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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淚水的含糊聲音,每一聲,每一個字都讓顧朝明感覺到心疼,他回抱住林見樊,用自己的臉去貼近林見樊的臉。 他不知道該怎樣做,他只能這樣做。 “我在這呢,不會回到過去的,回到過去我也會陪著你一起回去的?!鳖櫝鞅Ьo林見樊說。 林見樊不停地哭,他這幾天睡覺都不敢睡,睡得極淺。做噩夢醒來,明明已經(jīng)睡在顧朝明懷里卻還是要往顧朝明懷里鉆,躲進顧朝明懷里像是躲進溫暖的窩,誰也不能將他帶走。 半夢半醒感覺懷中人在動,顧朝明會靠著半醒的意識環(huán)抱住林見樊,不過多久,這股半醒的意識又回歸睡夢。 那是林見樊整個夜晚最安心的時刻。 這兩天都沒怎么休息好,夜里睡不好,剛剛還大哭過,身體的力氣像是被用完,趴在顧朝明肩頭的林見樊累得想睡覺,卻還是不肯撒手,偏頭將側(cè)臉埋進顧朝明的側(cè)頸。 閉上眼睛休息,呼吸撲在顧朝明的脖頸上。 脖頸上勻稱的熱氣撲出又收回,顧朝明一直任林見樊抱著自己,感覺到懷中人平靜下來,顧朝明緊繃的神經(jīng)才松一口氣。 內(nèi)心松下一口氣,腿部神經(jīng)可沒能松下一口氣,因為抱住林見樊,林見樊一直坐在他腿上,顧朝明下午就被林見樊枕得發(fā)麻的腿現(xiàn)在又不得動彈。 趁林見樊睡著,顧朝明站起身慢慢地彎腰,想放下睡著的林見樊。夜里哭過后的林見樊格外粘人,背部還沒沾上床,林見樊就伸手環(huán)住顧朝明的脖子。 “不準走?!彼牧忠姺犻_眼。 “我不走,我去拿一下藥?!鳖櫝髅忠姺暮竽X勺。 “我不要涂藥?!绷忠姺f。 “那怎么能行?” “你就是不許走?!绷忠姺i緊顧朝明的脖子,不留縫隙。 顧朝明沒有辦法,抱住林見樊拿起床上掉落的睡衣給他蓋上,抱著他拿出醫(yī)藥箱。 身上像掛著一只睡著的樹懶,顧朝明拿著醫(yī)藥箱走到床邊要將林見樊放下。 “我給你涂藥,我不會走的,就在這里啊。”安慰著林見樊將他輕輕放下,蓋好被子,林見樊一直睜著眼望著他。 顧朝明打開醫(yī)藥箱給他包扎他也盯著,明明困得要死還是一直盯著。 “為什么要這么傷害自己?”顧朝明幫林見樊處理傷口時問,“你知道你這么傷害自己也是在傷害我么?看到你受傷,我的心快要疼死了?!?/br> “對不起。”林見樊說。 聲音帶著睡意的朦朧,顧朝明是被他嚇得一點睡意也沒有,顧朝明勸他:“想睡覺就睡吧,我就在這哪也不去,保證明天會讓你看到我?!?/br> 說到明天,林見樊問:“明天……” 顧朝明知道他想說什么,立馬拒絕他:“不行,我已經(jīng)和你媽說過會帶你回家的,你已經(jīng)出來兩三天了,你媽很擔(dān)心你,盡管我也很擔(dān)心你,可你不能這樣讓父母擔(dān)心。我也不能讓他們?nèi)绱藫?dān)心。”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鳖櫝髡f。 “如果回家,我媽不會讓我去學(xué)校,我也見不到你。”林見樊話語中的睡意越來越沉,卻還在思考。 他好像無法再相信一個人了,除了顧朝明。 林見樊知道父母對他的愛是永恒,是不會改變的,他們關(guān)心他,他們?yōu)樗疾?。他知道他們愛他,他清楚明白地知道,可他好像再也無法相信他們了。 他們對他再好,對他再擔(dān)憂,林見樊也忘不了一通又一通讓他好好聽老師的話的電話,他忘不了老媽將他說的話當(dāng)做小孩子之間鬧別扭。 他知道母親為他疲累,為他付出,他不是看不到,不是不懂事,他只是找不到相信的方法了。 相信的大門向他關(guān)閉。 顧朝明是在他以為這個世界再也不可信之后,唯一一個拼命闖入他的世界,告訴他“你還有我”的人。 那個人會將他以保護姿態(tài)拉到身后,會牽著他的手帶他逃跑,會跳下高墻替他趕走欺負他的人。 跳下時敞開的校服是他的披風(fēng)。 信任的門里進來一個顧朝明,那個手指尖捻著黃花的少年。 不想回家,不單單是因為不想看到父母擔(dān)憂的臉,還因為和顧朝明在一起他才感覺心安,和顧朝明在一起他才能感覺到安全,像是被保護起來。 和顧朝明一起度過兩天,這兩天他一直當(dāng)成最后兩天來過。 最后還是那個他信任的少年看穿他,拉緊他,明白他。 一想到又要重新面對擔(dān)憂的父母,并且不能見到讓他心安的顧朝明,林見樊感覺非常地害怕,害怕到只想和顧朝明黏在一起,這樣就不用分開。 林見樊曾經(jīng)覺得朱勝泉對他的愛是變態(tài)的,是惡心的。那現(xiàn)在自己這種依靠他人,將自己的信任完全綁縛在顧朝明一個人身上,也是變態(tài)的吧…… “你別擔(dān)心,明天我和你媽說我會來看你,每天都來,如果你媽不讓的話,你幫我說說話,她就一定會讓的。” 顧朝明說完笑一下:“總感覺我在教你一些不好的東西。” “那你晚上能和我一起睡覺嗎?”林見樊直接問。 “睡覺?這個不太可能?!鳖櫝髡f,“你媽對你身邊人的防備我是那次送你回家就嘗試過的?!?/br> 林見樊醉酒那次送他回家,顧朝明便覺得那個女人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