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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起疑心試探,huáng單也有一套說詞能應(yīng)付。 眼下最要緊的,是查出殺害李大貴的兇手。 過了會兒,陳金花的喊聲從窗外傳進(jìn)來,沒事人似的叫huáng單跟她去稻g。 huáng單拿著糙帽出去。 太陽光很qiáng,想跟它對視一眼都不可能。 他的臉藏在糙帽的yīn影里,轟走幾只jī,拿著揚(yáng)叉把地上的稻谷翻邊。 這些是原主gān的,還剩一大半田就死了。 陳金花翻另一頭,她的動作麻利,年輕時候一定是長輩喜歡的,勤快會做事的姑娘。 天熱,無風(fēng),huáng土地guntang,一泡尿下去,都能很快曬gān。 huáng單被曬的糙帽都要冒煙,他抹掉滴到眼睛上的汗水,到大樹底下歇著。 每家都有一個稻g,就在家門前。 不光huáng單跟陳金花出來翻稻子,隔壁那家也在忙,還嚼舌頭根子,說huáng單不孝順。 huáng單不用去理會,因為原主的反應(yīng)就是視而不見。 緩了緩,他去把稻g一個角翻邊,媽,回吧,曬死了。 陳金花指著稻g周圍的兩個木樁說不穩(wěn),晃的厲害,讓huáng單找塊磚頭往土里拍拍。 huáng單, 不曬了再拍不行嗎? 他蹙蹙眉心,找磚頭去了。 木樁晃,就容易倒,木樁一倒,拉的網(wǎng)就起不到作用,jī會進(jìn)來吃稻子。 到最后,huáng單會被原主媽嘮叨死。 回屋后,huáng單就把打了補(bǔ)丁的褂子脫了搭g尾,晾gān了下午接著穿。 gān農(nóng)活要穿臟破的衣服,不能穿好的,不過原主也沒好衣服就是了。 下午一點(diǎn)多,huáng單頂著大太陽出發(fā),他坐在田埂附近的樹蔭下面,嘴里銜根糙,脆脆的,有點(diǎn)甜。 鄉(xiāng)下的空氣好,土生土長的糙都比小區(qū)里的香。 huáng單背靠著樹,李根不知道會不會來。 他正盼望著,就見著了人。 李根沒戴糙帽,穿的是上午那身舊衣衫,五官剛毅的臉上還有午睡壓出的竹席印。 huáng單羨慕,他就沒午睡,一躺g上,就熱的后背心出汗。 沒空調(diào),沒電扇,只有蒲扇,看來是要他在這個世界領(lǐng)悟心靜自然涼這句話的真諦。 李根踢h(yuǎn)uáng單,走啊,還不去割稻,賴地上做什么? huáng單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哥,下回我肯定幫你弄。 李根不當(dāng)回事。 田是按照人口分的,沒忙完的這個田最大,有一畝二。 huáng單拼老命,把之前八分的那個田搞定,這個大田只靠自己真不行。 他看一眼男人,鐮刀比他的鋒利。 李根也看過去,沒磨? huáng單說,忘了。 李根, 有人從田埂經(jīng)過,看到李根在huáng單的田里,都跟見了多新鮮的事qíng似的。 huáng單隱約聽到說陳金花的東西沒白送。 那些人認(rèn)為,李根肯幫忙,是陳金花跟他媽關(guān)系不錯,往他家送了很多東西。 俗話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 李根是沒辦法。 huáng單不糾結(jié),能有個勞動力就行。 他稍微有點(diǎn)分神,鐮刀就在食指上割出一道口子,血當(dāng)場涌出來。 已經(jīng)割到前面的李根聽到聲響,扭頭就見青年蹲在田里,鐮刀掉在腳邊。 剛要調(diào)侃兩句,李根就發(fā)現(xiàn)青年哭了,他一臉錯愕。 這么大點(diǎn)口子,星星都不會哭,你怎么哭的滿臉淚? 星星是個五歲的小娃娃。 李根扯扯嘴皮子,嗤笑道,行了,別裝了,想歇就直說,到埂上坐著去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打你了呢。 huáng單真不是裝,小學(xué)三年級,全班在cao場跑步,旁邊的男生摔倒,還拽了他一把。 倆人的膝蓋上都蹭破皮,男生一點(diǎn)事沒有的繼續(xù)跑,huáng單坐在地上,別說跑了,站都站不起來。 從那次開始,huáng單就明里暗里的做試驗,結(jié)果是他的疼痛神經(jīng)和常人不同,要高出多倍,具體是多少,他無法估計。 大口大口呼吸,huáng單很痛,他不懂,這身體不是自己的,為什么疼痛感還不正常。 系統(tǒng)先生,這是為什么? 系統(tǒng)說,抱歉,在下沒有權(quán)限,無法回答您。 