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心硬已如鐵
書迷正在閱讀:星界守護(hù)、魯班門生、獸妃妖嬈:王爺吃不消、悟空劫、種種田,寵寵夫、焚心[ABO]、穿書后攝政王他不干了、明明是個(gè)暗戀狂、穿成霸總的超美貌秘書、我靠美顏穩(wěn)住天下 完結(jié)+番外
“你們別怕,這世道人比鬼更可怕?!鼻噍傅驼Z。 錢福一張臉?biāo)查g變白,想著這些天的遭遇,半晌才道:“小姐說的是?!?/br> 青莞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思道:“我雖然略知一二,卻遠(yuǎn)沒有姨母精通。哎,只可惜,姨母她什么都未留下?!?/br> 錢福恨道:“這顧家當(dāng)真是狼窩虎xue,把二小姐那些值錢的東西扒拉個(gè)精光,連跟針都沒給小姐留下,一幫黑心鬼?!?/br> 月娘一愣,忽的一把推開房門,沖了出去,朝門外的兩位婢女喊了一聲:“小姐沒吃飽,去廚房看看,不令什么吃食,只要是熱乎氣的,趕緊提了來?!?/br> 婢女雖不愿意,卻還不敢讓六小姐餓肚子, 月娘見她們出了門子,合上門,轉(zhuǎn)身走進(jìn)小姐的閨房,打開箱籠,拿出個(gè)硬梆梆的繡花枕頭。 “月娘,你這是做什么?” “小姐,這是二奶奶留給我的,二奶奶讓奴婢帶著它,活命去?!?/br> 青莞不解,“姨母這話什么意思?” 月娘顧不得說話,抄起剪刀,只埋頭折線。她越拆越急,索性扔了剪刀,雙手用力一撕。 “嘩”的一聲。 棉絮中,夾雜著無數(shù)的紙片漫天飛散。 顧青莞伸手一抓,眼中是驚訝 …… 寒夜,三更已過。 竹林深處,一抹清瘦的身影,盈盈而立,與夜色融為一體。 大劫將至,祖父覺察到萬事休矣,他將錢家百年財(cái)富和所有家傳藥方,交給錢福,一并帶給姨母。只為替錢家留下一線生機(jī)。 而姨母臨終前,也將積攢多年的銀錢和藥方,縫在了枕頭里。她被顧家逼得服毒而亡,早已心如死灰,不做任何指望。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此一遭太子觸了帝怒,錢家攪入其中,無人能活…… 一時(shí)間,姨母手中巨資竟無人可以托付,索性將枕頭交于月娘,保這位自幼相伴,忠心耿耿的奴婢一世富貴。 而月娘不僅沒有離去,反而一心一意的護(hù)在青莞左右。此時(shí)又將藥方、巨款轉(zhuǎn)交給了她。 親人用命留下的一切,她顧青莞要如何做,才能不辜負(fù)他們的在天之靈。 …… 錢福和月娘相伴小姐左右。 月影下,他二人眼中皆閃過無邊的痛意。 從午后到現(xiàn)在,六小姐已足足立在這里五六個(gè)時(shí)辰,動(dòng)也不動(dòng)。 隨著一聲幽幽輕嘆,顧青莞緩緩轉(zhuǎn)身,濃墨一般的夜色中,眸子如星辰般清亮。 “福伯,錢府的案子,六扇門怎么說?” 錢福哀道:“六扇門于次日就上報(bào)京衛(wèi)府尹及六門提督,他們說……他們說……” “說什么?” “錢府一案,無人縱火,實(shí)屬天災(zāi)?!?/br> “錢家三十六間藥鋪呢?” 錢福哽咽道:“小姐,錢家三十六間藥鋪,均已允公?!?/br> 早已料到了這個(gè)結(jié)果。 青莞眼中閃過痛意,神色卻依舊平靜。 “福伯,月娘,錢家沒有死絕。” 她的聲音很輕,卻有著無比的決然。 “我要讓萬里九州每一處城池,每一個(gè)州府,都有錢家的藥鋪。我要讓九州上的每一個(gè)人,都以服用錢家的藥為榮?!?/br> 錢福,月娘心中大震,瞪目結(jié)舌的望著他們的小姐。 眼前的小姐,臉上的稚嫩無影無蹤,瘦小的身形透著冷峻的氣度,舉手投足間沉冷如舊,薄而不動(dòng)聲色的唇,微微挑起。 錢福和月娘心中無由生出奇異的感覺。仿佛天地間,唯有眼前的這個(gè)女孩,能令他們已死的心綻放出花朵。 …… 冬天的清晨。 天氣陰寒。 塘火,月娘半夜晚起身又添了一回,到此時(shí)早已息了。 那兩個(gè)婢女,見顧家無人理會(huì)六小姐,連值夜都懶得值,里里外外只有月娘一個(gè)人cao勞服侍 錢福又老又跛,被顧府管事派去清掃茅廁,干著最苦最累的活。好在能府里各處走動(dòng),打探消息極為方便。 卯時(shí)定更的梆子聲響,月娘窸窸索索的抹黑起身,胡亂披了件棉袍,掌了燈,月娘踮起腳尖來到里間,想給小姐掖掖被角。 “呀!” 月娘一驚,她看見小姐正瞪大了眼睛瞅著她。 “小姐你又是一夜沒睡?” 青莞放下醫(yī)書,打了個(gè)哈欠,道:“今兒初幾了?” 月娘回身將燈花挑亮些,上前將她摟在懷里,道:“小姐一看醫(yī)書,連日子也忘了,今兒大年三十了?!?/br> 日子竟這么快,一晃都已除夕,轉(zhuǎn)眼她來顧府已近一月了,青莞心中微嘆。 “過了今兒,我便九歲了?!鼻噍笇㈩^在她懷里蹭了蹭,緊緊的貼著月娘。 月娘心里一暖,不論小姐是什么神啊,怪啊的轉(zhuǎn)世附體,卻也是個(gè)孩子。 “可不是九歲了,天色還早,小姐再睡會(huì)。”