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這盤山公路上車很少,想攔到一輛車著實不容易,因此到地兒后,我們四人便坐在公路邊休息。 昨晚沒怎么睡覺,早上又趕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此刻眾人到了公路邊,一放松下來,便覺得困頓不已,于是醫(yī)生示意我們三人可以就地打盹兒,他來看車。 經過這幾日的磨煉,我和小尤哪里還有什么講究,當即倒在公路邊,眼睛一閉,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第四章 山路鬼車(3) 在公路邊上一倒,睡著到是舒服,可沒成想這一睡,居然就直接睡到了天黑。睜開眼的時候,我第一眼望見的便是天空中閃爍的繁星。 山區(qū)中沒有光污染,天上的星星分外明亮,黑暗幽深的穹頂,配上流瀉般的銀河,讓我有短暫的失神,緊接著我便反應過來:不對!我們不是在等車嗎?怎么等到天黑了? 我一個激靈,從路面翻身而起,迅速坐了起來。 由于公路上沒有樹木的遮擋,因此星光比城市里的要亮許多,借著朦朧的光線一瞧,我發(fā)現(xiàn)小尤和醫(yī)生竟然都還在睡覺,而魏哥則不知去了何處。 我覺得不對勁,連忙將小尤和醫(yī)生給叫醒,問他們是怎么回事。 小尤完全跟我一樣,是一臉的懵逼,打著哈欠,睡意迷蒙,嘟囔著天怎么黑了。 最后還是醫(yī)生比較靠譜,他揉了揉脖子,道:“他偷襲我,把我給弄暈了?!边@個他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小尤瞌睡全沒了,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不是答應跟我們一起走嗎?現(xiàn)在把我們弄暈,難不成是回木屋里去了?”我回憶著魏哥之前的舉動,聯(lián)想到他離開時的神情,以及做的那些準備,便搖頭說不可能,因為他如果真的不想走 ,那么當時完全可以拒絕我們,畢竟他一個獨立的人,他不同意,我們總不可能把他給綁走。 離開時,魏哥攜帶了衣物以及風干的rou食,怎么看也是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又怎么可能臨時變卦呢? 說完這一串分析,我嗓子有些難受,吞了吞口水潤了一下,便不再開口。 小尤立即對醫(yī)生道:“開陽說的沒錯,魏哥沒有必要這么做,醫(yī)生,當時弄暈你的真的是魏哥嗎?你看清了嗎?” 醫(yī)生搖頭道:“我雖然沒有看見,但你們想想,除了他,這山道上,還會有別人這么做嗎?” 我們是睡在公路旁的野路上,醫(yī)生是從后面被偷襲的,他一個人候車,加上之前有過雷魈的經歷,所以警惕性是很高的,如果有陌生人靠近,醫(yī)生不可能不知情。 他唯一沒有防備的,就是魏哥。 倘若真有其它的歹人,那么弄暈醫(yī)生又有什么好處?我們四人身上,唯有醫(yī)生的錢包還在,里面也不見得有幾個錢,值得打劫嗎?即便真是打劫,醫(yī)生兜里的鈔票,目前還好好的呢。 來人總不至于弄暈了醫(yī)生后,專門擄走魏哥吧? 小尤咽了咽口水,道;“會不會……是蛇妖啊?” 醫(yī)生回身,看來看下方漆黑一片的原始叢林;“如果是蛇妖,我們還能活到現(xiàn)在?我很確定,就是魏哥干的,他應該是臨時改變了主意?!?/br> 小尤道:“那我們要不要回去找他?” 我道:“大晚上了,進了叢林就是兩眼摸瞎,路都看不清,怎么回去?” 小尤指了指醫(yī)生的褲兜,道;“不是有打火機嗎?我們可以做個火把。” 我一時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心說這丫頭絕對是電視劇看多了,說話也忒不靠譜,她肯定以為,拿根木棍點起來,就能當火把使。 火把,那得有油引子!別以為隨便弄個木棍就能做火把。 再說了,我們去的是原始叢林,林木森森,到處都是灌木叢,人穿行其中,都是貼著草木鉆過去的。 這種環(huán)境下,舉個火把,是打算弄出個森林火災嗎?我嗓子痛,便懶得跟她解釋這么一長串,只能嘆氣道:“各有各的選擇,魏哥既然這么做了,那我們也無能為力,就算趕過去,在蛇妖面前,我們也起不了任何作用?!?/br> 小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邊的醫(yī)生,說:“那……就這么不管了?” 醫(yī)生沉默的點了點頭,面帶愧色。 