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此刻,我和醫(yī)生正蹲在火堆邊上。 這玩意兒似乎怕火,一擊不中后,便躲在房梁上,一雙黃澄澄的眼睛,陰冷的盯著我和醫(yī)生。 墻角的劉瘋子似乎已經(jīng)嚇傻了,抱著雙臂,一臉呆滯的表情。 我一邊注視著那人蛇,腦子一邊迅速的轉(zhuǎn)動著,無數(shù)的臥槽在我心中回旋,最后匯聚成一個問題:現(xiàn)在該 怎么辦? 逃跑? 看它剛才的速度,我們明顯是跑不過它的。 坐以待斃? 等這堆火熄滅,我們?nèi)丝删屯炅恕?/br> 主動出擊? 三個人加起來,就醫(yī)生手里有一把柴刀,怎么主動出擊? 不過頃刻間,我急的汗都出來了,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而那蛇妖卻似乎很悠閑,趴在橫梁上,修長碩大的尾巴,一半兒盤在梁上,一半兒還搭在屋頂,天知道總體有多長。 醫(yī)生這會兒回過神來,便朝我靠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它似乎怕火,咱們要想活命,恐怕只有一個辦法?!?/br> 我腦子里立刻冒出了主意,道:“放火?” 這點兒篝火,很快就會熄滅,除非大火燃成一片,否則我和醫(yī)生這次是在劫難逃。 世間最可惡,莫過于殺人放火,但此刻為了保命 ,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我心中虛的不行,琢磨著這附近有井,想來撲滅起火來也不是太困難。 對不住了,這房子不燒也得燒了。 醫(yī)生點了點頭,說放火,我倆也不敢跟蛇妖多對持,立刻蹲身打算去動那堆火。 第五章 黃泉豬臉(7) 這房子本就是土木結(jié)構(gòu),房屋里又有許多稻草,要想引火,簡直太容易了。 然而,沒等我和醫(yī)生引火,那蛇妖的嘴里,卻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叫嘯,聲音極其尖銳,刺的人耳心都痛了,下一秒,那蛇妖又是一蕩。 不過這次,它卻不是朝著我們蕩過來,而是朝著角落處的劉瘋子蕩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劉瘋子直接就被它給抓住了,也不知這蛇妖想干什么,它將劉瘋子一抓,一張蛇臉側(cè)過來,對著我們猛地呲了一下牙,緊接著蛇尾游動,轉(zhuǎn)瞬就帶著劉瘋子出了土墻房,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 而此刻,我和醫(yī)生,卻還保持著想要引火的動作。 那蛇妖來得快,去的也快,整個過程,不過兩三分鐘而已,我和醫(yī)生卻已經(jīng)是滿頭冷汗。 它轉(zhuǎn)瞬就沒了動靜,那劉瘋子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和醫(yī)生反應(yīng)過來不妙,那孕婦被蛇妖擄去,還能有好果子吃? 這一瞬間,我腦子里便聯(lián)想到了民間傳說里的橋段,什么妖怪剖孕婦吃小孩兒之類的。 我不由得嘶了一聲,心中又急又怕:“現(xiàn)在怎么辦?咱們……追?” 事實上,我也知道這話不靠譜,就我和醫(yī)生,即便追上了蛇妖又能怎么樣?難道還能跟蛇妖干架不成?可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劉瘋子在我們眼前被那怪物擄走,我們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實在是難受。 醫(yī)生反應(yīng)很快,他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屋內(nèi),迅速將屋內(nèi)的篝火給弄滅了,緊接著將架起來的衣服,胡亂的團在一起,扔在了角落里,對我道:“咱們先離開這兒,假裝沒有來過。沒想到那東西,居然能進到村里來,咱們得去找魏哥商量商量?!?/br> 一路往回走,我腦子里全是那個半人半蛇的聲音,就跟刻在了大腦中一樣。 “靳樂,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嗎?” 醫(yī)生抿了抿唇,道:“山鬼精怪之說,歷來不絕,我之前一直不信,但剛才看見那個東西……”一邊說,醫(yī)生一邊搖了搖頭,又突發(fā)奇想道:“或許那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種類人古老物種?沒錯,有可能,這可能是某個古老的物種,不一定是什么妖。” 很顯然,他在試圖拯救自己的世界觀,但古老物種只是他的推測,半人半蛇卻是我們親眼所見,哪個更值得相信? 