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我和小齊立刻罩上了防毒面具,也看不清彼此的模樣了,灰色的防毒面具罩在臉上,透過玻璃罩,只能看見兩只眼睛。 小齊黑溜溜的眼睛瞪的很大,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情況,之前在這兒吃了一次暗虧,所以這一次她尤其的警惕。雖然戴著一張丑陋的面具,但我猛地一看就她的眼睛,心中就一動,一下子想到了不久前純潔的‘人工呼吸’,心中涌動起一股飽漲的熱流。 我很清楚的意識到了這種感覺是什么,這一瞬間,我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對雷雨沒興趣了。 雷雨是個非常引人注目的女人,漂亮,個性獨特,追求者眾多,即便她看不上我,但心中喜愛的感情卻難以控制。我暗戀雷雨三年多了,每次想到她,心里都是又酸又澀又甜又苦,但這會兒,當雷雨完美的臉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時,我心里居然變得一片平靜,甚至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求而不得,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但此刻,當沒有求的欲望時,那種痛苦和難受,也就隨之煙消云散了。 我不由自主的,將手搭在了小齊的肩膀上。 小齊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我,道:“老板,怎么了?”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只得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說,我都給你買!”小齊眼神中透著懵逼,傻乎乎的點了點頭,一副明顯覺得老板秀逗了的表情,讓我想裝作看不懂都不行。 這會兒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于是也沒繼續(xù)往下說,三人沿著地下河繼續(xù)前進,溫度變得越來越低,除了巖石就是陰冷的地下水,根本見不著許開熠等人的身影。 事實上,我已經(jīng)有些絕望了,我們和許開熠三人分開的時間并不長,按理說,他們的速度不會比我們快多少,如果他們真的是往上游而去,我們應該能看見或聽見他們的動靜。 然而,我們一邊前進一邊喊著許開熠等人的名字,卻仍然沒有收到回答。 與其說他們是去了上游,不如說被地下河沖走的可能性更大,即便意識到這一點,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前進。 眼瞅著繩索到了盡頭,卻一無所獲,我有些著急了。 這會兒,我的身體在冰冷的地下水中,都快凍的麻木了,更別說是女人的小齊,我問她情況怎么樣,小齊聲音有些打顫:“太冷了,寒氣往骨頭縫里鉆?!?/br> 我咬了咬牙,道:“再堅持一段,要還找不著,咱們就回去?!痹拕傉f完,燈光下,我猛地看見清澈的地下河水中,有個綠色的東西迅速被沖向了遠處。 即便沒有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但根據(jù)之前的經(jīng)驗,十有八九是日軍的尸體。我精神一振,道:“應該就在附近?!惫黄淙唬窒蚯白吡藳]多久,更多的日軍尸體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眼前。 那些尸體,一具具的掛在地下河邊的石壁上,全都被河水淹沒了。 確切的說,它們是在石壁的縫隙中,尸身卡在其中,不停的受到地下水的沖擊,時間長了,有些尸體從石 壁里被沖了出來,順著水流下去了。 