huáng單跌坐下來,屁股壓在稻樁上面,他的額頭冒起冷汗,臉上的血色褪的一gān二凈,泛著青。 李根皺眉,在他這個經(jīng)常哪兒有個口子,出血都沒感覺的人看來,只是割破手指,有那么疼? huáng單哭的更兇,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痛苦。 李根愕然,他從口袋摸出煙,用嘴叼住,又去摸火柴。 呲地一聲,火柴劃開,竄起一簇火焰,李根低頭點(diǎn)著煙,將火柴甩甩,滅后彈進(jìn)田里。 他在騰升的煙霧里若有所思,沒聽說青年有這毛病。 在工地被人打出問題了? 李根蹲下來,嘖嘖兩聲嫌棄道,你連娘們都不如。 說著,李根就架起青年的一條胳膊,把他從田里半抱到埂上的yīn涼處。 huáng單閉著眼睛,眉心蹙的很緊,臉上布滿汗水和眼淚。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他很疼,卻沒有哭出聲。 抽幾口煙,李根把huáng單脖子上的毛巾拽了去塘里。 粗糙的觸感蓋住臉,huáng單在呼吸間,聞到毛巾上的汗味,水汽,還有煙糙味。 他的耳邊嗡嗡的,也沒注意力去聽男人在說什么,鐵定不是好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感減弱,huáng單緩過來些,臉還是青白jiāo加。 他把手指傷口處的血吸掉,中途又疼的要死,還抽搐。 李根看神經(jīng)病似的。 過了會兒,huáng單側(cè)頭往后仰脖子,看倚著樹抽煙的男人。 李根繃著臉,斜睨道,看什么,老子被你嚇倆回了,再有第三回 ,你聽天由命吧! huáng單的眼底閃了閃,原主沒有他那個毛病,他必須在李根深思之前把氣氛破壞,將話題的中心從自己身上撥走。 哥,吸煙有害健康,嘴里味兒不好,對牙齒也不好,時間一長,牙齒就會變黑。 李根的臉一陣紅一陣青,他冷笑,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huáng單垂下眼皮。 李根以為是被打擊到了,就聽到青年說,我不需要朋友。 樹底下變的安靜。 huáng單瞥到田里的稻谷,人立馬就繃緊神經(jīng),他叫來李根幫忙,不能白白làng費(fèi)時間。 見青年往田里走,李根的額角抽抽,之前疼的死去活來,現(xiàn)在又沒事了。 有個大勞動力,huáng單輕松很多,他看著稻谷在男人腳邊一排排的擺著,不禁感嘆一聲,有的人天生就是能gān。 等到日落西山,晚霞潑灑在天邊,田就剩一個角了。 huáng單割掉最后一把稻,對坐在稻穗上的男人說,哥,上我家吃飯不? 村里都這樣,誰幫誰家忙活,至少都得張羅一頓飯,不過他知道,李根是不會去的。 李根要回家給他媽燉蛋,吳翠玲就是燉出個花,她也不吃,就要大兒子燉的。 果然,huáng單聽到了李根的拒絕聲音。 他也沒再客氣,只說,哥,今天謝謝你。 李根盯著青年,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huáng單回去把李根幫忙的事告訴了陳金花,村里人都看到了,他肯定要說。 陳金花進(jìn)屋,出來時手里拿著一包煙,上李根家去了。 雖是一個村子的,人qíng卻記的清清楚楚,該怎么還就得怎么還。 稻谷在田里躺著睡了一夜,第二天被太陽曬曬,就要往稻g挑。 huáng單這回是一個人,他在肩膀墊上毛巾,拿扁擔(dān)挑著兩個竹籃,一趟趟的跑,一下不能歇。 因為只要一歇,他就起不來了。 后面那幾趟,huáng單的兩條腿打擺子,搖搖晃晃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把扁擔(dān)丟稻g上,人也躺上去,媽的,這回完事了吧。 晚上,huáng單睡著覺,寫著11的小袋子在他的腦海里飄過,他的意識瞬間清醒。 下一刻,系統(tǒng)的聲音響起,huáng先生,恭喜您獲取到11個積分,由于您上次賒了50,抵消掉11,還需還39。 huáng單說,哦,好的。 系統(tǒng)先生,有沒有辦法把我的疼痛神經(jīng)改一下? 系統(tǒng),抱歉,在下沒有權(quán)限,無法回答您。 huáng單心想,這系統(tǒng)可能只是個新人,或者是助理。 上次那禮花呢?給我吧。 不多時,huáng單的腦海里出現(xiàn)砰的聲響,一大團(tuán)五顏六色的火花炸開,凝聚成三個字: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