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如果下水下早了,病鼠就會朝馬老太太等人反攻,下晚了,我和彎刀的死亡幾率會直線上升。 事成之后,盤左背起馬老太太,眾人迅速撤離。 同樣的,為了防止病鼠的瘋狂追擊,我們得按照原計劃,不能將延骨草給弄光,得留一部分,讓病鼠爭奪,為馬老太太等人爭取時機。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勢必分成兩撥人,一前一后離開。 當然,這是順利的情況下,如果不順利,再出別的什么意外,那就真的只能放棄這次任務跑路了。 其次還有一點就是之前的綠貓頭鷹,病鼠是它弄來的,讓我們不得不懷疑這貓頭鷹是不是有什么計謀。 不要小看動物,計謀并非只有人類會用,捕獵技巧、圍攻技巧,特別是狼群狩獵,研究過這些的人都知道,動物界的你爭我奪,各種令人驚嘆的奇招,足以寫好幾本兵法了。 由于不知道綠貓頭鷹還有什么下策,因此當馬老太太等我們匯合時,彎刀 直接拒絕了她:“不用等我們,回程的路線你們都知道,你們迅速離開?!鳖D了頓,他補了一句:“這山里有許多活的久的老物,很邪門兒,你們身懷異寶,不能多逗留?!?/br> 關于這一點我也表示贊同,便道:“我倆到時候得拼命為大家爭取機會,你們就麻溜的跑吧,這地方又是老獐子,又是沼澤美人,還有一只鬼鬼祟祟邪門兒的綠貓頭鷹,實在是不安全。你們帶著東西盡快撤離為上,我倆只要脫險,就會順著原路返回的?!?/br> 話雖如此,但方向雖然一致,路卻有很多種走法,我們即便都走回頭路,能再遇上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了,因此彎刀道:“記得用星河保持聯(lián)絡,每隔一小時發(fā)一次安全信號。” 眾人商量完畢,雖然覺得這個計劃中,我和彎刀太過冒險,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其實想撤很簡單,學安巴直接跑出去就行了,只要我們沒有對延骨草下手的打算,病鼠并不會追擊我們太久。 可現(xiàn)在,誰也不愿意放棄延骨草,那便只有舍命一博了。 接下來,我們開始推算具體的行動時間。 在知道這個時間前,我們必須弄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延骨草再生的準確時間。 馬老太太說延骨草的再生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左右,這對于接下來行動中 分秒必爭的眾人來說,其實是個很籠統(tǒng)的時間,因此我們必須要讓它更為精確。 直到此時,馬老太太才終于肯提一點兒,關于她那份古籍資料的事。 “這份資料,其實更像是一本游記,是我從一位朋友那里輾轉(zhuǎn)收集來的,作者是一個清風的人?!?/br> 清風?眾人皆是一驚,梭梭道:“難道是寫廟志的那個清風道士?” 馬老太太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我想可能是,在看到那本廟志的落款時,我也有這種想法,清風和清風道士,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非常大。這本游記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前半部分是確確實實的古籍,應該是清朝時期的,后半部分是近代的,也就是出自那個清風之手。” 古籍上,利用古代的計時方式,明確的記錄了延骨草未來一百年內(nèi)的再生時間。 馬老太太是搞生物的,在這方面是行家,因此她知道,這個十年再生一次的說法,其實并不準確。因為植物的時間性是不固定的,動植物不像人類,使用歷法,它們更多的是根據(jù)生物時間和氣候、季節(jié)等因素來生長。假如從清風第一次發(fā)現(xiàn)延骨草算起,至今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五十年,這五十年間,閏余成歲,歷法上的時間和生物時間是會有時差的,所以古籍上記載的具體時間已經(jīng)不準了。 當然,根據(jù)馬老太太的推算,日期上的時間差被她推算出來的,但精確到分的時間差,卻很難算準。 “最少還有七八分鐘,最多還有十五分鐘,這是我能做出的最準確的推算?!瘪R老太太給了我們最后的答案。 八到十五,中間隔了七分鐘,假如多出來的這七分鐘,我和彎刀硬抗的話,簡直是去送死。 就在我心中罵娘之際,彎刀終于說了一句讓眾人十分感動的話:“十分鐘,取中間數(shù),十分鐘后我們出去,如果延骨草再生的時間提前,我們就直接撤。”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不會任由馬老太太胡來了。