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心情不是十分美妙。 已經(jīng)在醫(yī)院呆了快一個月,真的有點悶得慌,難得透氣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結(jié)束了。 [回去帶你去醫(yī)院后樓邊的小花園] 正和蘇赫說話的淩白在空隙中朝她眨了眨眼。 柏泠低頭,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回到醫(yī)院,她配合醫(yī)生做了一次全面檢查,確認恢復良好后才被允許每天可以下樓活動兩小時。 一直躺著和坐著,她都快有些忘了走路是個什么感覺。 考慮再三之后,她還是決定讓系統(tǒng)撤銷掉一小部分痛覺屏蔽,準備習慣一段時間后練習走路。 因為探視時間限制已經(jīng)被完全取消,最近晚上的病房也變得熱鬧起來。 蘇皎皎正舉著平板,調(diào)整角度對準床上靠著看書的柏泠。 “左邊點,哎哎哎太左了,再往上點...不行太上了...” “哎呀你好煩!”蘇皎皎不耐煩地把屏幕轉(zhuǎn)過來對著自己,一邊看屏幕一邊調(diào)整后置攝像頭的角度,“我看不見屏幕怎么調(diào)嘛!” 平板屏幕上是蘇曉的臉。 本來他早就該回丹麥繼續(xù)上學,因為柏泠車禍和學校請了一周假期,最后拖到不能再拖,只好在柏泠醒來兩天之后趕連夜的飛機離開。 等到了之后,課程安排和六個小時的時差又導致他只能在晚上視頻聊天,看看柏泠的情況。 同樣因為白天得跟著憶青社后邊參加交流會的蘇皎皎,就承擔起了這個溝通的橋梁。 就是橋梁可能是紙做的,時不時就得塌一下。 “jiejie才不想看見你這張臉!你看看jiejie不就行了嗎?”蘇皎皎氣哼哼地威脅,“再嗶嗶我就掛了啊!” 蘇曉憋屈地閉上嘴,把手機拿支架擺放好。 舒展了一下手指,他看著屏幕里靠在病床上自在翻書的柏泠,雙手摁在琴鍵上,同時踩下柔音踏板。 柔和的琴聲從修長的指尖躍出,像是山中蜿蜒流淌而下的小溪。 行至中段時,又逐漸匯成一條小河。 愈流愈急...愈流愈急... 在某一點突然如高空墜落的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水流迅猛地拍打在岸邊的青石上,激起白色的大片水花,一擊千尺高! 繼續(xù)往前,一直往前。 直到匯涌而來的溪流聚成一汪湖泊。 望之無垠,平靜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如天鏡般的湖泊... 白色的飛鳥在上方盤旋,金色的鯉魚在其中擺尾。 一曲贊歌。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蘇曉收回過于用力有些發(fā)麻的指尖。 喘著氣,他平復了一會心情后期待地看向架子上的手機,帶著顫音地問:“怎么樣?” 手機視頻的另一端,柏泠早已放下手上的書本,和蘇皎皎一同認真地看著屏幕,仔細地聽。 一曲結(jié)束,她認真抬起雙手,作為聽眾給出了最高的評價。 蘇曉聽著另一邊的掌聲,咧嘴露出了一個有些傻兮兮的笑容。 “你喜歡就好。” 蘇皎皎幫他舉了好一會平板,手腕發(fā)酸也沒放下。 居然還夸贊了一句:“可以啊二哥,有兩把刷子的,那么貴的學費沒白交!” 蘇曉被她這難得的表揚說得還有點害羞,擺擺手:“那我再去看看有什么調(diào)整的,你那邊挺晚了,讓柏泠早點睡?!?/br> “知道知道?!?/br> 蘇皎皎把視頻掛斷,美滋滋地湊到柏泠身邊:“jiejie,我覺得二哥給你作的曲比給付芷柔作的那個好聽!” “不是給我作的,”柏泠糾正她,“只是有一點靈感幫助而已,那是二哥自己的曲子。” “哎呀,就那個意思嘛!” 看著柏泠手里的書,蘇皎皎舔了一下唇,有點緊張。 過了好一會,她才猶猶豫豫地開口:“jiejie,交流會你真的不去了嗎?” “我可以推你過去的!