由于我們離的不遠,因此燈光打過去,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這些日本人的尸體都沒有腐爛。 勿妄言壓低聲音道:“這后面肯定是一處養(yǎng)尸地,里面的尸體,比水里這些保存的更完好?!笔w泡在水中,會發(fā)漲,在水流的沖刷下,皮rou損壞的更快。 可這些日軍,泡在水里的尸身都保存的很好,可想而知,那些沒有沾水的尸身,只怕保存的更為完好。 我們此刻就貼著山壁,繩索也差不多到了盡頭。 卡著尸體的裂縫比較大,如果不是這樣,尸體也不會從里面被沖出來。 小齊身形比較瘦,所以她率先打著燈光,探著身體,往裂縫內(nèi)部張望:“裂縫延伸的很深,有地下水……咦,里面有燈光!”說話間,她大喜,立刻沖里面叫道:“喂!沈姐!靳醫(yī)生,是你們在里面嗎?” 然而,回答我們的卻不是靳樂他們的聲音,而是一陣詭異的笑聲。 “戚嘻嘻嘻……戚戚嘻嘻嘻……”那笑聲從裂縫深處傳來,古怪的音調(diào),如同一個黑暗中獰笑的小丑,頓時將 我們嚇了一跳。 臥槽!這聲音……是人是鬼? 第五章 埋尸洞(3) 小齊處在最前面,視線比我們寬廣,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伴隨笑聲,她反應極大的后退了一步,差點兒直接滑入地下河深處。 我從來沒有聽見過這么古怪的笑聲,心里頭也是驚魂不定,一把扶住小齊,我示意她靠邊站,邊往前湊邊道:“看見什么了?”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爬……像個人!里面還有光,像手電筒的光,許先生他們是不是進去了?”有人在爬?又有手電筒的光?這地方除了日軍的死尸,自然不會有其它人,可倘若是許開熠等人……他們沒事兒在里面爬干什么? 那戚嘻嘻的笑聲時遠時近,聲音不辨男女,甚至連是不是人都很難確定,但里面既然有電光,那沒準兒許開熠等人還真進去了。 我略一思考,便拔出匕首,壓低聲音道:“你們跟在我后面,我去看看。”我不是這個隊伍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事實上小齊的戰(zhàn)斗力很爆表,至于勿妄言,我雖然沒看過他出手,但單從他之前下封火墻的動作,就知道這人不簡單。 話雖如此,但隊友強,不能成為我凡事縮在后面的理由,他們二人都是為了幫我們辦事而來,即便我的戰(zhàn)斗力不如他們,但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也不能讓他們在前面探路。 當即,我攀著巖石壁,蹚著冰涼湍急的地下水,躲避著腳下的尸體,進入 了裂縫之中。 裂縫是山體開裂,所形成的自然裂縫,里面彎彎曲曲,視野狹窄。 由于裂縫有很多條,因此大小、高低都不同。此刻我們進入的這條裂縫,算是稍微高一些的,三分之一位于地下河中,三分之二露在外面。 泡在地下河中的部分,堵塞著很多被地下水帶出來的尸體。 順著裂縫彎彎曲曲的走勢看去,只能看到盡頭處,確實有微光。 那種橘黃色的光,明顯不是太陽光,而是手電筒一類的電光,詭異的,戚戚嘻嘻的笑聲,就是從那后面?zhèn)鬟^來的。我們將武器都拿了出來,我第一,小齊第二,道士第三。 由于裂縫的底部處于地下水中,而裂縫的寬度,又不能允許我們在里面游泳,因此我們是兩腳張開,撐著兩壁,雙臂借力,像螃蟹一樣往前走的。 但這種姿勢比較累人,由于裂縫里堵塞著一些日本人的浮尸,因此走了沒兩下,我們也沒什么顧忌了,直接踩著尸體往前走。 這會兒能見到的日本人,大多是泡過水,或者已經(jīng)泡在水里的,因此皮膚腫脹慘白,如同發(fā)好的面團,身上的軍服也有許多破裂的地方,在水中,顏色早已經(jīng)退變。 有些卡在比較高的位置,我們就踩著這些尸體過去,詭異的是,這些尸體踩上去,竟然還隱隱有一種彈性,仿佛我們踩的是活人一般。 