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我前面是石案,石案上擺著我的裝備包,裝備包的口敞開著,露出里面的東西,全是一些野外需要使用的雜物,有這包東西,我們在外的生活質量會好上許多,沒有這包東西也無所謂,重要性比不上武器醫(yī)藥和食物等。 這些‘人’圍過來之后,我的視線就徹底被擋住了,除了身后是空蕩蕩的黑暗外,左右前方,都圍滿了人。這些僵硬木然的臉孔,空洞的目光,讓我覺得自 己正在被一群活死人圍觀。 僵持之中,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一看時間,我就覺得絕望,因為現(xiàn)在時間還早,我們到達干涸的瀑布口時,才剛入夜而已,因此這會兒才晚上的九點鐘、 按照民間,鬼市黎明自散的說法,在我已經引起這里‘人’注意的情況下,我至少還得熬上七八個小時,鬼市才會消散。 又或者,我該賣一點東西給他們,讓他們別再圍觀我? 想到此處,我開始慢慢的將裝備包里的東西往外掏,一一擺在了石案上,試探著介紹起來。 第五章 交易所(5) “便攜鍋,家里人口少,用這個方便?!?/br> 周圍的人沒什么反應。 我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生怕自己被勾了魂兒,黑暗寂靜的交易大殿里,小齊等人已經隱入了黑暗中不見蹤影,此刻唯一的光源,便是我放在石案上的一只小手電。 由于已經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因此我并沒有特意將手電光的白光調成暖光,越是在這種時候,清晰明亮的光源顯得尤為重要。暖色光線本來就朦朧晦澀,在這種鬼氣森森的環(huán)境中,我再把光線調暗,那不是自己嚇唬自己嗎? 即便如此,明亮的白光,也并不能照亮多大的范圍,圍過來的‘人’影,擋住了光線的去處,也擋住了我的視線。 此時,我感覺自己仿佛被孤立在了一個世界里,周圍猶如猛鬼地獄,唯一的人間,便是我眼前被光明籠罩著的咫尺見方之地。 惡鬼環(huán)視,就連著咫尺之地,似乎都隨時可能消失。 我不知道靳樂他們出去了沒有,因為他們本來就將腳步聲給壓下去了,這會兒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至于眼前這些‘人’,他們顯然沒有呼吸。 我硬著頭皮繼續(xù)解說,聲音放的很緩很慢,因為保不齊我今晚就得在這兒跟他們耗上一晚,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可不是那么容易耗過去的。 “這是帳篷,可以撐開成一個小房子?!?/br> “這是防潮墊?!?/br> “這是保險索,開山刀都割不斷?!?/br> 即便速度放的很慢,但裝備包里的東西,還是被我逐一弄干凈了,這幫人木然著臉,空洞的眼珠子動都不動一下。 中途,我懷疑他們是不是‘走神’了,于是我琢磨著想離開,但誰知我剛剛往旁邊移動了兩步,這幫木然的人,就跟著我的身形轉動起了眼珠子。 而我這一動,黑暗中又有更多的‘人’被吸引餓過來,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燈光所照的范圍內,全是‘人’,一層圍著一層。后面的人只能看見露出來的頭臉,看不見身體,晦暗的光線中,晃眼一瞧,就仿佛黑暗中飄著許多人頭一樣,簡直讓人汗毛倒豎。 無奈,我只能立刻停止了溜走的打算,繼續(xù)賣東西,一直賣到現(xiàn)在,將所有的東西掏光為止。 再賣下去,估計我就得賣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褲衩了。 我急的額頭都出了一層冷汗,如果交易不成功,他們就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現(xiàn)在我掏出來的東西,似乎并沒有讓他們升起‘購買欲’。 這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在石案上發(fā)現(xiàn)的東西,那些東西是上一批人留下來的,估計也是留下來賣的,全都是吃食,只有幾包,并沒有我現(xiàn)在掏出來的那么多。 而這交易大廳里,也沒有爭斗或者死人的尸體,說明那幫人交易成功,安全撤離了。 為什么我的交易無法成功? 難道他們只對食物交易感興趣,對我拿出的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感冒?