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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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沒了?!彼救坏?。 他臉上的笑容稍微有些掛不住,垂在身側(cè)的手默然攥緊,低低地安慰道:“無事, 我會盡快……” 她哀怨地打斷了他:“那誰來開船?我不會。” 衛(wèi)今朝:“……” 不愧是他喜歡的女人,就是這么務(wù)實(shí)。 衛(wèi)今朝幽幽飄在梅雪衣身邊, 教她駕駛飛舟。 “用舵控制方向,拉升、壓低。這是靈力閘,前壓是加速,后擎停船。來,試試, 很簡單。王后這么聰明一定……” 飛舟忽然像脫韁的野馬一般沖了出去,劇烈地左右搖晃, 向著地面加速俯沖。 “嘶……”衛(wèi)今朝扶住了額, “將船頭拉起來?!?/br> 一番手忙腳亂的補(bǔ)救之后, 醉馬一樣的飛舟總算是擦著地表險(xiǎn)險(xiǎn)掠起。 微風(fēng)和煦,飛舟卻好似身處風(fēng)暴中心, 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忽而倒飛,忽而原地翻轉(zhuǎn)。 “你不是說很簡單嗎!”梅雪衣的額頭滲滿了冷汗,絕望地駕駛著顛簸不停的飛舟,歪歪斜斜地撞向不遠(yuǎn)處的山頭,“要撞上去了!怎么辦?。。 ?/br> 衛(wèi)今朝嘆息著,用冥火轟平了面前的山。 飛舟穿出煙塵,忽然原地轉(zhuǎn)了個直角彎。 偏頭一看, 他的王后雙目緊閉,用身體壓出一個左滿舵。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睜開一絲眼縫,傻樂起來:“沒撞!我真是個天才?!?/br> 飛舟開始原地瘋狂打轉(zhuǎn)轉(zhuǎn)。 衛(wèi)今朝:“……” 兩個時辰之后,飛舟總算只像是尋常的醉漢了。心力交瘁的衛(wèi)今朝指揮著梅雪衣,緩緩繞著圈降向御花園——他已經(jīng)被折騰得有點(diǎn)神智不清,忘記了可以把飛舟停在寬闊的校場,然后走回王宮去。 臨近御花園,梅雪衣不禁回憶起了出發(fā)之前的那一幕。 他花費(fèi)了兩座摘星臺,在御花園中為她制造了夢幻般的仙境。 她緊張得手心冒汗,看著下方的花團(tuán),腦海中全是淺白螢光蝶從花朵上浮起的模樣。 ‘千萬不能弄壞了花花草草!’梅雪衣咬緊牙關(guān),雙臂繃得顫抖,緩之又緩地停向八角小亭子后方的空地。 不料減速減過了頭,“轟隆”一聲巨響,舟尾的防御結(jié)界重重撞在了圍墻上。 梅雪衣心臟一緊,下意識地抓住船舵拉升—— “轟!”前方的八角小亭被撞飛。 梅雪衣:“……” 她趕緊向著側(cè)邊倒退,歪歪斜斜一路碾到了蓮池邊上,把花團(tuán)連著白玉通道一起鏟了起來,就像卷起的地毯一樣,堆疊到半空。 總算是……停下來了! 半邊飛舟懸而又懸地掛在蓮花上方,梅雪衣踮著腳,捧著心,小心翼翼地蹦上了岸。 “呼……” 環(huán)視一圈,只見被撞飛的八角亭一路打滾,從西南角滾到了東北角,碾平一路繁花不說,還連根拔了無數(shù)花株,把琉璃亭自行裝飾成了鮮花亭。肥沃的黑色泥土灑得滿花園都是,鼻腔里充斥著nongnong的土腥味,就像剛被耕牛耙過一遍。名貴花株如野草一樣倒伏在黑泥里,看遍了整個御花園,唯一沒被禍害的便只剩下滿池玉蓮了。 念頭剛一轉(zhuǎn),只見那沒怎么停穩(wěn)的飛舟‘轟’一聲翻進(jìn)了蓮池。蓮枝纏到了船舵,只聽‘嗚嗡’一聲悶響,舟行水下,玉池泛玉舟,蓮枝纏著蓮枝,蕩過一道清波,撞到了對面池壁上。 滿池蓮花絞成一團(tuán),皺巴巴地隨飛舟一道沉進(jìn)了池底。 梅雪衣:“……” 看著滿地狼藉的御花園,衛(wèi)今朝明白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聰明和開船是兩碼事。 * 梅雪衣像鴕鳥一樣,一眼都不去看御花園,而是低著頭疾步逃離了兇案現(xiàn)場。 