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筷子：“此事事關(guān)皇室，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身事外。”

    褚樓正事不關(guān)己地傻樂呵呢，見他一臉嚴(yán)肅，頓時傻眼，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啥意思？他不就是吃了個瓜，難道還要為此付出代價？

    秦鳳池嘆道：“擇月樓豈會坐以待斃？只怕發(fā)現(xiàn)我們不配合，立刻就會重新送出密函。我只擔(dān)心我們落后一步，若是讓皇爺看到擇月樓的密函，悲痛之下，和太后娘娘撕破臉，事態(tài)便不可控?！?/br>
    褚樓提出質(zhì)疑：“雖說蠱蟲確實太過明顯，顯得有詐，但萬一就是你們趕來及時，湊巧撞上呢？萬一就是太后娘娘他們下的手？”

    果真如此，官家生為人子，又豈能裝聾作啞？

    天子說是“天子”，那也是爹生娘養(yǎng)的rou軀凡胎，哪能真得超脫？反而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有任性的資格吧？不然怎么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秦鳳池垂眸：“蠱蟲之禍，關(guān)鍵豈在主謀？無論是不是太后或后族所為，皇爺都萬不能與白氏對立，這才是關(guān)鍵?！?/br>
    “哦，懂了，”褚樓理解地點頭，“就是當(dāng)冤大頭也得忍著唄，還得跪著認(rèn)賊叫爹爹?！?/br>
    秦鳳池一愣，回味了片刻，頗為贊同：“正是如此?！?/br>
    “……”

    褚樓無語地看向他。

    人若不要臉當(dāng)真天下無敵。

    “問題在于，官家能做到像你這樣？”他十分懷疑。

    秦鳳池坦誠道：“皇爺會第一時間殺了太后?！?/br>
    老娘娘倘使平安無虞，哪怕一輩子不能回京，皇爺都能做一個好皇帝。但老娘娘出事，皇爺就再也不會顧忌任何東西，說白了，他就算真得殺了太后，甚至再搭上一個圣人，那也是皇帝的后宅家事。

    至于白家么。以他對皇爺?shù)牧私?，白家若是沒有過多牽扯且縮頭當(dāng)烏龜，還能不傷筋動骨慢慢低調(diào)退下去保平安。假如白家堅持要給白氏姑侄出頭，那唯一的下場就是一鍋端，正中皇爺下懷。

    秦鳳池也不由感嘆白氏的運氣差勁。

    哪怕圣人生下一個皇子呢？就算是年紀(jì)小病歪歪，不對，就算是生下來沒養(yǎng)住，現(xiàn)在都會更多幾分保障。她沒有孩子，命運就只能和太后娘娘拴在一起，你說她倒不倒霉？

    總而言之，即使皇爺對付白氏穩(wěn)cao勝券，但他還是要盡量阻止，以避免事態(tài)真得這般發(fā)展下去。不僅是他，此事捅到內(nèi)閣，沒有一位閣老會希望看到皇爺上演報仇雪恨的一幕。

    “所以我要求助于你，”秦鳳池看向褚樓，“太后撇去親子，扶持官家登基，這事天下皆知，而圣人自入主中宮以來慈德仁慧，在民間也頗有聲望，傷此二人，恐后宮牽動前朝和天下動蕩。除此之外，倘若另有隱情，也會令真兇潛伏，后患難除。”

    褚樓聽罷覺得相當(dāng)有道理。

    說白了，他們畢竟不是當(dāng)事人，第一反應(yīng)肯定不是考慮感情因素，而是從大方面去考慮得失。他作為永慶朝一個普通老百姓，只希望天下安寧，政局穩(wěn)定清平。要做到這樣，起碼頭頂青天不能換來換去、你爭我奪。

    他便認(rèn)真地問道：“你希望我怎么幫你？”

    秦鳳池眼里不由含了笑意。

    “真幫我？不后悔？”

    褚樓不服氣了，斬釘截鐵道：“誰后悔誰是小狗?！?/br>
    秦鳳池笑嘆：“果然是真豪杰?！?/br>
    話說得真滿。

    不過，他就喜歡這樣的人。

    秦松再次進屋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他心道，大不了就當(dāng)自己頭頂多了一位祖宗，人生在世，誰還沒有祖宗？俗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家有二老……能保命就好。

    結(jié)果他掀開簾子抬頭一看————

    褚樓的劍，又又叕，架在了他師父的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

    求求了！跪求！諸天神佛有沒有開眼看看他的，信徒不求富貴發(fā)達，只求姓褚的和他師父不要跟斗雞一樣見面就打架！

    秦松崩潰：“你放開我?guī)煾福　?/br>
    ——就算我?guī)煾赣植蛔鋈?，也麻煩你忍一忍吧，畢竟像他這樣的世上少有，離開我?guī)煾改阋惠呑右灿霾簧蟽蓚€你只管安心！

    他把后面這一串話硬生生咽了下去，無語凝噎。

    然而他對面兩個人兀自對立，全當(dāng)他是空氣。一個臉色漲紅死命炸毛，一個表情鎮(zhèn)定面帶（不做人）微笑。

    “你剛才怎么說的？”褚樓質(zhì)問他。

    秦鳳池?zé)o視脖子旁的劍鋒，慢吞吞道：“我說，勞煩你同我假扮夫妻，混入商隊北上?！?/br>
    褚樓怒到跳腳：“對！你說假扮夫妻！你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

    “褚公子何出此問？”秦指揮不贊同，“秦某可是征求你的同意。我說，‘你我假扮夫妻，再同商隊一起，萬無一失’，你同意了。”

    褚樓悲憤：“我同意的是我假扮郎君！”

    秦鳳池打斷他，鄭重道：“你不必假扮也是郎君。只是經(jīng)過天津府一事，我已經(jīng)認(rèn)清了自身不足，既然身高骨架都不適宜扮女郎，就不該勉強，還是讓給合適的人吧。”

    說罷抬頭看向褚樓，一臉“你就是這個合適的人”的表情。

    褚樓已經(jīng)氣到升天。

    “我、我不！”他已經(jīng)悲憤到快哭唧唧，“我絕不！你就是故意的！你以為你是女裝大佬就人人都有女裝癖啦！我我不要穿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