彎刀作為領頭人,在必要的時刻,同樣有決定任務最終方式的權利,之前他一直沒有動用過這個權利,現(xiàn)在終于發(fā)聲了。 馬老太太花白的每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又什么都沒有說,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于是我們一行人蹲在帳篷里,一邊按計劃收拾自己,一邊聆聽著外面的動靜,校著時間,隨時準備行動。 第六章 獸群(6) 在彎刀做出十分鐘這個決定時,小黃毛等人明顯是相當高興的,只有馬老太太三人沉著臉。要是在幾天前聽到這個消息,我肯定也同樣樂,可惜現(xiàn)在我反而并不期待終止任務。 如果運氣不好,延骨草提前再生了,這次任務就只能放棄,那許開熠也可能死翹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躲在帳篷里是,雖然不能直接看到延骨草是否再生,但這一點,通往外間病鼠的動靜也能判斷出來。 很快,時間到了第七分鐘,如果延骨草在這個時候再生了,就意味著我們要放棄任務。 小黃毛幾人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顯然希望延骨草能提前再生,不過很快,他們的神情就轉(zhuǎn)為焦急了,因為外面的病鼠沒有任何異常。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緊盯著星河上的時間。 八分鐘…… 九分鐘…… 最后一分鐘,我和彎刀對視了一秒,由彎刀帶頭,我倆一前一后,按照原計劃迅速沖了出去。 沖出去的瞬間,我們先往延骨草那邊兒跑,周圍的病鼠此刻已經(jīng)聚集成了一圈圓形的鼠墻,將延骨草所在的區(qū)域給包圍了起來。 鼠墻周圍有一些體力不怎么樣的病鼠,艱難的試圖爬到鼠墻上去分一杯羹。 我們?nèi)烁唏R大,往鼠墻上狠狠一撞,頓時就將鼠墻的一邊兒給撞散了。 病鼠吱吱亂叫著往地上掉,周圍鼠墻上的其它老鼠,見我和彎刀這兩個‘龐然大物’往延骨草邊上沖,自然將我們當做了最大的敵人,暫時放棄了同族間的爭斗,瞬間瓦解了鼠墻,散開后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迅速朝著我和彎刀攻了過來。 我倆見目地達到,二話不說掉頭就跑,但由于剛才是直接撞上鼠墻的,因此和整個鼠群的距離其實非常難近,再加上老鼠的速度十分快,因此即便我們轉(zhuǎn)頭就跑,整個身體卻還是瞬間被病鼠給爬滿了。 我可以感覺到這些老鼠在撕咬我的衣服、撕咬我 的帽子、甚至有撕咬我臉上的包裹著的保護層。 它們瘋狂的反擊和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使得我有一種身上的衣服隨時會被咬穿的感覺。 雖然之前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雖然我和彎刀都在衣服里墊了東西,甚至將頭臉都嚴嚴實實的包裹住,但這時,在老鼠的瘋狂撕咬下,我卻覺得我們所做的防護,似乎還是太薄弱了一些。 “靠近!”彎刀低喝了一聲,我立刻朝他的位置靠攏,兩人瞬間背靠背抵在一起。 由于我們背上也爬滿了老鼠,因此在做這個動作時,后背的老鼠被我們擠壓的吱吱直叫,大部分被擠下去了,小部分在我倆背中間竄動,還有一部分弱的,八成直接被我倆給擠死了。 緊貼背部后,我倆后背總算沒那么多老鼠了,但身上還是被爬滿了,我們只能不停的開槍,或者用手去弄頭臉上的老鼠。 我倆的頭臉都被厚厚的包了起來,眼睛上戴著防風鏡,原本是給馬老太太和傅雪莉準備的,現(xiàn)在讓我很彎刀拿來用了。 防風鏡的視角本來就小,再加上老鼠不停的在頭臉上爬,四下里啥都看不見,只能看見老鼠的腳和肚子,頭臉上包裹著的帽子和用防潮墊做的護罩,仿佛要被密密麻麻的病鼠給撕扯掉一般。 我將眼前的老鼠掃下幾只,隔著護罩大喊:“往湖邊去?” 彎刀道:“走?!?/br> 我倆一邊開槍刺激老鼠,一邊也不敢真的跑的太快,雖然我們?nèi)×藗€中間數(shù)‘十分鐘’。但延骨草再生的時間,依然有五分鐘左右的不確定時間差,我們必須得小心的掌握這個時間尺度,既不能過早,也不能過晚。 我和彎刀一邊開槍一邊往湖邊的位置撤退,與此同時,開始觀察著帳篷那邊的動靜。 “跑!”說話的是彎刀,我不確定在這種情況下,他是怎么判斷時機的,不過他既然這么說了,我也只能照做,因為我自己也沒辦法判斷,究竟什么時候撤退才是最好的時機。 我倆靠在一起的背分開了,使出吃奶的勁兒往湖邊跑,一邊跑,一邊朝后放槍,增加病鼠的仇恨值。我感 覺此刻我們兩人就跟游戲里引怪一樣,一邊放技能一邊跑,只為了把怪引到一邊,又不至于讓它們放棄追蹤。 游戲里引怪是有規(guī)律的,但現(xiàn)實中可沒有。 