。

    小浩克因為這陣抽搐身體不受控制的仰倒在丹的膝蓋上，一邊抖動著身體一邊奶聲奶氣地吼：“Bruce！Back?。ú剪斔?！回來了！）”

    丹感覺到掌下的綠巨人驟然縮小，挪開手掌一看，就瞧見了一個花容失……不是，驚慌失措的溫吞儒雅男子，拇指大小，尷尬地光著身體用手捂著關(guān)鍵部位以防走光，懵逼地左右看著周圍的情況，在他的手掌挪開后一仰頭和他照了個面：“Holyshit！”

    丹眉梢抖了抖：“……”

    班納博士驚恐地差點連捂住走光都忘記了，渾身汗毛直豎，瘋狂地?fù)潋v著四肢試圖遠(yuǎn)離面前這個頂天立地的黑色兜帽，兜帽下是一片黑洞洞的虛無，什么也看不見，正對著自己的樣子像是惡魔深淵：“Shit！Shit！這該死的是個什么東西——浩克！浩克！不不不別看我——”

    他的一半面孔變成了浩克，奶聲奶氣地對自己發(fā)表抗議：“幫……浩克！救布魯斯！好人！”

    班納：“浩克？你他媽的這個聲音是怎么回事！噢該死這是什么東西！”

    他驚恐地看著自己有限視野里，這個黑兜帽不知道從哪兒伸出了一雙蒼白無暇、沒有任何毛孔仿若瓷器一般的手，緩緩搭上了兜帽的邊緣，慢慢摘下——

    人類總在面對未知時感到恐懼。

    尤其是在即將面對未知的真容之前。

    班納幾乎感覺自己的理智值在崩潰之下瘋狂直掉了，下一秒他就震驚地瞠大了眼睛。

    黑兜帽下的并不是一片能夠讓人迷失理智的虛無，也不是什么惡魔深淵，也不是什么白骨骷髏，而是一張即便放大了無數(shù)倍，也根本找不出一絲瑕疵的盛世絕倫的面孔。

    這張面孔能讓任何自詡理智的人失去自己神智，只愿能化身一抹風(fēng)以圖能從他面頰的起伏上抹過；如果用傳說中的魅魔來形容他的容貌，那便是玷污他的神圣，那雙黑色的眸子冷漠地注視著一切的變換，如同神明在俯視他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為他上演的戲劇；如果用暗影精靈來比擬他的容貌，那便又缺少了幾分高高在上的神性和無法撼動的尊貴，他不該是神明的造物，而該是神明本身。

    丹垂眸看向還在坦蛋蛋、但已經(jīng)停止慌亂的班納博士，抬手將自己的兜帽帶了回去。

    有一次和兜帽下的虛無面對面的班納此時已經(jīng)不再是因為恐懼而心跳過速了，方才那張驚艷絕倫的面孔只在他的腦海中停留了三秒鐘的時間，細(xì)細(xì)回想下他就已經(jīng)無法記起那張臉的細(xì)節(jié)了。

    對方是高鼻梁還是矮鼻梁？單眼皮還是雙眼皮？是什么發(fā)色什么眸色？他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都陷入了模糊。

    不再和那張讓人狂掉SAN值的面孔面對面，班納終于恢復(fù)了理智，被打開的窗口吹來初春涼颼颼的夜風(fēng)，吹得他一個哆嗦，下意識低頭一看：“哦！哦，不好意思，有……有衣服嗎？布料也可以……”

    一旁的綠色藤蔓垂下來，戳了戳班納的腦袋，把自己最嫩的一片葉片遞到班納手中。

    丹：“我想要清凈?！?/br>
    “哦，抱歉，我知道了。”班納費勁兒地把葉片裹在自己身上，正頭疼地思考這完全不保暖，黑兜帽就伸出手指在他身上的葉片上劃了一條線，順著對方蒼白的手指劃過的地方，葉片化作了一件合體的嫩綠色的衣服。

    “哇哦。”班納震驚地低頭看看自己新衣服。

    丹：“為什么浩克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班納遲疑了一下對方剛剛才說的“想要清靜”和他回答問題會不會矛盾，最后還是抵不住對方一聲不吭的時候從黑兜帽的虛無里投出來的凝視，這讓他渾身寒毛直豎：“我不知道，我沒有……這三年以來的記憶，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一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然后我就覺得突然脫力，意識斷片兒了?！?/br>
    丹陷入了沉默。

    他總覺得這一切會不會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