返回朝暮宮的路上,衛(wèi)今朝被姜太傅和沈平成這兩個最令他頭痛的老頭子堵在了甬道里。 他下意識地想把梅雪衣推出去聽這二人念叨,好方便他逃跑,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碰不得人,手指驀地一蜷,神色流露幾分黯然。 梅雪衣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她端正施禮,十分嚴(yán)肅地說道:“陛下在外日夜憂心國事,必是迫不及待要與太傅、定國公相談。臣妾這便告退了——回頭會遣宮人將絲褥、夜膳送至御書房?!?/br> 姜太傅和沈平成一聽這是要與他們秉燭夜談的意思,立刻神情振奮,四只眼睛灼灼盯住衛(wèi)今朝,疾呼“陛下”。 衛(wèi)今朝:“……” 梅雪衣抿唇暗笑,起身時偷偷對他扮了個愉快的鬼臉,然后無情地將他丟給了兩位話癆。 衛(wèi)今朝:“……”那縷淡淡的失落黯然飛到了九霄云外,只覺額角突突突地跳著疼。 梅雪衣見到目的達(dá)成,端著四平八穩(wěn)的步子,踱回了她的朝暮宮。 此番帶著記憶歸來,心境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朝暮宮一如往日奢華,白玉磚、青玉墻,長廊精致典雅,燈籠罩著珠紗,廊頂鑲著夜明珠。 梅雪衣?lián)]退了宮人,緩緩踏入。 殿下兩株玉樹漫射著剔透的光芒,白日里它們不像夜間那般流光溢彩,卻別有一種低調(diào)內(nèi)斂的美感。 無論今朝明日或是歲歲年年,玉刻的寒梅永遠(yuǎn)也不會凋謝。 可是賞梅的人卻…… 梅雪衣及時掐斷了思緒。 不該失落的。 衛(wèi)今朝恢復(fù)了幽冥身,雖然摸不得碰不得,但卻有益于他的修行,從此必定一日千里。他沒走,仍在她的身邊,不會再咳嗽不停,不會再喘息如牛,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這般想著,她彎起了眼睛和唇角。 “孤不在身邊,王后就這么開心?”身側(cè)傳來不悅的聲音。 轉(zhuǎn)頭一看,不是衛(wèi)今朝又是誰? 梅雪衣愕然:“陛下,他們怎就放你回來了!” 姜太傅和沈平成也太沒戰(zhàn)斗力了吧? 衛(wèi)今朝哼笑著,負(fù)手走向前方:“沒有了軀殼束縛,化身千萬又有何難?!?/br> “所以你就留個殼子應(yīng)付肱骨重臣么?”梅雪衣痛心疾首地譴責(zé)這個昏君,“陛下,您是一國之君!” 衛(wèi)今朝把她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他側(cè)眸瞥她:“王后不是想吃肥瘦相間的烤五花rou么?此刻讓宮人開始準(zhǔn)備,還能趕得上晚膳。” 梅雪衣:“……好?!泵朗钞?dāng)前,瞬間妥協(xié)。 踏入大殿,發(fā)現(xiàn)慕游已等候多時。 她的手中拿著玉佩,目光有些恍惚。 見到衛(wèi)今朝與梅雪衣進(jìn)來,慕游驀地回神:“衛(wèi)王、王后。小龍對我說了玉佩之事,我想二位必定有話要問我,便徑自過來了。若是不方便的話,我可遲些再來?!?/br> “方便的?!泵费┮乱接蔚絻?nèi)殿的窗榻旁邊坐下。 “王后,你自行招待客人,我去一趟摘星臺?!毙l(wèi)今朝飄出了寢殿,留兩個女子單獨(dú)說話。 慕游緩緩把拼湊完整的玉佩放到面前的矮桌上,撥開,又合攏。 “左邊這半枚玉佩,是我娘臨終之前留給我的。”慕游聲音冷淡,“自我出生起,就沒怎么見過慕蒼白,他極少來看望我們母女,我娘垂危之際他也不曾露過一面。但我娘入斂之時,他卻看著比誰都傷心,虛偽至極?!?/br> 梅雪衣緩緩點(diǎn)頭。東圣主慕蒼白和慕游的關(guān)系她是知曉的,慕游逃婚出來,弄了個浪蕩妖女的名聲,和父親算是徹底一刀兩斷。 “外人誰也不知道,我娘其實(shí)是個瘋子?!蹦接翁痤^,臉上帶著笑,眸光卻冷冷冰冰,“我娘出身北圣宮,聯(lián)姻嫁過來的。即便她瘋了,這樁婚姻也要如約進(jìn)行,因?yàn)檫@是兩宮之間的利益交換。我們都只是他們謀取利益的棋子罷了,只是代表著一方勢力、一個身份?!?