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我這幾天在沙漠里跑的步還不夠多嗎? 庫爾班捂著自己的腰間,似乎有些難受,說道:“沒有瞌睡蟲的聲音了,不過,哨子聲也沒了?!眲偛蓬x來的急,我們光顧著對付它們,一時沒留意哨子聲,此刻庫爾班一提醒,才發(fā)現(xiàn),之前那近在咫尺的哨子聲,果然聽不見了。 難道真的又是一次古城記憶?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心中焦急,便也不再多言,干脆狠狠一腳踢在了身邊的霜墻上。 只聽一聲輕微的細(xì)響,霜墻順著我落腳的地方裂開,被包裹在白霜中的瞌睡蟲,如同一個個僵硬的標(biāo)本散了一地。 沒了尸墻的阻隔,我立刻看見,在六七米開外的黃沙中,赫然有一只手,從那沙里伸了出來,五只手指彎曲著,仿佛要抓什么東西似的。 我心里頭咯噔一下,心說:那不會是魏哥的手吧?難道他剛才在沙里吹哨子?這不太可能,沙子里都沒法呼吸,也根本吹不響。 再細(xì)看那只手,雖然手掌較大,和魏哥的手很像,但皮膚的顏色卻要深很多,更接近于咖啡色,又不太像 魏哥的手。 我立刻朝著那手跑了過去,其余人見此,也連忙圍攏上來,眾人挖沙的挖沙,拽手的拽手,漸漸將埋在黃沙中的人給扒拉了出來。 這是個死人,而且是具干尸。 但和我之前看見的干尸不同,這具干尸,干的不那么厲害。 確切的說,這像是一具不該出現(xiàn)在沙漠中的尸體。 沙漠中的死人,要么是化為白骨,要么是化成干瘦而黑乎乎的干尸,但眼前的這具尸體,僅僅是表皮稍微有些發(fā)干,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簡直就像一個活人似的。 這是個男人,面貌看起來約三十歲左右,微微張著嘴,嘴里填了許多沙,雙目緊閉凹陷,看到他面貌時,我想起了彎刀。 因為這個人的面貌,看起來也是個外國人。 再看他身上的服飾,赫然和彎刀是一樣的。 我?guī)缀趿⒖叹湍芸隙ǎ@是彎刀的同伴之一! 第八章 記憶交匯(8) “應(yīng)該是以前來過這兒的人?!睅鞝柊嗫戳藘裳?,說了這么一句話。 我道:“是彎刀的同伴?!?/br> 庫爾班詫異的看向我,道:“你見過?” 我道:“沒有,但他的衣服和彎刀一模一樣,所以他和彎刀應(yīng)該是一個隊伍的。” “你們看!他也有哨子!”小齊突然驚叫了一聲,指著尸體的脖頸處,那地方也掛著一支信號哨。 尸體上掛著信號哨其實并沒有什么稀奇的,因為這是戶外很常見的裝備之一,行走山野,難免失散或者遇難,信號哨是最節(jié)約體力,也相對最方便的通訊工具。 可這信號哨,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這具尸體上,就顯得有些古怪了。 難道我們剛才聽到的哨子聲,是這具尸體吹出來的? 眾人顯然都想到了這么一層,頓時面面相覷。 小齊道:“你們看他的姿勢,手一直往上,他好 像是被活埋的。剛才的哨子聲,到底是魏哥吹得,還是……”她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意思卻不言而喻。 如果是魏哥吹的,那么魏哥此刻人在何處? 如果不是魏哥,難道吹哨子的,真的是我們眼前這具尸體? 這怎么可能呢?我寧愿相信他是詐尸了,也不相信一具尸體會吹哨子。 對于彎刀的來歷,我其實相當(dāng)好奇,此刻看見這具古怪的尸體,我心中一動,便蹲下身,直接在這具尸體身上摸索起來。 膽子這東西,就是練出來的,記得在黃泉村的山道上,那司機被雷魈砍了頭,我去抗他的尸體,當(dāng)時渾身都是雞皮疙瘩,硬咬著牙,雙腿發(fā)軟給扛上車的。 但這段時間見的死人太多,摸的尸體也太多,此刻再面對眼前這具尸體時,我尋摸起來,居然一點兒心理障礙都沒有。 雖然隔著衣服,但尸體的肌rou依然顯得富有彈性,戶外服有很多戴拉鏈的包,一般用來裝一些應(yīng)急的小東西,如果有證件一類的,也是放在包里。 