月娘憐惜的扶著小姐的柔發(fā)。 “這么喜慶的日子,南邊的人為何一點(diǎn)動(dòng)靜也沒有?!睋Q了在京里,只怕早有炮竹聲喚人早起。 “小姐有所不知,原先也是有的,郡主怕吵,二爺吩咐管事挨家挨戶塞了銀子,讓人家晚點(diǎn)放?!?/br> 青莞冷笑。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一個(gè)鰥夫發(fā)妻才死三月,大張旗鼓續(xù)了弦不說,連親身女兒的死活也不顧,卻對(duì)著郡主情深意重。 月娘知道小姐所想,低聲道:“二爺成親大半個(gè)月,只歇在郡主房里,每日成雙入對(duì),連上個(gè)茅廁都同進(jìn)同出?!?/br> 青莞垂頭不語。 “更讓人氣惱的是,二爺對(duì)郡主帶來的拖油瓶,視如已出,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比親生的還親,簡直臭不要臉?!?/br> 月娘忿忿不平,青莞卻無所謂的笑笑。 世上男人大多負(fù)心薄幸啊,她的這個(gè)名義上的父親,不過是做得更露骨些罷了。 “啪,啪,啪,”三聲敲門聲。 “你這錢老頭,今兒怎的這么早,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姑娘行個(gè)好,我找月娘有些事,這點(diǎn)銀子給姑娘們買花戴……” “喲,今兒銀子給的多,去吧,去吧,避諱著些小姐。” “這老頭,對(duì)月娘倒是忠心,天天往咱們?cè)豪锱?。?/br> “管他呢,有銀子賺就行了,反正這院里也沒人來?!?/br> 青莞聽得心里咯噔一下,錢福從沒有這么早的進(jìn)院來。 “月娘,快去看看什么事?” 月娘掀了簾子匆匆出去。 青莞凝神靜聽了半晌,見外間沒有聲音,不由心下狐疑。 “月娘!” “哎,奴婢馬上來?!?/br> 聲音帶著哽咽,青莞直覺不妙,忙掀了棉被走出去。 錢福,月娘見小姐突然沖出來,忙背過身擦眼淚。 “什么事?” “小姐……” 青莞臉色一沉,加重了語氣問:“什么事?” 錢福突然跪倒在地,老淚縱橫道:“小姐,盛家出事了?!?/br> 青莞身子一晃,忙用手扶住了墻,顫著聲道:“盛家出了什么事?” “小姐,京中傳來消息,盛家十天前……被滿門抄斬?!?/br> 似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青莞嚶嚀一聲,身子軟了下去。 “小姐,小姐!” …… 幾針刺下,青莞幽幽轉(zhuǎn)醒。 她偏過頭,看著地上跪著的兩人,淚如雨下。父親姓盛,入贅錢家,盛家可算得上她的外祖家。 “你們起來,我有事情要你們?nèi)プ??!?/br> 青莞強(qiáng)忍傷痛,一字一句道:“錢福,你今日贖身出去,連夜入京,替盛家人斂尸?!?/br> 斂尸二字一出,錢福的淚落得更盛,“小姐,老奴走了,小姐該怎么辦?” “你放心,有月娘照顧我。找入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人都埋了,你自個(gè)小心些?!?/br> “老奴馬上就去,小姐多保重?!?/br> 青莞點(diǎn)點(diǎn)頭,任由淚滴灑在衣襟,“月娘,你送錢福出府,順便到外頭買些紙錢,替我送他們一程?!?/br> “是小姐。” “替我給他們帶句話,這仇,我早晚一天會(huì)替他們報(bào)的?!?/br> “小姐,你先顧著自己的身體才好?!痹履锲?。 青莞凄慘一笑:“都去吧,我夜里沒睡好,這會(huì)想睡一覺?!?/br> …… 炮竹聲響,合歡宴開。 顧府花廳,張燈結(jié)彩,擺了十來席,丫鬟婆子在席間川流不息,笑聲連天。 青莞躺在床上,聽著外頭的熱鬧,慢慢磕上了眼睛。乍一聽聞盛府的事,怒急交攻之下,午后她便發(fā)起高燒來。眼看燒越來越高,月娘急得不行,求到了二爺跟前。 有腳步聲傳來,簾子一掀,有人走到床前。 片刻,一只粗糙的撫上了她的額頭。 “好好的日子,竟然要死不死的在這兒挺尸,害得老娘連頓安生酒都不能喝?!?/br> 譚嬤嬤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人,冷冷道:“月娘,這是治傷寒的藥,一日三盞,煮好了喂你家小姐吃?!?/br> 說罷,一刻都不愿意多呆,譚嬤嬤捂著帕子逃也似的離開。 月娘捧著藥,正要拿出去煮,青莞啞著聲開口:“過來。” “小姐……”月娘躊躇著上前。 青莞用力睜開眼睛,只見月娘白皙的額頭上腥紅一片,血跡斑斑。 一滴淚落在枕邊,消失不見。顧府堂堂嫡女,請(qǐng)藥居然要婢女磕破了頭去求。 真真是好?。?/br> 青莞不怒反笑,嘴角扶上了抹笑意。 “欠債還債,欠命還命,月娘,咱們吃的苦,早晚一天我要討回來?!?/br> 月光如洗,暗夜依舊。 顧青莞清楚的知道,她的心,已堅(jiān)硬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