我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急急忙忙的回了魏老賴家,我和醫(yī)生大半宿都沒睡覺,腦子里不是那蛇妖 ,就是被擄走的劉瘋子。雖說劉瘋子跟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我們也并非故意不去救她,但說到底是一尸兩命的事情,真要一點兒都不記掛,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心理素質(zhì)。 睡在床上沒一會兒,我就覺得癢嗖嗖的,抓撓之下,竟然抓到了一只小蟲子。醫(yī)生打著打火機一照,仔細一看,便道:“是虱子?!?/br> 我頭皮一陣發(fā)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得渾身上下,更是癢的厲害,只恨不得天一亮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估計明天,魏老賴應(yīng)該也就把草藥給采好了。 迷迷糊糊熬到天亮,魏老賴一大早就出門采藥,估摸著是嫌我們吃的太多了;小尤知道有虱子后,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到井邊洗頭去了。 我和醫(yī)生攔住魏哥,到了屋里,將昨晚的事兒細細一說,魏哥聽完,目光微動,啞聲道:“進了村里?當(dāng)真?” 我急了,說這種事兒我們還能瞎掰不成?魏哥于是眉頭緊皺,思考片刻,突然說道:“那蛇妖往哪個方向走了?” 醫(yī)生道:“它是從房頂上離開的,我們沒看見?!?/br> 魏哥于是道:“人是追不回來了?!?/br> 我道:“那是個孕婦,我看那蛇妖怕火,或許咱們可以多組織些人,帶上些油,屆時遇上了,應(yīng)該足以對付它?!?/br> 醫(yī)生看了我一眼,說我這個主意不錯,但要想組織人手卻是不可能,因為這地方的人太迷信,根本不敢惹那怪物,況且失蹤的又是個人人都不待見的瘋子,誰愿意冒險去救她? 再者,我們?nèi)ソM織人手,人家問起來,我們大半夜為什么出現(xiàn)在劉瘋子家,這可怎么解釋? 不一會兒,小尤洗完了頭,聽見我們的對話,立刻義憤填膺道:“她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現(xiàn)在又懷了身孕,咱們不能不管她,不如……就咱們四個去?” 就我們四個?這未免有些不夠看吧?那蛇妖的速度很快,一但找著了,怎么也得多一些人看著吧? 醫(yī)生沉吟片刻,便道;“不如先去那邊打探一下,看一看有沒有蛇妖留下的線索,再商量要不要救人的事?!蔽覀?nèi)艘恢峦馑@個主意,當(dāng)即便往村東頭而去。 誰知我們到地兒時,才發(fā)現(xiàn)那地方已經(jīng)圍滿了許多人,昨晚被我和醫(yī)生捉弄的二人,正被一群人圍著,似乎在說些什么。 只聽那個矮個兒的人指天發(fā)誓的說:“……一個吊死鬼,千真萬確啊,渾身紅通通的?!?/br> 另一個黑皮膚的,正在跟一個五十來歲,頭發(fā)灰白的人說些什么,我們一湊近,便聽見那個五十多歲的人厲聲在呵斥他,黑皮膚的被罵的跟孫子一樣。 魏哥壓低聲音解釋:“是魏家現(xiàn)任的族長。”在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家法、族法可比法律的威力強多了。 族長正不停的訓(xùn)斥昨晚的兩人,大意便是說他們不該半夜出來晃蕩,驚擾了鬼神云云,說的那兩人搭眉聳眼,讓人看了心中還真是解氣。 圍著的一伙兒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憂心忡忡,都在討論村子里供了諸多神靈,一直平安無事,怎么突然鬧起鬼來?又爭論著那劉瘋子,是自己跑出去了,還是被吊死鬼給害了? 我們四人的到來,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紛紛打量著我們,神情顯得不太歡迎,特別是看見魏哥時,不滿的神色就更重了,那種鄙夷和厭惡的眼神,看的我心頭一陣火大。 這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自己都不咋地,居然還好意思看不起別人? 第五章 黃泉豬臉(8) 面對村里人打量的目光,我發(fā)揮了厚臉皮功力,就當(dāng)沒看見;這地方光棍兒多,小尤這么一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在這兒,很快就將那些惡意的目光引走了,一群閑漢盯著小尤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給扒光似的。 