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板……”

    陳熙忙去忙活。

    六道巷子?，東巷尾。

    陸時(shí)硯背著包裹，和湊熱鬧往里走，去陳記的人群，背道而馳。

    等走出巷子?，轉(zhuǎn)向前街時(shí)，他這才回頭看了眼。

    人多的瞧不見陳熙的身?影，但哪怕離得這么遠(yuǎn)，也能?聽到?她爽朗的笑聲。

    第44章 驚嚇

    背著包裹到前街時(shí)?, 前街的鋪?zhàn)哟蠖噙€沒開門，霧氣蒙蒙，幾無行人, 陸時(shí)?硯背著包裹, 踽踽獨(dú)行。

    等了約莫半個(gè)時(shí)辰，書?坊開門。

    聽到里頭傳出來的腳步聲時(shí)?, 陸時(shí)?硯便整理了衣擺。

    “陸老弟？”書坊的付掌柜, 剛打開門, 就看到陸時(shí)?硯站在外面，一臉驚訝, 而后驚喜道：“快進(jìn)來，來好久了？”

    陸時(shí)?硯淡淡笑道：“剛到?！?/br>
    付掌柜還是真驚訝：“怎么這么早過來？”

    陸時(shí)?硯一邊進(jìn)書?坊一邊笑著道：“一個(gè)故人今日新店開業(yè)，去慶祝了?！?/br>
    付掌柜笑了：“我說?呢, 還以為你是知道竹筆賣完了，一大早來給我送貨呢！”

    正在把?包裹解下?來的陸時(shí)?硯手一頓，抬頭看過來：“都賣完了？”

    語氣甚驚訝。

    之?前送來了兩次，那么多，少數(shù)也得賣個(gè)大半年。

    甚至大半年能賣出去, 陸時(shí)?硯都覺得很?好了。

    這才多久，已經(jīng)賣完了？

    付掌柜笑著道：“是啊, 前兒就賣完了, 你之?前就說?那幾支雕花的會(huì)有人喜歡, 果?真受歡迎，連同你兌給我的那些普通竹筆, 都一塊被買走了?！?/br>
    爐子上的水開了, 付掌柜拎起水壺給陸時(shí)?硯倒了杯熱水：“我忖著，你這兩日要是沒空來, 我還想讓人去給你捎個(gè)口信呢?！?/br>
    雖說?是寄賣，但他也掙了錢了，還有他從陸時(shí)?硯那里收來的普通竹筆，也小掙了一筆。

    雖然不是很?懂，但估摸著就是有些千金小姐喜歡這些東西，花錢也大方，問都沒問，直接包圓了。

    不過那竹筆上的雕花確實(shí)精致，陸老弟的字也好，滿城找不出幾個(gè)這么飄逸的行楷，之?前就有人想買他幾幅字回家練習(xí)呢。

    想到這，付掌柜便道：“你空了寫幾張字帖，之?前就有人來找我打聽?了，只是見不到你人，也不曉得你有沒有空，上次忘了和?你說?了?！?/br>
    陸時(shí)?硯還在想竹筆的事，聽?到這話，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倒是可以，過幾日寫了送來。”

    付掌柜開心道：“那感情好，再有人來問我就可以應(yīng)承了。”

    陸時(shí)?硯卻?道：“竹筆賣完了，是很?多人來買么？”

    陸時(shí)?硯有些奇怪：“很?多人來買么？”

    竹筆并不是那么受歡迎，只有少數(shù)人喜歡，就算生意好，也不該賣得這么快。

    付掌柜笑著道：“不是，是一個(gè)小丫鬟買完了，我估摸著是哪家小姐特?別喜歡，就讓下?人來買的?！?/br>
    陸時(shí)?硯，眉心一跳：“多大的小丫鬟？”

    付掌柜：“六七歲？七八歲？反正年紀(jì)不大?！?/br>
    陸時(shí)?硯：“長(zhǎng)?什么樣子還記得么？”

    付掌柜搖頭：“這我哪里記得清，不過挺瘦的，膽子有點(diǎn)小，說?話聲音也小，哦對(duì)……我記得她左邊額頭青了一塊，我問她，她說?是摔的?！?/br>
    陸時(shí)?硯不說?話了。

    付掌柜：“別管這個(gè)了，你這次帶了多少過來？”

    陸時(shí)?硯突然就不想把?包裹拿出來了。

    他懷疑，付兄口中的小丫鬟，有可能是總跟在陳熙身后那個(gè)叫明月的女娃。

    不是他自作多情，是這東西真沒那么好賣。

    他上次過來時(shí)?，第一次放在書?坊的竹筆，就只賣出去了零散幾支。

    這才隔了幾日，就全賣完了？

    他不能不多想。

    然而沒等他想出個(gè)章程來 ，手里的包裹就被付掌柜直接拿走：“在發(fā)什么呆？跟你說?話呢？怎么總是心不在焉的……”

    “我看看……”

    付掌柜把?包裹打開一看，笑著道：“還挺多，我給你過個(gè)數(shù)?！?/br>
    陸時(shí)?硯想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看著付掌柜在那里數(shù)，突然就渾身不自在。