此刻是夜間的九點鐘,山路上已經等不到車了,我們只能在這兒待到天亮。 由于白天睡了一下午,因此這會兒精神抖擻,毫無困意。 一整天沒吃東西,醒過來便覺得腹內火燒火燎的餓,正吞咽口水之際,我猛地看見,在我們旁邊,竟然放了一堆東西。 再仔細一瞧,我不禁發(fā)懵,心說這不是魏哥臨走時帶的東西嗎?我記得這一包里,放的是一些風干的食物,另外還有一個放衣服和零碎物件的包。 此刻,這個食物包留下了,而放衣服的包卻沒了。 莫非是魏哥特意留下來給我們的? 我立刻走過去,解開了布包的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條條風干的rou,有兔子rou,有山豬rou,經過長時間的自然風干和煙熏,散發(fā)著一股濃郁的香味兒。 我只聞了一下,便覺得口水直冒,恨不得立馬烤來吃了。 旁邊的醫(yī)生見此,感慨說這應該是魏哥留給我們的。 他一點兒存貨沒給自己留,就這么回去,想必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倘若沒有估計錯,魏哥大概是想和那蛇妖硬來,有同歸于盡的打算了。 我們三人別提多愧疚了,但事已至此,即便知道了魏哥的用意也于事無補。這種條件下,我們沒辦法找他,也找不到他,即便找到了,真遇上蛇妖,也毫無幫助。 世界上沒有后悔藥?。?/br> 一晚的夜風,直吹的人頭暈腦脹,一直到凌晨五點鐘的時候,公路盡頭忽然亮起了車燈,隱隱約約能看到,行駛而來的,是一輛載客的面包車。 我們三人大喜,生怕錯過這輛車,連忙起身攔截車輛。 眼瞅著車輛已經近了,奇怪的是,這面包車卻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似乎不愿意載我們。 據(jù)說在山間開夜車的司機,是很忌諱在荒山野嶺的公路上載‘夜客’的,因為這種山間公路,白天都很少有人,更別說夜晚了。 山間公路狹窄蜿蜒,容易發(fā)生翻車、墜崖等事故,因此便有‘野鬼搭車’的說法,但凡夜間在山道上有人攔車,十有八九是出事故死亡的孤魂野鬼! 眼瞅那車沒有停下的意思,我以為對方是迷信,顧忌著什么‘野鬼搭車’的說法,不肯停車,一時間有些著急,立即邊揮邊喊停車。 但我忘了自己嗓子不好這回事,所以猛地一開口,那種破裂刺耳的聲音,簡直跟鬼似的,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得,那司機要真聽見,估計更不愿意載我們了。 第四章 山路鬼車(4) 我這破鑼嗓子一喊,并沒有任何效果,那車子的速度絲毫不見減慢。 小尤這幾天被折騰慘了,只想著盡快離開此地,她一急之下,便探身往路中間去攔車,大喊停車。 甭管那司機愿不愿意停,但人都往路中間攔車了,對方總不至于敢直接撞過去吧? 雖然危險,但用這一招攔車卻是百試百靈,我原以為那車肯定得停下,誰知即便小尤如此危險的攔車,那面包車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反而是直直的朝著小尤撞了過去! 誰也沒料到結果會是如此,我頓時驚的魂都飛了,小尤更是嚇的瞪大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呆住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來的勇氣,明明腦子里還懵著,身體卻已經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推開小尤,自己也跟著往靠山體的一側倒去。 我從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飛馳而過的車輛, 只覺得那面包車,險險貼著我的后背而過,哪怕我稍微后退那么一厘米,估摸著就得被帶倒在地,壓個斷腿斷手。 面包車飛馳而過,我抱著小尤倒在馬路旁邊,心臟噗通噗通,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由于太過后怕,整個人身上都是虛軟的。 小尤嚇呆了,片刻后才回過為而來,一把抱住我,哭嚎起來:“嗚嗚嗚嗚,嚇死了,開陽謝謝你,嗚嗚嗚嗚……”電視劇里,那些受驚之后,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主角都是騙人的,小尤受到巨大驚嚇過后,哪里還注意形象,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聲音震得我耳朵都麻了。 