他大爺?shù)?,早知道這樣,我剛才怎么著也應該要求小齊他們留下一個食物包才對。 這下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著急之時,眼角卻猛地瞥見右后方不遠處,亮起一團昏黃的光線。 什么東西? 我動作不敢太大,微微側頭去看,這一看,頓時傻眼了,卻見光線的來源,竟然是一只手電筒!而此刻,握著那只手電筒的是小齊。 她正驚訝的看著我,神情顯得有些古怪,在她旁邊,還有光頭等人,由于光線調的太弱,所以并不能看清他們所有人,但不出意外,所有人應該都在那兒,離我約有十來米遠的位置。 我頓時懵了,心說:他們剛剛不是往左手邊撤退了嗎?來時的大門,就在 左手邊的位置,怎么現(xiàn)在,這幫人退著退著,又從右手邊冒出來了? 難不成他們沒有撤退出去,反倒是順著交易場繞了一圈兒? 就在我心中狂奔過一萬頭草泥馬時,小齊等人的再一次出現(xiàn),終于引起了這幫‘人’的注意,圍著我的人堆里,開始有一部分人,緩緩的轉過頭,注視著小齊他們,那僵硬的神色和陰森空洞的視線,讓人雞皮疙瘩直冒。 得,這下好了,都被盯上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怎么從右手邊冒出來了,但他們這會兒回來,對我還是有好處的,既然已經被發(fā)現(xiàn)了,也就沒必要再隱藏了,我立刻示意他們過來。 小齊面露遲疑之色,但她并沒有遲疑太久,立刻帶著人貓手貓腳,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我身邊的位置。 我壓低聲音問;“怎么回來了?!?/br> 小齊也壓低聲音,警惕的回到道:“大門消失了,出不去,我們繞了個圈子。”隊伍中的光頭悶道;“那啥打墻?!蔽覀冋f話的聲音都壓的很低,在這種詭異的環(huán)境中,光頭更是連‘鬼’這個字兒都不敢提了。 晦澀的燈光中,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人多就是力量,這會兒這么多人湊在一起了,我反而淡定了一些,總之比剛才一個人面對著這幫鬼氣森森的東西要好太多了。 于是我用刻意放空的聲音,道:“我……們……還……有……貨……物……拿……出……來 ……”小齊等人面露疑惑之色,我便加話:“食物……” 眾人看著我擺在石案上密密麻麻的東西,估計是明白過來了,離的最近的王莽,立刻從自己的裝備包里,拿出了食物遞給我。 我接在手里,心說這要是再不行,我也沒轍了。 不過這一次顯然成功了,我剛剛將食物放在石案上,那個唯一一個開口找我買東西的人,就有了動作,他將手伸進自己腰間掛著的布袋里,掏出了幾塊青銅圓片物。 那玩意兒我在祭臺的石畫上看過,是蟲族內部通行的貨幣,與其說是貨幣,不如說有些像集體生產時期的糧票布票一類的東西。 這算是成功了? 我心中一喜,試探著伸手,那人手一翻,幾塊青銅圓片落在了我手里,觸感特別涼,仿佛從冰箱里拿出來似的。 緊接著,這個人就抱著我拿出的食物,慢慢轉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周圍圍觀的其余人,似乎也失去了興致,慢慢的散開了。 第五章 交易所(6) 昏黃的光線中,詭異的‘人’影們繼續(xù)穿梭交易著,如同在我們眼前放一場無聲的電影。 周圍一下就只剩下我們一行人了,隊伍中的眾人沉默著,不敢隨意開口,即便說話,聲音也壓的很低,仿佛一個個都變成了鬼似的。 “交易成功了,咱們是不是能離開了?”光頭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估計是我剛才賣東西,把那些‘人’給支走了,讓光頭對我高看了不少,這會兒他問話的語氣和神情,比平日里不知道禮貌了多少。 我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不清楚,去找找看,民間傳說中的鬼市兒,進去了就不能出,得等它黎明時分自然消散,咱們不一定能找到出口?!?/br> 光頭神情大變,跟吃了屎一樣:“那咱們要是找不到出口,就得跟這些‘人’待一晚上?” 我道:“不僅得待一晚上,還得入市隨俗,不能被他們發(fā)現(xiàn)異常,剛才你們突然冒出來,就差點兒露餡兒了。” 站在邊緣處一直沉默著的老變態(tài)這時開口道:“不要耽誤時間了,先找一下出口再說?!碑斚?,我收拾好了石案上的東西,一行人貓著腳步,只開著一支微弱的暖光手電,開始往之前大門的位置走。 