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之所以確定是尸體,是因為,如果是活人落水,必定會掙扎。 但地下河中出現(xiàn)的人影,卻是隨水而動,毫無反抗。 之前我們就聽到劉瘋子的叫聲,現(xiàn)在看來,她果然是遇害,尸體還被那蛇妖扔進了地下河里。 醫(yī)生神情很難看,道:“水往低處走,劉瘋子的尸體來到這里,說明她是從上游被扔下來的?!苯鶚返脑捴v的很明白,如此一來,那蛇妖,必定也是躲在了上游處。 我們此刻便是往上走,難保不會與它狹路相逢。 我道:“咱們提高警惕,注意別被它偷襲了?!闭f話間,魏哥看著地下河,咦了一聲,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奇 怪的事兒。 我和醫(yī)生下意識跟著一看,也愣了,因為剛才被水給頂出來的劉瘋子,居然又被水給翻了出來! 要知道,這地下河水的水勢,是非常大的,尸體這類東西,掉入河中,就會按照河水的走勢,一直被往下帶,不可能一直停在那水中的某個方位。 而此刻,被頂出來的劉瘋子,居然還是在同一個方位沉沉浮浮,始終沒有被水流給往下卷。 見識了白毛老賊cao縱干尸,蛇妖成精這些事兒,我的世界觀已經(jīng)被重新構(gòu)建了一遍,此刻,看著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女尸,我不禁道:“她這是不肯走?” 魏哥神情難過,啞聲道:“聽說尸體如果泡在水里,會變成水鬼,難以超生,幫她把尸體撈上來吧。”這點我沒反對,人我們沒有能力救,但力所能及,打撈一下尸體,還是可以辦到的,也算是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給自己積德吧。 第九章 地下黃泉(5) 劉瘋子的尸體,離我們不過五六米開外,其實并不算遠,但她卻處于滾滾的地下水中,這五六米的距離,卻不是我們可以直接游過去的,還得想想辦法才行。 我支著火把,站在水邊觀察著那具尸體,琢磨著該如何是好。地下水時不時的拍打著我們的下半身,冰冷刺骨。 很快,還真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 我們身后平臺下的鐵索是垂入水中的,之前我以為是鐵索下墜著什么重物,但現(xiàn)在身處下方,卻能隱隱看見,這鐵索雖然墜入水中,但卻是朝著對面延伸,仿佛另一頭還系在對面似的,而并非是垂直下墜著。 我示意魏哥和醫(yī)生一起幫忙,三人齊齊使力去拽那鐵索,鐵索稍微被牽扯起了一些,雖然不能完全看見,但根據(jù)走勢來看,果然是延伸向?qū)γ娴摹?/br> “有了,咱們可以摸索著這條鐵索下河,防止被水流卷走,將劉瘋子的尸體給打撈上來?!?/br> 醫(yī)生道:“劉瘋子的尸體沉沉浮浮,說不定是被鐵索給掛住了?!?/br> 我道:“甭管是她顯靈,還是被鐵索給掛住,咱們幫死人一把,積積陰德?!?/br> 醫(yī)生一點頭:“就按你說的辦,你下去吧,我們在上面接近你?!彼徽f完,我頓時懵逼了。 啥? 我去? 打撈浮尸? 看著水中沉沉浮浮的黑發(fā),我頓時雞皮疙瘩直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這、這我不行,我內(nèi)傷了,使不出力?!?/br> 醫(yī)生道:“魏哥肩膀挨了槍,更使不出力來,也不適合下水?!?/br> 我道:“還有你啊?!?/br> 醫(yī)生虛弱的摸了摸自己的頭,跟林黛玉似的,聲音一下子軟了下去:“我腦震蕩?!?/br> 想起這丫之前說自己腿瘸了,騙我背他,欺騙勞動力的事兒,此刻對于他是不是真的腦震蕩,我升起了強烈的懷疑心。 “腦震蕩只是頭暈,也可以使力,再說了……浮尸,我就一普通小市民,我不敢碰,你是醫(yī)生,你接觸死人有經(jīng)驗啊?!?