那些病鼠估計看已經(jīng)把我們趕出了威脅區(qū),便有了不再追蹤的勢頭,彎刀察覺到身上的病鼠就減少的趨勢,二話不說轉(zhuǎn)了個彎兒,不再往湖水的方向靠,而是我那個右跑。 如此一來,到是即處于病鼠的威脅區(qū),又能和延骨草再生區(qū)拉開一段距離,可一會兒要想往湖中撤退,可就相當難了。 我一咬牙,幾乎想罵娘。 這個計劃本來就很冒險,誰也沒有嘗試過,作為人類,更不可能完全摸透一群老鼠在想什么。 因此這會兒,只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該往湖邊撤的我們,不得不分頭行動,他往右拐,我干脆往左拐重新進入威脅區(qū),病鼠立刻卷土重來,我猛地感覺到自己腰側一痛,有種被什么東西抓了的感覺。 按理說我穿著厚實,戶外服也是很結實的布料,皮rou不該有這種被撓的感覺才對。 很顯然,是這些老鼠把我的‘防護服’咬的差不多了,再耽誤下去,我就真的要被活活咬死了。 當即我不再順著左邊跑,而是轉(zhuǎn)頭往湖邊跑。 其實我們的撤退范圍有很多,只要跑出了病鼠認為的威脅區(qū),就算是安全了,但我們?yōu)榱艘∈?,特意朝著湖邊跑,因此這會兒,下水救命成為唯一的路。 病鼠的體力有限,在追逐過程中就死了很多,它們顯然被惹怒了,即便我往湖邊跑,也沒有停止追擊,原以為可以避免來一場冬泳,這下子看來是不行了。 一到湖邊,我深深吸了口氣,直接跳了下去。 一入水,天地俱靜,危險仿佛都被這湖水給阻隔了。我在水中冷的發(fā)抖,手腳伸展都不利索,但我沒急著冒頭,而是在水底潛游了一陣才浮出水面。 第六章 獸群(7) 湖面上有一些收勢不及,跟著掉下來的病鼠,病重加上冰冷的湖水,使得很多老鼠入水沒多久就死亡了,還有一些則吱吱慘叫著往岸邊游。 螻蟻尚且偷生,有時候為了活下去,哪怕是一只老鼠,也會爆發(fā)出驚人的潛力。 有許多老鼠爬上岸之后,就直接死翹翹了。 不過大部分的老鼠,此刻都消失在了湖邊,大約是已經(jīng)反應過來延骨草出問題了。 我立刻爬上岸,隔著中間的草場望向遠處我們扎營的空地,卻見帳篷已經(jīng)倒了,整個空地上群鼠涌動,瘋狂的聚集著,剛才還一致對外,但現(xiàn)在為了爭奪資源,老鼠間也發(fā)生著踩踏傷亡、互相攻擊的場景。 這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養(yǎng)蠱。 此刻,這些病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被養(yǎng)起來的蠱鼠,它們爭奪著為數(shù)不多的延骨草,爭取活命的機會。為了得到這個機會,它們先合在一起,驅(qū)除比自己強大很多的生物,比如狼、虎等大型生物,包括我們這幾個人;再解決完對外的危險后,它們開始在內(nèi)部爭奪活下來的機會。 馬老太太等人應該是已經(jīng)安全撤離了,否則我們肯定會聽到一些槍聲。 假如他們的計劃失敗,被病鼠給圍攻,那么他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肯定會臨死反擊,必然會開槍弄出很大的動靜。 沒有槍聲,反而意味著他們安全了。 我松了口氣,這時低頭一看自己身上,才覺得一陣后怕。 我和彎刀沖出來引病鼠時,身上穿的非常厚實,甚至其余人都從自己身上脫了件衣服,‘友情贊助’給我們。我們外面穿的是戶外服,材質(zhì)就是那種拿匕首都要割好幾下才會開的材質(zhì)。 但此刻,我身上卻被啃的破破爛爛的,比一個流浪漢還狼狽,有許多地方,甚至再被老鼠多咬兩口,就會直接咬穿見到皮rou。 想起之前腰間被劃傷的感覺,我立刻去看自己的腰側,這一看,不禁有些急了。 腰側的衣服幾乎全被咬爛了,而之前傳來痛感的位置,雖然沒被咬,但卻有很小的一道抓痕,明顯是老鼠抓的。 我會不會就此染上這種爛鼠病? 他大爺?shù)模?/br> 周圍的草叢簌簌抖動的,里面都是沒來得及跑回延骨草區(qū)域的病鼠,徒勞的掙扎著,徒勞的廝殺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強烈的惡臭。 我現(xiàn)在是又冷又怕,怕的是自己真被傳染上了。 彎刀這個辦法,到是最好的保存了馬老太太等人的安全,可是卻把我和他自己不當人。 正當我哆哆嗦嗦眺望著營地廝殺的鼠群時,身后的落月湖中傳來一陣水聲,彎刀嘩啦啦冒出水爬上了岸,這小子平日一副高冷樣,但現(xiàn)在身上破破爛爛,頭發(fā)塌在臉上,跟只落水狗似的,我本來還挺郁悶,一見彎刀這樣,忍不住一樂,道:“咱們再捧個破碗,就可以去討飯了。” 彎刀抹了抹水,雖然狼狽,但還是強硬的繼續(xù)裝逼,眺望著營地的方向,冷冷道:“病鼠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