憑著我自己的經(jīng)驗,我摸了兩把,便直接掏他胸前的內(nèi)包,一摸便摸出來一個小夾子,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身份證、銀行卡一類的。 我打開一看,里面的東西和我猜的差不多,但還多了一樣,是一本護照。 這下子我可以確定了,彎刀不是新疆人,而是外國人。 我翻開護照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人是個意大利人,叫邁克爾。 莫非彎刀也是意大利人?回憶了一下彎刀的面貌,高鼻深目,半長卷發(fā),確實不像中國人,即便是我們國家的少數(shù)民族,也沒有這副打扮的。 眼前的這具尸體,歐洲人的特征很明顯,但彎刀,我之所以總是揣測他可能是新疆人,是因為他歐洲人的特征并不太明顯,面貌同樣帶了些亞洲人的特性。 難不成是個混血? 如果是這樣,那么他的中文說的這么溜,也就說的過去了。 一個外國人組成的隊伍,來到這座古城之中,是 想干什么? 搜尋間,我在他的腰包里,發(fā)現(xiàn)了一份紙制的資料,一共五張,紙張已經(jīng)有些臟了,似乎經(jīng)常被拿出來翻看,不過上面是意大利文,因此資料上寫了什么,我也看不懂。 當(dāng)即,我將這份資料收了起來,決定等回去之后再找人看看。 弄好這些,我們沒有再管這具尸體。 此刻風(fēng)暴已經(jīng)完全停止了,古城并沒有像之前一樣被完全掩埋。一眼望去,許多高一些的建筑,依舊裸露在外,只是之前那些低矮的民房,卻是看不見蹤影了。 魏哥究竟怎么樣了? 龐大的古城,因為風(fēng)沙的掩埋,此刻視線中所能看見的建筑物已經(jīng)少了大半,這樣的情況下,尋人就更容易了,可即便如此,我們也沒能看見魏哥的影子。 難道……他遇險了? 這個可能性其實有些大,我忍不住拿起信號哨,用力的吹了起來。 尖銳的哨子聲,在空曠的沙漠中鳴叫著,我不停的吹,吹的大腦發(fā)漲,最后小齊等人,也紛紛拿著信號哨一起吹。 我們在裸露的古城間行走,吹著信號哨,但卻不再有任何聲音回應(yīng)我們,極低的氣溫和吹哨子時消耗的氧氣,讓我們堅持了半個小時便氣喘吁吁。 “沒有人,老板,魏哥他可能……”小齊咬著牙,目光隱隱含著淚光,聲音有些哽咽了。 我腦子里亂成一團,心里頭別提多難受了。 片刻的沉默后,庫爾班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道:“許老板,你這次來這里的目地也達到了,現(xiàn)在風(fēng)暴已經(jīng)停止了。是繼續(xù)找人,還是回程,你做決定吧?!?/br> 小齊立刻看向我,堅定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老板,我們別這么早放棄,再找一找?!?/br>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此刻是中午的三點鐘,風(fēng)暴停止后,沒有了那種透骨的冷風(fēng),人也沒那么難受了。 我道:“繼續(xù)找,明天如果還找不到,就回程?!?/br> 接下來,我們開始在古城中繼續(xù)尋找,因為黃沙 的流動,此刻的古城和我們最初看見的古城,已經(jīng)發(fā)生了顯著的改變。 它空曠的屋宇街道被掩埋在黃沙之下,沒有了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裸露的在黃山外的建筑物,孤獨的矗立著,黃色的墻體,和周圍的黃沙仿佛要融為一體。 我們一直找到太陽下山,也沒能找到魏哥,最終,不得不找個地方過夜。 過夜的地方是露出黃沙的一個較高的建筑物,以前應(yīng)該是佛塔一類的,現(xiàn)在墻體已經(jīng)到處是裂縫了,我們在里面又扎了帳篷,留一個人守夜,其余人便鉆進了睡袋里。 