一定很小心的!” 柏泠把書簽插進書里合上,搖搖頭:“來回太遠了,不太方便也容易讓爸媽擔心,你好好聽就行,之后學到什么了來和我分享?!?/br> “好吧...” 等到快九點,護工敲門走進幫柏泠搖床洗漱時,蘇皎皎才讓開位置,從病房里舍不得地走出。 坐上回攬月園的車,她刷著微博。 “蘇憶”畫展的熱度早就被柏泠車禍的消息壓下去,現(xiàn)在不溫也不火地掛著。 沒人再質(zhì)疑柏泠的審核資格,也沒人再討論畫展。 只是不少人帶著超話tag和關(guān)鍵詞在感慨柏泠錯過了一個早就等待的大好機會。 蘇皎皎越看越難受,越看越有些意難平。 不行,她一定得想個辦法! 雖然她已經(jīng)知道裘德大師是淩白用了淩家的勢力請過來的,有一次說不定還能有第二次。 但一次不去就少了一次機會。 而且裘德大師年紀都一大把了,以后說不定因為身體原因更難請動。 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讓jiejie也可以參加! ...... 徹夜下了一場陣雨。 柏泠讓護工把窗戶開了條小縫,沒有進系統(tǒng)空間,在雨聲中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空氣中滿滿都是濃郁的青草香,溫度也剛剛好,不冷也不熱。 醫(yī)院樓后的小花園里有不少郁郁蔥蔥的香樟樹,在夏天樹葉長得正盛,即便是還沒升多高的太陽都能讓它斜落下一片陰涼。 吃過早飯后,柏泠被護工從輪椅上扶到樹下的木質(zhì)長椅上坐下。 淩白把輪椅搬到一旁,從包里抽出一小袋果汁拆開遞給她。 新鮮榨的葡萄汁除了一點點酸,還有品種特有的甜香味,讓人心情都跟著變好。 把果汁吸到一半,她問淩白:“付芷柔那邊問出什么了嗎?” “還沒,”淩白好像還在包里找什么,發(fā)出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要求太多,還在僵持?!?/br> 柏泠嚼了嚼果rou,咽下去才繼續(xù)說:“我猜今天她就會交代?!?/br> “不過宋閆也挺絕情的,真一點都不...” 話語被唇邊和下頜上傳來微涼的感覺打斷。 淩白手上拿著一塊濕軟的小毛巾,正小心地給她擦著沾上的果汁漬。 為了方便動作,他正側(cè)著身,羊毛毯壓在懷里,因為毛毯疊起來有些厚實的緣故,小臂上沁出一點汗珠。 柏泠等了一會兒。 果汁漬明明已經(jīng)被擦拭干凈,但他還半攥著毛巾沒有動作。 鴉羽一樣的長睫半遮住瞳仁,顯得里面的光有些晦暗不明。 有一點光斑透過香樟樹葉的縫隙恰好打在柏泠臉側(cè),有點熱。 她抿了一下唇:“想什么呢?” 淩白收回手,把毛巾疊放進包里。 頓了幾秒,他才開口,語氣中帶點遺憾:“昨天要不是在看守所就好了。” 昨天? 想了好一會,柏泠才反應過來。 是那個輕飄飄的吻。 唇角突然就有些發(fā)癢,讓人情不自禁想去碰一碰。 時間還早,小花園里只有兩個鍛煉的老大爺,還有幾個嬉鬧的小孩。 柏泠裝作是在看那個蕩秋千的小女孩,沒有應聲。 “想蕩秋千嗎?”淩白在旁邊問。 那邊還有一個空著的秋千,不是輪胎或者木板的簡單樣式,掛著的是一個鐵質(zhì)座椅。 本來沒想的,但淩白這么一問,她也突然有點想。 加上前世,她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蕩過秋千了。 可能不僅僅是有點想... 淩白已經(jīng)站起身,輕輕彎下腰把她抱去輪椅上。 柏泠抿了一下唇:“你是不是又聽見了?” “聲音很小,沒聽清。” 行吧,那就是聽見了。 估計還是很清楚的那種。 沒有叫不遠處候著的傭人和護工,淩白親自動手把秋千上的積水和灰塵擦干凈,拿羊毛毯鋪上之后還嫌不夠,把備著的小靠枕和外套也放了上去。 坐著感覺和在小沙發(fā)上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