/br> 醫(yī)生身體搖晃了一下,虛弱道;“頭暈?zāi)_就軟,站都站不穩(wěn),更別說下水了,而且我是醫(yī)生,不是法醫(yī),已經(jīng)死了的尸體不歸我管。” 裝!你他爺爺?shù)木屠^續(xù)裝! 早不晃,晚不晃,讓你干活,你就頭暈?zāi)_軟跟林meimei似的,這么好的演技,不當(dāng)演員當(dāng)醫(yī)生,真是演藝圈的損失! 靳樂說完,還鼓勵了我一下,道:“有鐵索,而且在在水里撈東西,有浮力,費不了多大的勁兒,去吧?!?/br> 我還能說什么?瞪了靳樂一眼,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便摸索著鐵索下了水,慢慢往劉瘋子的尸體靠去。 魏哥則盡量往邊上站,伸著手,長長的支著火把,試圖給我更多的光源。 地下水流十分激烈,我將右手臂架在鐵索上,左手攀著鐵索往那邊游,確實費不了多大的力,但很容易被水給拍下去,別提多狼狽了。 終于接近劉瘋子時,我看不到人臉,只能看到漂浮著的黑色頭發(fā)和一個腦袋頂,在這光線晦澀又陰冷的環(huán)境中,別提多滲人了。 我伸出左手,在水中摸索著,摸到了劉瘋子冰冷的脖子,于是開始架著她,打算往回游。 被我一架脖子,她腦袋浮了上來,不過是背對著我的。 我并沒有去看她的正臉確認身份,一來先入為主,覺得這地方不可能有第二個女人;二來,死人的臉,特別是水里的死人,都是相當(dāng)恐怖的,我才不敢自己找事兒嚇自己呢。 然而,我勒著她的脖子往后游,卻游不動,似乎她在水下的身體,被什么 東西給掛住了。 我又試了兩下,還是動不了。 岸邊的醫(yī)生問我怎么回事兒,我道:“尸體可能被鐵索上的什么東西給掛住了。”說話間,我放開了尸體的脖子,伸手往下摸,試圖摸到掛住尸體的東西,然后將它們分開。 在這個過程中,我必須沿著尸體的身體,從上往下摸。 這真的挑戰(zhàn)了我的心理極限,我從來沒感覺到像現(xiàn)在這么恐怖,比當(dāng)初看到大巴車前,忽然出現(xiàn)無頭尸時更覺得恐怖。 尸體身上雖然穿著衣服,但隔著衣服,我都能感覺,那rou仿佛被泡漲了一般,又冷又漲的,有一種奇特的彈性。 這一瞬間,我隱約覺得不對勁兒。 不久前我們還聽到劉瘋子的叫聲,說明當(dāng)時她還活著,現(xiàn)在即便在水里,肯定也才被拋入水中不久。 她的尸體,怎么會被泡的這么漲呢? 在意識到不對勁的這瞬間,水中的尸體,在水流的推動下,整個兒翻了個面,一張碩大又白生生的浮腫的臉,赫然與我來了個面對面。 那張臉,哪里是劉瘋子的臉,分明是個在水中泡了很久才會有的死人臉! 那rou又腫又漲,白的滲人,兩只眼睛翻著白眼,不見瞳孔,和我面對面的 瞬間,我嚇的大叫了起來,毫無尊嚴可言。 “啊——!!” 此刻的恐懼感,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我只覺得頭皮一炸,渾身都涼了。那種涼,不是地下水的冰涼,而是一種仿佛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涼意,夾雜著強烈的恐懼。 岸邊的魏哥和醫(yī)生也看見了尸體的模樣,皆是大驚,紛紛讓我趕緊上岸。 哪里還用他們提醒,我一瞬間放開了摸索尸體的手,逃命似的,反身便摸著鐵索試圖上岸。 然而,也不知是我太過緊張,還是因為水勢不穩(wěn)定忽然加快了,我往回撤的時候,只覺得雙臂無力,之前明明能借著鐵索抵抗沖擊力,但此刻,卻仿佛隨時會被水沖走一樣。 這讓我撤退的動作變得尤為艱難起來,地下水一波一波砸下來,時不時的把我砸進水里。 黃濁的水下難以視物,稍微一睜眼,眼睛便刺痛難擋。 岸邊的醫(yī)生不停的催促我,讓我快上去,顯然也發(fā)現(xiàn)我出了問題。 而此刻,我卻覺得自己渾身的力道,隨著地下河一次次的拍激,消失的越來越快,手幾乎抓不住鐵索了。 便在此時,在拍水的過程中,我的腳卻猛然卡住了一個東西。 那玩意兒卡住了我的腳踝,勾住了我的褲子,也不知是什么,讓我一時間根本游不動。 “快上來!”靳樂神情相當(dāng)緊張。 我道:“靠!