原本我還能忍的,一看這,頓時忍不了,當(dāng)即將小尤肩一摟,瞪眼道:“看什么看,沒見過姑娘??!”大約是我的表情更兇狠,那幫人頓時慫了,將眼神收了回去。 說話間,突然有幾個難得一見的壯年漢子,從巷子四處匯聚過來,紛紛走到了族長旁邊匯報情況,看樣子是被這個族長派出去打探線索的。 其余人都沒什么收獲,只有一個頭發(fā)亂糟糟的男人,指了指東北角的位置,說道:“族長,那邊留了一些痕跡,像是被什么東西爬過。” 我心中一動,心說:被爬過的痕跡?那鐵定是蛇妖無疑了,這村中的路面多為黃土路,積土很厚,有什么痕跡,都能看的很清楚。 那族長聽見這話,神情頓時一變,讓那漢子帶他去。 我們一行看熱鬧的人跟在后面,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蛇妖的蹤跡,果然是很顯眼的一道爬行的痕跡,痕跡一直向著東北邊延伸。 眾人追蹤而去,很快痕跡就蔓延到了村外。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村外竟然也零零星星有一些破落的建筑,看起來年久失修,似乎很多年沒有人住過,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那痕跡,一直蔓延到了一處雜草繁茂的地帶,那地方不遠處,有一間搖搖欲墜的木屋。族長帶著眾人走到此處時,便驀地停下了腳步,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說道:“看樣子是追不到了,散了吧、散了吧。” 這就散了? 明明還有痕跡延伸,還可以繼續(xù)追查的好嗎?難道這族長看出是蛇妖作怪,所以慫了?其余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一臉的憂心忡忡,也沒有多說,三三兩兩的往回走,言談間,到讓我聽到了一些口風(fēng)。 這些人,很顯然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蛇妖,不知 道為什么,黃泉村的人,似乎對于蛇妖總有種極端的畏懼。就拿我和醫(yī)生兩人來說,我們親眼見過那玩意兒,但即便如此,我們的恐懼,可能也沒有這些村民深,甚至在醫(yī)生的眼中,那玩意兒根本和妖扯不上關(guān)系,而是……古生物? 好吧,醫(yī)生的思維我大概是跟不上的,雖然我不想承認蛇妖的存在,但讓我承認那半人半蛇的玩意兒是某種古生物,那也夠嗆的。 由于所有人都在往回走,因此我們四人也不便留在此地,回程的路程中,只見那族長憂心忡忡,背著手,稀疏的眉毛皺成了一個疙瘩。 我總覺得,這族長的行為有些怪異,都已經(jīng)追到這兒了,為什么突然就放棄了?那些零零星星矗立在山野里的破舊建筑,又是給誰住的? 走到一半時,醫(yī)生猛地將我和小尤一拽,帶著我們躲入了一個巷子里。魏哥眼明手快,也跟著閃身躲了進來。 這邊兒屋宇頗多,巷道復(fù)雜,想要藏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醫(yī)生,你干嘛呀?”小尤小聲問了一句。 靳樂壓低聲音道:“等他們走了,咱們繼續(xù)找。”說完,便問魏哥:“那個方向有一些木屋,是干嘛的?” 魏哥顯然也很疑惑,搖頭道:“不清楚,小時候每個月領(lǐng)錢,老光棍會帶我一起,我就在村外等,當(dāng)時他就囑咐過我,不能去那邊兒。” “那邊兒?”我道:“就是剛才那片地方?” 魏哥點了點頭。 我頓時覺得更奇怪了,便問道:“他有沒有說原因?為什么不能去?” 魏哥搖頭,說自己問過,但對于那邊的事,魏老光棍兒似乎諱莫如深,當(dāng)時問完還被揍了一頓,只囑咐那片區(qū)域不能去,但究竟是為什么,卻從來沒有說明過。 醫(yī)生聞言,笑了一下,說:“魏哥,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魏哥嗯了一聲,道:“看來那片區(qū)域,跟蛇妖有關(guān),就這么過去,太莽撞,我看先回去收拾些東西,比如:油?!?/br> 我頓時大為意外,心說:沒看出來啊,魏哥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居然存了要收拾蛇妖的念頭,或許是想給魏老光棍兒和狗子報仇? 無論如何,這種勇氣實在可嘉。 由于我們?nèi)齻€外來人很扎眼,因此便由魏哥回去收拾東西,我們?nèi)舜俗吖夂?,便尋摸著之前的痕跡,繼續(xù)往前巡查。 這爬痕到了雜草處,地面就看不出來了,但被壓倒的草,卻很清晰的給我們指出了一條路來。 順著雜草叢往前看,只見遠處是一片高高的土丘,由于靠近村中的聚居地,因此沒有長什么大型樹木,全都是茂密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