    “這些不賣了?！彼锨耙徊?，把?包裹合上。

    付掌柜數(shù)到一半被打斷，奇怪地看著他：“不賣了？為什么？你背了這么多來，不就是……哦，我知道了，你跟別家合作了是不是？”

    陸時(shí)?硯沉默地系包裹，沒回答，付掌柜一把?按住，故意哼了一聲：“陸時(shí)?硯，我生氣了啊。”

    陸時(shí)?硯抬頭看他。

    付掌柜皺著眉頭：“你欠別人人情了？非得拿去別處賣？”

    他了解陸時(shí)?硯，不可能是因?yàn)閯e人給他的價(jià)錢高，竹筆的價(jià)格很?透明，他給他的價(jià)不低，寄賣的那幾支，也是他幫著賣，不收他一分錢，賣了多少他給陸時(shí)?硯多少，陸時(shí)?硯現(xiàn)在情況困難，他清楚，不會(huì)有人比他還公?道還盡心了。

    除非，他在外頭欠人人情了。

    “沒有?！标憰r(shí)?硯也知道自己不好解釋，他只是不想賣了。

    不想讓陳熙再通過這種?方式給他錢。

    他是缺錢，但不想這么掙。

    “那你這又是在干什么？”付掌柜不明白了：“我得罪你了？”

    陸時(shí)?硯搖頭：“怎么會(huì)，我很?感謝付兄?！?/br>
    “那就在我這里賣，”付掌柜一把?搶過包裹：“再拉扯我真生氣了啊。”

    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現(xiàn)在說?不賣了，他才不信。

    他突然想到什么：“是上次來買的人有問題？”

    要不然，他真想不出，他為什么不愿意賣了。

    “沒有，”不好再拿回來，陸時(shí)?硯不想再在這個(gè)問題上多說?，主動(dòng)問道：“字帖要幾本？”

    付掌柜：“七八本先試試?！?/br>
    陸時(shí)?硯了然：“好?！?/br>
    付掌柜過了數(shù)，要給他結(jié)賬。

    這次的，還有上次寄賣的那些。

    陸時(shí)?硯沉默片刻：“拿些紙冊(cè)，一根桐墨，別忘了從里面扣掉?！?/br>
    付掌柜哎了一聲，從給陸時(shí)?硯的錢里，把?紙冊(cè)和?墨錠的錢拿出來。

    “數(shù)一數(shù)，”付掌柜道：“雕花六支賣了四兩銀子，今天又送來了二十支，去掉墨錠紙冊(cè)，給你三?兩半錢銀子?！?/br>
    陸時(shí)?硯接過后，并沒有數(shù)，直接收了起來：“多謝付兄，既無事，就不叨擾了?！?/br>
    說?著他就要走。

    付掌柜想了一會(huì)兒，追出來：“陸老弟！”

    陸時(shí)?硯已經(jīng)走到街上了，轉(zhuǎn)頭看他。

    付掌柜沖他招了招手：“想起來一件事跟你說?……“

    陸時(shí)?硯折回。

    “……是這樣，”付掌柜道：“快過年了，話本子緊俏，你有沒有空寫一兩本來？”

    陸時(shí)?硯看著他。

    付掌柜又道：“你別誤會(huì)，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要是得空，就當(dāng)幫我個(gè)忙，老秦……”

    他下?巴朝南面點(diǎn)了點(diǎn)：“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gè)厲害的人，話本子賣的火熱，我生意都冷清了大半，你也寫一兩本，我不虧待你，就當(dāng)是幫我個(gè)忙了?！?/br>
    臨近年下?，學(xué)子們也忙著年終課業(yè)，他是真找不到旁人了——主要也是他信不太過旁人，陸時(shí)?硯他是最?信任的。

    見他是認(rèn)真的，不是特?意尋了這個(gè)由頭幫襯自己，陸時(shí)?硯便點(diǎn)了頭：“我試試?！?/br>
    他沒寫過。

    “要什么樣的故事？”陸時(shí)?硯又問。

    付掌柜自己也說?不清，他從筐里撿了兩本遞給陸時(shí)?硯：“差不多這樣的，最?好比這些更?刺激更?曲折，越曲折越蕩氣回腸越好，你拿回去看看?！?/br>
    陸時(shí)?硯接過：“好?！?/br>
    等人離開，付掌柜往太師椅上一躺，開心地直哼曲。

    他也有了幫手，看老秦還怎么在他面前神氣！

    從書?坊離開的時(shí)?候，臨街的鋪?zhàn)右呀?jīng)開了大半，行人也多了起來，陸時(shí)?硯沒有再往六道巷子那邊去。

    陳記今天生意好，陳熙忙得很?，他還是不過去添亂了。

    壓根不知道陸時(shí)?硯今兒一大早就進(jìn)了城，還圍觀了她開張的陳熙，確實(shí)很?忙。

    忙得恨不能一個(gè)人分兩個(gè)人使。

    但忙也開心。

    開業(yè)大酬賓，雖然優(yōu)惠多，但客流大，總體利潤(rùn)也很?客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