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你……”

    “噓……”

    他們靠口型辨別對方說了什么，哄鬧的音樂讓他們完全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北小武露出小虎牙，笑容咧得很開，指了指姜萊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姜萊心跳得極快，血氣翻卷著每一根神經(jīng)，他調(diào)動周身細(xì)胞把注意力放在北小武的嘴唇上。

    “我……”北小武開口了，他一字一頓，“喜……歡……你……”

    姜萊從心里讀出這一句話，先是震驚又是欣喜，整個人幾乎都開始發(fā)顫。

    這是他渴望已久的感覺，氛圍也非常的好，這是他期盼的表白，且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可就是有一股強(qiáng)大的憂傷從心底翻涌。

    潛意識告訴他，北小武要動手了。

    如果不是，他不會把告白弄得像是赴死前的宣言。

    如果不是，他會更耐心地等自己再長大一些。

    如果不是，他會堂堂正正地大聲說，而不是站在人群中卻依然打著啞迷。

    幾秒種后，姜萊沒有覺得這場告白很浪漫，反而又激動又心酸地模糊了視線。

    他看透了男孩的一切！

    剎那間他感覺到自己和北小武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他們的心從來都是連在一起的。盡管很難判斷他們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彼此，可很確定的是他們再也無法分開。

    第87章

    姜萊不會放任北小武去做蠢事，他喜歡他，他也喜歡他，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一起做，還有共同的家人需要關(guān)懷。

    他們明了對方的夢想，知道對方最需要的是什么，一個眼神就能探清對方心底的秘密，無論隱藏多深。

    姜萊抹了抹發(fā)酸的眼睛，微笑，用口型回北小武，“我……也……喜……歡……你……”

    就在此時，貪吃蛇被另一波人浪沖斷，兩群年輕人開始笑鬧著pogo。這真是一場失敗的告白和失敗的回應(yīng)。

    但是姜萊卻笑得更開，因為他確信，以后他們還有無數(shù)次相互告白的機(jī)會。

    姜萊被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人擠進(jìn)了人群，北小武也被人潮淹沒。他們遙望著對方，都知道哪怕有整個星河橫亙在面前，以后也沒有人能把他們拆開。

    當(dāng)晚，過了午夜，北小武和姜萊一起回家，沒有了音樂和哄鬧，他們像是變成了啞巴。誰也不提音樂會現(xiàn)場那光怪陸離的一幕，雖然他們都非常確定那句“我喜歡你”和“我也喜歡你”真的存在過。

    他們還太稚嫩、太單純，殘酷的世界里喜歡不值一提，他們要做的只是盡量守護(hù)對方。

    姜萊和北小武各自回房，拉上窗簾關(guān)燈睡覺。表面上看起來和每一個普通的晚上沒有差別。

    北小武訂了凌晨三點的鬧鈴，他強(qiáng)迫自己補(bǔ)眠，因為幾個小時后注定將面對人生的極大考驗。

    然而直到鬧鈴響起的那一刻，他還是沒能真的睡著。

    北小武穿戴整齊出了門。小胡同里冷風(fēng)嗖嗖，大街上更是少有出租。

    三點半，北小武終于打到車，給司機(jī)報的地址是距離劉興甫租住地200米外的街口。

    到了地方，北小武深吸口氣，這個時間點的空氣格外冷冽，吸進(jìn)肺里整個人都會跟著哆嗦。

    北小武花了二十分鐘，避開攝像頭一點一點地挪到劉興甫家附近。小巷子里正有環(huán)衛(wèi)在蒙頭掃地。

    因為小街上總有商販占地經(jīng)營，這里的衛(wèi)生狀況一直不好，環(huán)衛(wèi)粗略清掃掉被凍得發(fā)脆的爛菜葉就扛著掃把走了。

    四點四十，自動垃圾車從路口拐進(jìn)，司機(jī)師傅明顯沒有注意到，車燈光柱曾掃過一個立在路邊的黑衣少年。

    那少年目光如刀，神情冷地能讓閻王修羅退避三舍。

    司機(jī)打著哈欠從車上下來，搞垃圾分類是好事，可這附近并沒有多少人嚴(yán)格執(zhí)行。他一邊抱怨一邊把垃圾桶拖過去掛上自動垃圾車，然后回身去按傾倒垃圾的啟動按鈕。

    北小武從暗影中走出來，手腳麻利地勾住司機(jī)的脖頸，“不許動。”

    司機(jī)渾身一哆嗦，當(dāng)場就被這股力道嚇得腿軟，他干這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打劫。

    幾分鐘后，老舊居民樓里三三兩兩走出紅著眼睛的賭鬼，各個神情恍惚、困倦至極。

    他們?nèi)隼阶酉г谛〗值谋M頭，誰也沒有注意往日站在垃圾車旁邊一邊收垃圾一邊抽煙的司機(jī)，已經(jīng)換成一個身高體健的少年。

    又過了幾分鐘，那破破爛爛的居民樓里聲控?zé)粼俅瘟疗穑S著幾身狗叫，北小武翻身鉆進(jìn)了駕駛室。

    他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撞劉興甫，然后去自首。

    宋友和所說的一切都只是一個人在臨危時刻出于自保的猜疑，幾分真幾分假全然不定。而勢單力薄的少年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引起人們的注意，好讓已被認(rèn)定為酒駕的北天貴案重新啟動調(diào)查。

    車燈大亮，亮白的光柱讓晨間出門的狗兒們興奮地吠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緊了緊狗繩，注意到開著車燈的垃圾車后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

    沒錯了，就是他！

    北小武像中了邪一樣眼眶通紅，在心里給自己鼓氣——一腳油門踩到底，沖著劉興甫和他的狗踩到底……

    時間仿佛回到去年12月25日那天傍晚。北天貴接到劉興甫打來的電話后惱怒地開車出門。他一刻都不想宋友和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混，可對方似乎總有辦法誘惑宋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