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br>
    遲野沖了熱水澡，恣意少年此時垂頭喪氣坐在姜華床頭，硬氣半個小時都堅持不住就和她服了軟。

    女人真是水做的，她一直哭，中間去了一次洗手間都沒有停，現(xiàn)在躺進(jìn)被窩里，還是哭。

    “我不該兇你，你別哭?！?/br>
    遲野吞動了兩下喉結(jié)。

    姜華搖搖頭，把剛才自己熱過的另一碗紅糖水推過去。

    “沒生你氣?！?/br>
    遲野不敢怠慢，端起來喝光，盯著姜華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你看你像不像個小包子?！?/br>
    蓋著他給搭上的兩床被子，小小的人瘦瘦的臉，和食堂包子里的餡一樣小。

    姜華聽了也跟著他笑起來，隨后又抿起唇，垂著微紅的臉蛋，拉起他的手放進(jìn)被窩。

    “你手涼，這兒暖和?！?/br>
    -

    期末考試過后，為了放松，二班幾個關(guān)系好的同學(xué)組織了一場出游，姜華作為遲野的meimei也在被邀請的行列。

    這次出游不僅一班二班，三班的人也有。段彥臣的父親包了一輛大巴送大家到市郊的自然公園，姜華一上車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鄭鈴鈴，鄭鈴鈴顯然也看到了她，笑著的臉一下子垮下來。

    姜華當(dāng)作沒看到，她身后的遲野目光只盯著他看好的座位，絲毫沒丟給鄭鈴鈴半個。

    自從姜華開始學(xué)聲樂之后，耳朵里總是塞著耳機(jī)，她站在荷花池邊輕聲哼唱小調(diào)，等遲野拿午餐過來給她。

    “也不知道遲野看上她哪里了。”

    “數(shù)學(xué)估計又考得一塌糊涂，除了身材臉蛋還有哪里好，再說了鈴鈴你也不差啊。”

    姜華眉心緊擰，這個“她”要不是說她就怪了。

    數(shù)學(xué)的確是她的弱項，在班里排名中等，可絕對達(dá)不到她們說得一塌糊涂的地步。

    “這誰？”

    突然出現(xiàn)的遲野嚇了她一跳，他的反應(yīng)比自己還大，伸手撩開幾片大葉子，直直看向路對面。

    鄭鈴鈴和她旁邊吃飯的女生聽到聲音回過頭，愕然地看向不該在這里的人。

    “你數(shù)學(xué)考多少分？”

    遲野根本沒想等那女生回答，看了她一眼，“你什么臉蛋什么身材，也好意思說她？”

    雖然陰陽別人的時候很熱鬧，但輪到自己大抵是個人都受不了。

    女孩愣了幾秒，顧不上拿包，捂著臉跑向沒人的地方。

    段彥臣是和遲野一起來的，他看了整場戲，鄭鈴鈴一見還有其他男生，眉頭立刻沉了下去，越發(fā)不善的目光看得姜華渾身不舒服。

    這女的怎么回事？腦子有病？

    說她的是遲野，看笑話的是段彥臣，屁都不敢和他們放一個倒是對著她瞎使勁。

    “別搭理她?！?/br>
    “丑人多作怪?！?/br>
    遲野擋在她面前，鋪開野餐布和她分享兩人背來的零食。

    剛才遲野懟回去的那兩句聲音不小，除了段彥臣還有幾個人也聽到。閑話傳開免不了被添油加醋一番，大家也不傻，回程路上連帶看鄭鈴鈴兩人的眼神都復(fù)雜起來。

    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精力無窮，遲野和幾個男生瘋累了，一路上都靠著姜華睡覺，她看著鄭鈴鈴沉默的背影，卻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

    郊游三天后是回學(xué)校拿成績的日子，遲野的父親會在今天休假回家，一大早文馨就請好假去了市場，就連姜謙也從外地回來，拿出自己收藏的酒，準(zhǔn)備和這位忘年交喝幾杯。

    兩個孩子心情很好，姜華坐在遲野自行車的后座上，他騎得很快，帶起溫暖的風(fēng)吹揚(yáng)鬢角柔軟發(fā)絲，連陽光都不再覺得那么刺眼。

    “抱好?！?/br>
    遲野說完，姜華搭在他腰間的手臂立刻收緊?？斓綄W(xué)校的那段路很顛簸，每次遲野到這里都會提醒她抱緊自己。

    單薄的布料下是堅硬精壯的腰肢，姜清雨有些恍惚，不知不覺中，遲野已經(jīng)從五歲的娃娃變成了初具成熟男性輪廓的清爽少年。

    學(xué)校大門口就在眼前，遲野放慢了速度，姜華跳下車，兩人配合得很默契，他停穩(wěn)還回頭朝她揚(yáng)起笑臉。

    兩人踏進(jìn)校門，心思細(xì)膩的姜華先感覺到氛圍不對。

    “哥?！?/br>
    接著遲野也察覺到了，段彥臣急匆匆走過來，趴在遲野耳邊說了什么，陰云瞬間涌上男生眉宇。

    “誰說的？”

    “還能是誰，就那位唄，天天看這個不順看這個不爽，真把自己當(dāng)顆菜了?！?/br>
    “怎么了？”

    姜華狐疑看著二人，遲野張了張口，“沒事，你去班里吧，一會兒我去接你?！?/br>
    遲野走得很急，這還是第一回他先自己離開。

    姜華看了會兒他的背影，一個人走向教學(xué)樓。

    她剛走到三班后門，就聽到有人在大聲說話，幾個沒有過交集的同學(xué)，正眉飛色舞地說著誰的八卦。

    “聽說是從死人肚子里剖出來的，日子沒夠，是早產(chǎn)?！?/br>
    “怪不得學(xué)習(xí)差呢，原來是沒發(fā)育好的傻子?！?/br>
    一陣哄笑，也有人聽不下去，卻因?yàn)榧蓱勀菐讉€學(xué)生沒人敢出聲反駁。

    “姜華。”

    一只軟軟的手從身后扯住自己，韓靜看了眼門里，怯怯地說：“你先別進(jìn)去了?！?/br>
    姜華握著拳，渾身繃緊力氣，慘白的嘴唇不停發(fā)抖。

    “你讓大人過來吧，學(xué)生都惹不起他們的。”

    韓靜說完匆匆離開，教室里的人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她的故事。

    她想上去爭辯，身體卻像喪失了全部血液那般冰冷，雙腳黏在地上，沉重得抬不起來。

    “我去你媽的！”

    余光掠過一道黑影，一個人影忽地沖進(jìn)教室，狠狠一拳砸在那個男生臉上，他的笑容瞬間被砸得粉粉碎，捂著胸口吐出一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