雖然建筑物破爛,但總比沒有好,今晚溫度同樣低,但比前一晚要好過多了,睡袋里十分溫暖,可是這種情況下,誰又能睡的著?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魏哥的事情,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最終還是鉆出了睡袋,對外面守夜的新疆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去睡,我來守上半夜。 新疆人毫不客氣,立刻跟我換了班。 建筑物里只掛著一盞營燈,沒有燃料,沒有明火 ,橘黃的燈光,都顯現(xiàn)出了一股冷清,而就在這冷清的燈光中,我突然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個獨行的人影,正朝著我們所在的地方慢慢的走了過來。 第八章 記憶交匯(9) 那人影徐徐而來,身影處在光暗交界之處,雖然看不清模樣,但通過身形來看,隱約就是魏哥。 我大驚,立刻起身,也顧不得通知其余人,趕緊迎了上去:“魏哥!” 當(dāng)我迎上去時,只見魏哥的身影搖搖擺擺的,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他神情疲憊,看見我時,似乎放松下來,整個人踉蹌了一下。 我趕緊扶住他:“魏哥,怎么回事?你受傷了?”一邊扶著他往營地走,我一邊檢查他的身體,卻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外傷血跡,魏哥也不答話,任由我扶著回了營地。 他整個人似乎都凍僵了,手通紅而冰冷,眉毛上沾著一層薄薄的白霜,身體有些哆嗦,一副快要被凍死的模樣。此刻我們沒有燃料,也無法給他升火取暖,于是我一邊叫醒眾人,讓他們拿毯子來,一邊兒脫下自己的手套給魏哥戴上。 這手套已經(jīng)被我給戴暖和了,魏哥戴上之后,估計舒服了一些,于是雙手動了動,這才緩緩開口:“我這 是在哪兒……” 難道魏哥也經(jīng)歷古城記憶了? 我道:“我們在古城上。魏哥,你還記得我嗎?” 魏哥嘴里呵著白氣,看了我一眼,說:“許二,我怎么會不記得你,你去什么地方了,我找了你很久?!?/br> 其余人這時也醒了過來,魏哥脫了濕潤的外套,身上圍了好幾條暖和的毯子,整個人從那種被凍僵的狀態(tài)中慢慢緩了過來,說話也利索了。 他說,自己當(dāng)時在那圓形建筑外面等我,但很久都沒有等到人,所以最后他也進去了。 不過,魏哥和我們走的路線有些不一樣,我們進去時,由于最底下一層都是黃沙,所以是爬著過去的,一樓那一層面積很大,但卻無法打探。 而魏哥進去時,一層的位置,卻只有入口處有一些堆積的黃沙,其余的地方并沒有。 也就是說,魏哥確實走入了古城記憶之中,不過他的記憶并沒有被奪取,只不過被困在了一樓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聽見哨子聲,才循著聲音,艱難的從二樓的裂縫 中爬了出來。 小齊驚訝道:“那個建筑物都已經(jīng)被埋了,魏哥你是從沙里鉆出來的?謝天謝地,這沙要是堆積的再厚一些,豈不是把人給活埋了?!辈坏貌徽f,這風(fēng)暴停的太是時候。 魏哥說完,似乎極為疲憊,不再開口,此刻人能活著出來,我就別無所求了,哪里還去多問什么,立刻扶著他,道:“先去帳篷里休息,明天咱們就啟程回去。”魏哥點了點頭。 我扶著魏哥進了睡袋,鉆進帳篷里,正打算離開時,魏哥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卻見他目光有些奇怪,神情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怎么了?” 魏哥這人一向?qū)嵲?,很少露出這種神情,我意識到他剛才可能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