剛走進去十來米左右,那嘁嘁嘻嘻的笑聲就停了,但燈光還在。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我們?nèi)藳]誰開口說話,尸體踩上去,會發(fā)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音,類似于吧唧聲,仿佛一踩,就能擠出水來似的。 “噗!”我一腳踩在一具尸體上,卻覺得整只腳往下一陷,直接就踩進了尸體的肚子里,腐rou奇特的質(zhì)感,一下子包住了我的腳。 這感覺別提多惡心了,我頭皮一麻,連忙將腳給抽了回來,忍不住低罵:“這些小日本兒,死都死了還不消停,人家都是入土為安,塵歸塵、土歸土,他們卻是死了都還在作怪,尸體都不爛。道長,你之前說的那個養(yǎng)尸地,究竟是什么玩意兒。”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一邊往前走,一邊兒盡量不去踩尸體了,并且提醒后面的小齊當心。 道士聞言,說道:“說來話長。養(yǎng)尸地在葬地中,屬于不祥之地。我們國人,講究天人合一,回歸自然,對自己的尸身也極為看重,不希望死后尸身受難。養(yǎng)尸地是一種奇特的地理格局,根據(jù)土質(zhì)、地氣、風水而有所不同,但養(yǎng)尸地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埋進去的尸體,很難腐爛,遇上厲害點的養(yǎng)尸地,尸身還有可能變成僵尸。” 小齊嚇了一大跳,咽了咽口水,道:“這兒世界上……真的有僵尸?” 勿妄言道:“自然有,死而不僵,就是僵尸,有些養(yǎng)尸地里的尸體,下葬 后毛發(fā)會繼續(xù)生長一段時間,因此民間傳說的僵尸,大多有毛,根據(jù)養(yǎng)尸地的不同,毛的顏色也不一樣。不過,鄉(xiāng)野傳說,把僵尸描繪的太過詭異了一些,什么飛天遁地,什么尸變后先根據(jù)血緣關系,挑親人吃,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東西,不過,死而不僵、僵而不腐的尸體,身上往往攜帶著各種病毒,這倒是真的?!?/br> 小齊松了口氣,道:“嚇死我了,你剛才說有僵尸,還得我以為,剛才那笑聲是僵尸發(fā)出來的呢?!?/br> 勿妄言對小齊似乎有些意見,沒搭理她這句話。 事實上我覺得挺奇怪的,小齊這姑娘其實很討喜,為人真誠,干活麻溜,很為周圍的人著想,連許開熠那種下巴朝天的人,對小齊都不擺臭臉,這道士莫名其妙的敵意,究竟是哪兒來的? 我心里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現(xiàn)在想法不一樣了,自然有私心,暗道:不喜歡才好,從現(xiàn)在起,這丫頭是我一個人的,誰敢瞎勾搭,我晚上套個麻袋揍死他! 第五章 埋尸洞(4) 見了水的日軍尸體,踩起來還是有風險的,因此我們盡量開始少踩它,而是象螃蟹一樣,靠著體力,撐著兩壁往前走。 腳下的裂縫里,卡著一溜的日軍尸體,我們戴著防毒面具,到?jīng)]有聞見什么怪味兒。 小齊聽道士說起養(yǎng)尸地,便繼續(xù)問道:“那養(yǎng)尸地的僵尸真的會動嗎?”這一點,其實到不需要道士回答,我自己心里就有數(shù),于是我道:“會,一會兒進去后,咱們盡量不要動里面的尸體,好在咱們戴了防毒面具,詐尸的可能性不大?!?/br> 之前在黃泉村,被那無頭司機狂追,就是詐尸了。用科學點的話來說,就是活人與死人的磁場產(chǎn)生了相互反應,而最能引起這種反應的,就是活人的呼吸。不過是在過去的喪葬行業(yè),還是現(xiàn)在的殯儀館,在面對死者的時候,都不會面對面的沖死者吐息。 古人認為這樣會詐尸,而靳樂則說,是因為死人口鼻間有很多細菌,對著死人呼吸,容易把那些不好的東 西給吸進去。 