她這么一哭嚎,我反而淡定了下來,安慰了她幾句,遠遠的眺望著那輛面包車,只覺得氣憤難當,忍不住詛咒道:“雖說冒險攔車是咱們不對,但這人也太不是東西了,咒他撞山上去!”看著人擋在車前,居然毫不減速的撞過去,這開車的司機,簡直不拿人命當回事兒啊。 我氣憤之下,惡毒的話剛剛咒罵完,便見那輛已經遠去的面包車,車燈突然一滅,緊接著,我耳里便聽到了砰得一聲巨響,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小尤頓時不哭了,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方向,吶 吶道:“那輛車……好像……撞上山崖了?不是吧,開陽,你這烏鴉嘴……也太靈了。”說完,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我頓時手足無措,心說:我勒個去,諸天神佛啊,平時我天天求你們讓我中彩票,你們都不搭理,怎么我隨便詛咒個人,你們就這么給面子呢?我只是氣憤之下隨口咒一咒,可沒真想害死人?。?/br> 我們三人震驚之余,面面相覷,緊接著二話不說,連忙順著公路往事發(fā)地而去。不管怎么說,人命最重要,而且根據(jù)這車撞上山崖的事兒來看,這車的剎車可能出了問題,剛才去撞小尤,八成也不是故意的。 由于車燈已經滅了,這會兒又正是黎明前,月落星沉,四下黑暗無比,因此唯一能照明的,便只剩下醫(yī)生手里的打火機,我們一口氣跑到出事地點,也只能借著打火機微弱的光芒觀察面包車的情況。 這車是左側車頭撞上山崖的,正好在駕駛位上,我估計那司機是兇多吉少了。 此刻車前頭正冒著黑煙,我和醫(yī)生饒到右邊的位置,打算查看一下里面乘客的情況,然而這一看,卻讓我們有些意外,因為這面包車的后面是空的,沒有一個人。 也就是說,這輛車是沒有載客的,但即便如此,駕駛室也該有人才對,可順著看進駕駛室,那駕駛位上,卻同樣不見有人。 醫(yī)生手攀著車窗邊緣,探頭往里看,推測道:“人可能縮到座椅下面了?!闭f話間,我發(fā)現(xiàn)這車前方,竟然有機油流了出來,心中頓時一驚,連忙伸出手,蓋上了醫(yī)生手里的防風打火機蓋子。 醫(yī)生不明所以,問我干什么,我說有汽油流出來了。 撞車后流出來的汽油,和灼熱的動力系統(tǒng)摩擦,性質本來就不穩(wěn)定,很容易自燃起火,這時候,要是遇見明焰,豈不就是天雷勾地火嗎? 打火機一滅,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眼前什么也看不明白,唯有鼻尖,能聞到一股強烈的汽油味兒。 由于不能點火,醫(yī)生便在外面喊道:“里面的人,情況怎么樣!”他喊了兩嗓子,里面沒動靜,估計那司機要么是昏死過去了,要么就是當場死亡了。 此刻黑燈瞎火,也不便于我們救人,再加上機油泄露,也不知會不會出什么意外,因此我便道:“要么撤 ,要么趕緊進去,不管死活,先把人拽出來?!?/br> 這車剛好是駕駛位的方向撞上山崖,而且是那種很老很便宜的面包車,安全度不佳,說實話,我覺得那司機的生還幾率非常小,幾乎等于零。 這種時候,其實還是撤離為上,反正天快亮了,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但靳樂是個醫(yī)生,雖然窮的叮當響,還喜歡裝逼玩戶外,醫(yī)德卻是不錯的,我一說完,他便道:“一定要先救人,我進去把人弄出來,否則萬一車子自燃就糟糕了?!?/br> 說完,便摸著黑,順著碎裂的玻璃車窗往里爬,他的動作相當麻溜,我和小尤則在外面隨時等著接應。 然而,進去了大約一分鐘,也不見醫(yī)生有什么動靜,小尤便問:“人怎么樣了?” 醫(yī)生的聲音悶悶的,透著一股疑惑,回道:“沒有摸到人,我再找找。” 我道:“趕緊的,汽油味兒越來越重了,這車在發(fā)熱,有些懸?!贬t(yī)生在黑暗的車子里繼續(xù)摸,足足又摸了兩分鐘左右,他才從車里爬了出來,壓低聲音對我們道 :“快走,離開這兒?!闭f完,直接點燃了打火機,悶頭往我們來時的路口疾走。 他的神情太怪異了,臉色在橘黃的火光下,都顯得慘白慘白的。 我心里不禁打了個突,道:“是不是人死了?” 醫(yī)生喉結滑動了一下,側頭看著我,目光幽幽的,緩緩道:“那個車里……沒有人?!?/br> 第四章 山路鬼車(5) 醫(yī)生的話輕飄飄的,但聽在人耳里,卻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