/br> 這可當(dāng)真是一樁秘辛。 慕游淡淡地笑:“我娘是個很癡情的女子,她被關(guān)在自己的宮殿,終年不見天日,即便如此,她也從未恨過慕蒼白。每次我去見她,她總是抱著這半塊玉佩,癡癡地問我,我爹有沒有來找我,有沒有找她……我那時還小,不懂得安慰她,總是實(shí)話實(shí)說。不過她從來也不氣,她總是傻乎乎地說,他不是不想來,只是有苦衷?!?/br> 梅雪衣腦海中浮起慕蒼白那張臉。 那位被稱為仙域第一美男子,生了一副極好的皮囊,慕游的母親心智不全,被他迷惑也是正?!绻麤]有玉佩的事,梅雪衣一定會這樣想。 “嗒?!庇衽遢p輕叩擊在桌面上。 慕游深吸一口氣,眸光隱隱閃爍:“我一直很氣我娘。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我覺得她不僅瘋,還很傻。慕蒼白那樣待她,那樣待我,她竟執(zhí)迷不悟!但我也知道不該怨她,因?yàn)樗莻€瘋子嘛。就這樣,我整個童年都是陰郁暴躁又痛苦的。直到她臨死之前,回光返照時,腦子終于清醒了片刻?!?/br> “哦?”梅雪衣身體微微前傾,凝神聽著。 “她把玉佩交到我的手上,她說她這一生是個悲劇,希望我不要重蹈覆轍。她說,那些人根本不會管我實(shí)際上做了什么,他們要的只是光鮮漂亮的名頭,如果將來不想聯(lián)姻,最好的辦法就是自毀聲名?!蹦接翁鹧劬?,凝視梅雪衣,“我娘,就只教過我這一件事,我照做了,如今……過得還算好。至少比聯(lián)姻強(qiáng)。” 梅雪衣安慰道:“你娘在天有靈,定會感到欣慰?!?/br> “……” 慕游默了片刻,目光略有遲疑:“你確定,她會欣慰嗎?” 梅雪衣想起了慕龍龍父子的腦子,嘴角狠狠一抽。 半晌,她輕咳一聲:“至少,你擺脫了聯(lián)姻的命運(yùn),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人?!?/br> 慕游認(rèn)命地嘆口氣,接著說道:“也許你無法想象,我聽到她口中說出‘不想聯(lián)姻’這四個字時,心中有多么高興。我目睹了她的悲劇,說實(shí)話,每一次聽她癡情地念叨那個男人時,我都會暴躁無比,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通通砸碎!我以為她終于醒悟了,在臨死的時候,終于醒悟了……” “誰知,她又一次開始提他。瀕死的眼睛里全是溫柔的光芒,她握住我的手,讓我好好收著玉佩等我爹回來,一直一直反復(fù)說,他一定有苦衷,他不是不想來,只是暫時來不了?!蹦接未瓜铝祟^,“我當(dāng)時快要?dú)馑懒?,我不想看她臨死還要為那個男人發(fā)瘋,于是我跑了出去。等我冷靜下來回到她的寢殿時,她已經(jīng)……走了?!?/br> 梅雪衣嘴唇動了動,不知該說什么來安慰她。 慕游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 母親癡癡傻傻,父親不聞不問,最受傷的自然是年幼的慕游。她恨父親冷漠,更恨母親的無望情深。 越是深情癡戀,越是顯得母女二人弱勢可笑。 “最后的時刻沒在她身邊……我那時便悔了。”慕游慘笑,“現(xiàn)在,更是悔不當(dāng)初。若早知道我娘念叨的男人不是慕蒼白,我還跟她置什么氣??!” 她磕了磕手中兩片玉佩。 梅雪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慕游抿住唇,盯著玉佩看了許多,緩緩開口:“此刻再想我娘從前那些瘋話,原來竟是大有深意。成親之前,她一定不是瘋的。她不愿聯(lián)姻,于是做了很出格的事情,和我生父在一起,有了我。她以為這樣做他們就不會逼她去聯(lián)姻,沒想到,那些所謂的親人比她想象中狠絕一百倍。他們弄瘋了她,把她送進(jìn)東圣宮的冷宮里面等死!” “這一對玉佩,我娘拆了一半給我生父。她一直在等的是他,可惜最終沒有等到他回來?!蹦接蔚穆曇魩е唤z隱顫,“小龍說,玉佩的主人已經(jīng)死了,原來他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