甭管是哪種原因,總之對著死人呼吸是大忌,我們因為有防毒面罩,因此到不用擔心這個。 前方朦朦朧朧傳出來的燈光依舊亮著,裂縫的地勢逐漸升高,因此越往里,地下水就越淺,漸漸的,尸體越來越多,但泡在水里的卻不多了。 終于,我們到了盡頭。 這里事實上不是盡頭,應該說是埋尸洞的‘干濕’分區(qū)地,我們之前走過的,都是被地下水給入侵的部分,而到這里,地下水沒有到達這么高的水位,因此下方已經(jīng)沒有水了。 不過很顯然的是,地下水曾經(jīng)應該是到達過比較高的水位,因為這里雖然沒有明水,但卻已經(jīng)有了土質(zhì)層,里面的泥土被掏空了,形成了一個大葫蘆肚子一樣的入口,明顯是被地下水給沖刷出來的。 我打著燈光往里看了看,道:“現(xiàn)在應該是地下河的枯水期,等到漲水的時候,估計這里會被淹沒大半。 順著燈光往里看,這時,我們已經(jīng)能看清里面的情形了。 尸體,大量的尸體,一具堆著一具,千奇八怪,我們所看見的燈光,是從尸群間發(fā)射出來的,我瞇著眼,朝身后的兩人打了個手勢,踩著這些日軍的尸體,小心翼翼的進入其中,很快便找到了尸堆里一個散落的手電筒。 小齊一下子認了出來:“是靳醫(yī)生的!” 我將它拿在手中,心說:去他爺爺?shù)模谷贿€真是靳樂他們留下的,這不科學啊,他們速度怎么這么快?一個個屬兔子的? 雖然滿心疑惑,但總比他們都被地下河沖走強,人在這兒,至少還活著。我稍微松了口氣,將靳樂的手電筒收了起來。 道士緊跟著吹了一下信號哨,不過沒有人回應。 他們進入這埋尸洞后,肯定是遇見什么事兒了,否則我之前喊了那么多嗓子,他們早該有回應才是,道士這信號哨算是白吹了。 這個埋尸洞應該很深,我們站在尸體上,也看不見腳下的尸體堆積的有多厚,不過順著燈光,一眼掃去,這地方全是一片綠。 綠,是這些尸體身上穿著的軍服,尸體身上都有 傷口,衣服上的血,變成了一種烏黑色。離我們最近的一具尸體,是個瘦骨寡臉的年輕日本人,面容不像水里的尸體一樣被泡的腫脹,只是臉上的毫毛,比正常人的看起來要長一些,就好像腿上的汗毛長到了臉上似的。 “這些就是僵尸……他們真的有毛啊,這具尸體臉上的毛還是紅色的呢?!毙↓R膽子還挺大的,四下觀察著,燈光在一具具尸體的臉上掃過,一張一張輪換著的人臉,保留著死時的表情,大多是神情扭曲的,看起來十分恐怖。 而小齊的燈光,便在這些扭曲的臉上不停的打轉(zhuǎn),看的我頭皮一陣發(fā)麻,渾身冒寒氣兒。 我按住了她的手,說:“別瞎看了,你也不怕晚上做噩夢?!?/br> 小齊看了我一眼,嘀咕道:“老板,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個噩夢了?!?/br> 我無奈,道:“行了,大家小心一點,找找靳樂他們的線索吧?!?/br> 他們在這兒,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否則手電筒不可能落在尸堆里,還有之前那戚戚嘻嘻,不知名的怪音, 同樣是一種潛在的危險。 我們不敢大意,三人互相間也沒有離的太遠,雙手都拿著武器。為了在發(fā)生意外時加強戰(zhàn)斗力,我特意將手電筒叼在了嘴里,這樣能騰出一只手。 這會兒我左手拿著匕首,右手拿著開山刀,小齊也和我一樣,叼著手電筒,雙手擰著武器,唯有那道士,手里頭沒拿武器,而是從腰間的快掛里,取出了一個卷著的紅色東西。 那像是一個卷起來的紅布,長約三十厘米左右,拿在手里,兩頭還往下垂,顯得很軟。 我心說……這么個東西,也就能打死螞蟻,打蟑螂都不一定能弄死,拿這個干什么?我正疑惑間,小齊卻已經(jīng)幫我問出了心里頭的疑問:“道長,你拿這個紅布卷有什么用?” 但勿妄言對小齊相當不友善,看都沒看她一眼,徑自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