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這兩天來看望她的時候也是匆匆來,匆匆走。 夏天頂著陽光鋤地,還得符合系統(tǒng)那些苛刻的要求,想想就挺累的。 [不累] 突然響起來的聲音讓她不小心碰倒托盤上的藥瓶。 藥瓶咕嚕嚕滾著,在盤子的邊緣止住。 柏泠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個副作用好像就是單獨作用給她一個人的一樣。 這么多天她聽見淩白不自覺想法的次數(shù)寥寥可數(shù),她的倒是被淩白聽過去不少。 [明天下午去看你,有空嗎?] 她一個住院的人,時間隨時可以調(diào)整。 明知故問。 柏泠一邊把藥片混著溫水喝下,一邊在腦內(nèi)回答他:[沒空] [下午三點等你,晚安] 她就知道。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也就是紅燒豬蹄,土豆燉豬蹄,酸菜豬蹄湯的區(qū)別。 沒找護工,柏泠自己把被子拉上縮了進去。 唉。 那也沒什么辦法,她就喜歡吃土豆燉豬蹄。 ...... 時間一晃就到了六月中下旬。 被醫(yī)院拿來標榜成醫(yī)學奇跡的柏泠,用飛一般的恢復速度拿到了出院許可證。 因為就算回了蘇家也有家庭醫(yī)生和專業(yè)護工,蘇家人對柏泠要求盡快出院也沒什么意見。 前一天已經(jīng)做過全套檢查,出院當天只需要收拾東西就可以。 早上八點,柏泠在護工的陪同下走去醫(yī)院后樓邊的小花園。 沒什么原因,就是在窗口看見外邊明亮耀眼的陽光,和在陽光下散發(fā)著生機的草坪之后突然想來看一看。 除開她完全沒有印象的第一世,也就是這具從未更換過的原書里的靈魂后。 這是她第二次住這么長時間的醫(yī)院。 前世她一直是一個人孤單地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走進窗外的風景成了一生的夙愿,甚至留到了這一世。 成就了那幅《河邊》,止于那件樹脂工藝品。 今世她被愛與關心包圍,在出院已經(jīng)是一件必然會發(fā)生的事情之后,窗外的風景也變成了簡單的,可有可無的地方。 她在秋千上坐下,輕輕晃著小腿。 旁邊的秋千上是之前見過一面的小女孩,還有她的mama。 “這是要出院了嗎?”女孩mama看著柏泠換上的常服問。 “嗯,下午出院?!?/br> 女孩mama眼里流露出歆羨,還有一點黯淡:“恭喜呀,真好...” 柏泠說了句謝謝,沒多問。 每個人的情況不同,貿(mào)然詢問并安慰有時候不僅起不到作用,還會成為一種揭人傷疤的行為。 “mama,果凍!” 小女孩對著mama張開rourou的小手。 女孩mama“啊”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翻了翻包,好一會都沒找到。 她看著小女孩閃著期待的大眼睛,抿了下唇。 “你好,能幫忙看一下小西瓜嗎?” 小西瓜? 柏泠在女孩mama和小女孩中間看過一個來回才明白,小西瓜指的就是小女孩。 “我回去拿個東西,五分鐘就回來!她很乖的?!?/br> “嗯好,沒問題?!?/br> 女孩mama道了聲謝,匆匆往回趕。 留下小女孩在秋千上好奇地看著柏泠。 等女孩mama已經(jīng)看不見了,小女孩才小心翼翼地從秋千上爬下來,走到柏泠身前。 柏泠的秋千晃動幅度很小,她和柏泠對視一會,啪嘰一下趴在了柏泠的膝蓋上。 小女孩和蘇遒差不多大,這個姿勢也正好。 小腦袋架在交叉的雙臂上邊,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柏泠瞧。 “怎么了?” 小女孩抿嘴笑,露出一顆沒藏好的小乳牙:“jiejie是仙女嗎?” 柏泠溫柔地回答:“不是哦?!?/br> “可隔壁病床的jiejie說,長得最漂亮的jiejie就是仙女呀!” “那、那jiejie認識別的仙女嗎?” 柏泠心里覺得有趣。 小孩子的世界里,是真的會把童話故事里美好的事物當真,等他們長大了就會慢慢了解真相。 但現(xiàn)在,小心地維護他們充滿童心的幻想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那你告訴jiejie,你為什么要找仙女呀?” 小女孩用小手對柏泠招著,像是要說一個秘密。 柏泠配合地俯下身。 “能不能讓仙女jiejie把仙女棒借我用一下呀,我用三個西瓜味的果凍跟她換!” “那你借仙女棒做什么呢?” 小女孩的小嘴嘟了起來,一副難過的樣子。 “讓mama忘記我生病啦?!?/br> “mama每天都不開心,有時候還會偷偷掉金豆豆?!?/br> “mama忘記我生病了,就可以和以前一樣啦!” 柏泠心里暖暖的,摸了摸小女孩頭頂?shù)男【揪荆骸澳悄阍趺床蛔屜膳涯愕牟≈魏媚???/br> “治不好噠!”小女孩托著臉蛋,小大人般地嘆了口氣,“mama以為我聽不懂,我都聽見啦,白衣服叔叔說了,治不好噠?!?/br> 柏泠沒再說話。 只是安慰地拿了一包果汁遞給小女孩。 這世界上每天都有苦痛和疾病,不可避免也無法控制。 即使她有系統(tǒng),也做不到拯救所有人。 一點無力感浮現(xiàn)。 女孩的mama氣喘吁吁從樓口跑過來,在兩人面前停住,手上還提著一個小袋子。 小女孩從mama手里接過袋子,拿出里面的東西,小心放在柏泠的膝蓋上。 是三個西瓜味的果凍。 外邊還用紙巾細致地包裹起來。 女孩mama緩著有些急促的呼吸,和她解釋:“外邊的紙巾是我們怕邊緣不小心割傷她裹著的,忘記取下來了?!?/br> “之前從你這拿了果汁就天天念著要送果凍給你,也不巧,我就今天忘記拿?!?/br> 小女孩趁柏泠不注意,拉住她的手,用小拇指在她的尾指上輕輕勾了勾。 然后怕她反應過來拒絕似的,推著mama趕緊往回走。 女孩mama抱歉地朝柏泠笑了笑,抱起小女孩往回走。 柏泠坐在秋千上搖了一會。 腿上果凍被裹著的紙巾在微風里飄著,像是白色的帆。 一直快十點,太陽已經(jīng)升到一定的高度,曬得鐵質秋千發(fā)燙,她才起身。 拒絕傭人的幫忙,她手上攥著三個果凍往回走。 高檔獨間病房全部在頂層,電梯直接行至最高點。 從電梯里走出去,她隨著記憶往前走,目光虛虛聚在腳步前一米的地方。 米色瓷磚反著頭頂冷白色的光,中和成微暖的顏色。 但怎么都進不去眼底。 “想什么呢?” 淩白的聲音響起,在空蕩蕩的走廊里還帶著點回音。 柏泠抬起頭。 他靠在病房門前,發(fā)梢有些濕,脖頸上還沾著一點汗水,像是剛剛從外邊趕來不久。 手上攥著手機,看起來是正在等她。 她眨眨眼,把那點迷茫散掉:“沒什么,來這么早?不是說下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