我們在‘人群’中穿梭著,目光所及處,來來往往的‘人’,一個個腳步緩慢,神情僵硬。他們并非是面無表情,相反,表情還十分豐富。 但詭異的是,那些豐富的表情,都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一成不變的掛在他們的臉上,這使得他們的表情,永遠保持著一個模樣,不管是笑是怒,都僵硬的讓人毛骨悚然。 時不時的,還能看見腳邊有人跪坐著,鋪著一些席子,一副在擺攤買賣的模樣,但那席子上,其實什么也沒有,偏偏卻又賣家停在攤位前,仿佛在看貨物。 無聲的鬼市,只有我們一行活人穿梭其中,而不得不壓制聲音的我們,仿佛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好在這交易場雖然開拓的比較大,但我們剛才進來時,沒等深入,便被鬼市給困住了,因此交易所的情形,我們雖然沒能打探完畢,卻反而使得我們離大門不遠。 因而很快,我們便走到了頭,關閉的木門赫然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小齊面露喜色,壓低聲音道:“門出來了?!?/br> 王莽道:“是啊,剛才咱們來的時候就沒看見?!闭f話間,他急急忙忙的打算去開門,而就在此時,靳樂猛地按住了王莽的手臂,神情古怪,目光死死盯著那扇木門,啞聲道:“別動,你們確定這木門后面是出路嗎?” 王莽一愣,估計是著急想出去,被靳樂一攔,他又是惱怒,卻又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因此雖然一臉怒氣,卻用一種極其溫和的聲音說道:“我們就是從這兒進來的,不是出路還是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靳樂搖了搖頭,看了我一眼,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隔著防護服,這小子額頭上竟然起了一層細汗。與此同時,靳樂指了指大門頂部,示意我們抬頭看。 順著他手指的位置看去,只見這大門頂部的位置,赫然懸著一塊扁,只不過由于光線原因,這扁半明半暗,上面的字兒根本看不見。 我心里打了個突,回憶著之間進來時的情形。 當時這門上有匾嗎? 我那會兒沒注意這一茬兒,所以此刻想起來,并不能確定,似乎有匾,又似乎沒匾。 打著手電筒的小齊微微后退了兩步,將手里的手電舉高了一些,匾上的字兒頓時就露了出來。 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一樣的字體,鬼畫符似的,沒人認識。 確切的說,這扁上只有一個字,懸在門上的匾額,往往都是房名,如果這塊扁上寫的是交易所的名字,那么只有一個字,就有點兒奇怪了。 難道蟲族還有自己的文字?這不太可能,因為文字是個非常復雜的體系,只有流傳比較久的古文明,才能誕生和孕育出自己的文字。 就拿現(xiàn)在來說,很多小國家的字母文字,都是歐印語系,據說起源于日耳曼,現(xiàn)如今的字母語國家,都是由此語系發(fā)展而來。 就如同日韓等周邊國家的文字,都發(fā)源于我國的漢字一樣。 而一個人口稀少的少數(shù)民族,即便是借鑒文字,都是比較苦難的,許多少數(shù)民族都只有語言而沒有文字。 如果蟲族,根據漢語,衍生出了自己的文字,那么…… 我猛地想到了很不對勁的一點兒,壓低聲音道:“時隔千年,蟲族既然有自己的文字,那么應該也有自己的語言,可是剛才那個‘人’跟我交流的時候……” 說的是我能聽得懂的語言,而且是標準的普通話。 我這么一提醒,眾人都會晤過來,頓時神情都有些不好了。 難道進入了鬼市之后,為了做交易,里面的‘鬼’,還會配合你的語言?先不提為什么鬼能聽說陌生的語言,如果它真的在配合你的語言,那是不是意味著,它其實已經知道你是外來者了? 我渾身的寒毛頓時就豎了起來,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 這一看,差點兒嚇的我連魂兒都飛了,在我們聚集在這大門邊時,身后那些趕集的人,不知何時都停下了腳步,一個個都將臉轉向了我們這邊,木然的神情和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對著我們,仿佛在觀察我們的行為,有些 背對著我們的‘人’,腦袋直接轉了一百八十度! 我倒抽一口涼氣,我這反應,引的眾人齊齊轉頭,霎時間,抽氣之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