我被掛住了!” 第九章 地下黃泉(6) 我拽著鐵索,在冰冷的地下水中奮力掙扎,激烈的水流一陣接一陣的拍打過來,時不時的嗆水咳嗽,每咳一聲,五臟六腑仿佛都要被咳出來似的,胸腔中一陣劇痛。 掙扎間,那具尸體也被水流帶的離我更緊,一顆浮腫的腦袋,幾乎貼在我身側(cè),長長的黑發(fā)浮在水里,順著拂過我的皮膚,那種觸感,讓人毛骨悚然。 很快,我便感覺到了掛住自己的是什么東西。 如果沒有猜錯,應(yīng)該是一張網(wǎng),鐵網(wǎng)。 那網(wǎng)是一個整體,我在踢蹬間,可以踢到它的其它部位,觸感非常硬,不是普通的漁網(wǎng),而且每次蹬動,我拽著的鐵索也會受到牽引。 霎時間我就明白過來,這鐵索下方,原來還攔著一張鐵網(wǎng),難怪這尸體會被卡在此處。 而我的腳,恰巧被卡在了一個網(wǎng)孔里,周圍應(yīng)該是有什么鉤子,將我的腿腳給鉤住了,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掙脫開。 弄清楚下方的結(jié)構(gòu)后,我忍下心頭的恐懼,不再如之前一般慌亂,而是用腳慢慢轉(zhuǎn)動著,找到鉤褲腳的方向,慢慢將自己的腳,從鐵網(wǎng)的孔中退了出來。 撤退時,我感覺自己的腳,還踩上了一樣?xùn)|西。 那東西不軟也不硬,非要形容的話,我感覺自己好像是踩中了一個人…… 水下……難道還有其它尸體? 我頭皮發(fā)麻,不敢多想,更顧不得那具浮尸,趕緊爬上了岸,氣喘吁吁,咳嗽不停,眼淚都出來了。 醫(yī)生哪里還有剛才林黛玉般的虛弱,迅速蹲下身詢問我的情況。 “沒事兒,就是嗆水了……臥槽,嚇?biāo)廊肆??!毙丝跉?,我接著道:“這鐵索下面,連接著一張鐵網(wǎng),那女尸就是被鐵網(wǎng)給擋住了……還有,我懷疑,不只那一具尸體被鐵網(wǎng)給掛住了,估計還有其它尸體在鐵網(wǎng)下面,我剛才好像踩到了一具?!?/br> 回憶起水里的經(jīng)歷,我恨不得把自己從頭到腳給消毒一遍,特別是之前細細摸過浮尸的左手,這會兒我都覺得手上有種難受的觸感揮之不去,絕逼要留下心理陰影。 “還有尸體?”醫(yī)生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喃喃道:“黃泉村,到底不明不白的死過多少人?” 魏哥就更懵了,大概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會埋藏著這么多恐怖之事,會有那么多撲朔迷離的秘密掩蓋著。 我見他的神情,便道:“收留你的魏老光棍兒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則不會警告你不許靠近礦井,難道他在世時,真的沒有透露過什么線索?人總有說漏嘴的 時候吧?” 魏哥緊皺著眉頭開始回憶,最后道:“他不喜歡說話,沒聽他說過相關(guān)的事,不過你這么一說,我到想起一些。我們村里的老人,其實都有些忌諱劉瘋子?!?/br> 忌諱? 他接著道:“其實欺負劉瘋子的,多是我這樣的年輕人,村里上了年紀的人,看見劉瘋子,就如同見了瘟神,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是躲避。我記得魏老頭在世的時候,有一次在村外遇見劉瘋子,立刻低下頭繞開了,倒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br> 我道:“劉瘋子以前是江家的人……莫非魏家的人,做過什么對不起江家的事?這礦洞里的尸體,會不會就是江家的?” 魏哥神情一變,聲音有些嘶?。骸啊y道,都是被魏家人殺死的?”他自己也姓魏,所以這個推測,對他來說,刺激性非常大。 我見他這模樣,便立刻插科打諢說:“算了算了,這些事情與我們無關(guān),咱們別管這些尸體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