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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通行在計算方面是個天才。 可惜太宰治算計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就這樣過了半分鐘,掩在太宰治眸底的那抹可怕情緒才被重新關(guān)進(jìn)了盒子里。他抬手揉亂了頭發(fā),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抬腳向一方通行走去。 太宰治在白發(fā)少年的身側(cè)蹲下,他屈著膝蓋,一只手臂的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托住下巴,像是打量一個玩具一樣打量著看不見神色的一方通行。 少年的指尖戳了戳對方幾乎沒什么溫度的身體,在確定對方的確沒了反應(yīng)過后,才拉長了語調(diào),狀似惋惜地感嘆道,“真可惜啊~要是以前的一方君的話,我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掉了吧~” 就像是被玩伴拋下的小孩子,太宰治自言自語了一會兒,才想通似了地彎起了眉眼,“嘛,不過大概是要被追殺了吧。” 將學(xué)園都市的學(xué)生拐出學(xué)園都市這件事,太宰治并不擔(dān)心會遭到學(xué)園都市的報復(fù)。畢竟真正動手的并不是他,他不過是放出了[深海之心]被一方通行劫走的消息而已。雖然作為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候選,但太宰治目前的人設(shè)是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半路撞見了可怕的黑手黨而被抓到這里報復(fù)的普通人。 橫濱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學(xué)園都市的手可伸不到這么遠(yuǎn)。 唯一令太宰治感到稍微頭疼的是。 黑發(fā)少年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方通行腹部完全被鮮血浸透了的繃帶,在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出血量后,即便是太宰治也不由地覺得一方通行真是個可怕的人物。 被不計后果的瘋狗咬上可是很麻煩的。 一方通行說不定會強行從學(xué)園都市里跑出來找他算賬也說不定。 呀,要不還是永絕后患算了。 太宰治撐著下巴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臉頰,他的目光掃過散落在地上的槍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反正嫁禍給這些家伙也很容易吧。 子彈上膛的聲音響起,太宰治在槍械方面意外地擅長,大概是常年執(zhí)著于自殺的緣故,也知道人體的哪個部位受傷后會立即死去。 不過距離太近了。 太宰治這樣苦惱地撇下了唇。 要是在這種距離開槍的話,血大概會濺得他一身……雖然他本來渾身上下就都是血了。 【“請離我的朋友遠(yuǎn)一點。”】 太宰治握住槍的手一頓。 少年沾著灰塵的眼睫垂下,很好地掩住了眼中的情緒。 啊,果然還是算了吧。 殺掉一方君的話,事情好像會變得更麻煩了。 太宰治這么想著,就打算無趣地扔掉手中的槍。 只是在他這樣有所動作之前,沉寂的空氣里卻爆發(fā)出了一聲槍響。 太宰治連躲都沒有躲,抬眼看向眼前墻壁上,離自己所在位置約莫有三厘米的焦黑痕跡。 是手/槍的聲音,距離太遠(yuǎn)了,瞄準(zhǔn)得也不夠準(zhǔn)確,一看就是外行。 太宰治饒有所思地“嗯”了一聲,露出了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他撐著膝蓋緩緩地站了起來,可就在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來人之時,那只暴露在霞光下、本應(yīng)毫無波瀾的眸子便倏地縮小。 倒映在那抹鳶色里的是少女那頭熟悉的紅發(fā)。 她用雙手握著槍,身后探出了御坂御坂的栗色腦袋。 九條千里實在是不適合用槍。 太宰治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破綻。 完全沒有被用槍指著的自覺,太宰治連手中的槍都忘了丟棄。 說起來,小千里的頭發(fā)似乎比之前要長了點呢。 說出來太宰治自己都不可置信,在被對方用槍指著的時候,他的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黑發(fā)少年眨了眨眼睛,牽扯開唇角笑著說道:“這可真是意外。小千里要殺了我嗎?” 九條千里是殺不了他的。 雖然她似乎懂一些理論知識,但從握槍的姿勢開始就錯了。這樣的姿勢,對于手臂沒有什么力氣的九條千里來說,是承受不了后座力的,即便瞄準(zhǔn)了對象,也會因為維持不了穩(wěn)定而偏離既定軌道。 太宰治溫涼的目光落在了她有些微微發(fā)抖的手上。 九條千里抿了抿唇,她的目光嚴(yán)肅又認(rèn)真,即使她沒有回答太宰治這毫無意義的開場白的打算,太宰治還是輕易地就洞悉了她的心思。 少年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愉悅,“面對敵人的時候可不能流露出害怕的情緒哦?!?/br> 他的目光似有似無地從御坂御坂身上掃過。栗色頭發(fā)的小姑娘一頓,下意識地攥緊了九條千里的衣擺。 九條千里這才開了口。 “從一方君的身邊離開。太宰君。” 九條千里的聲音和太宰治記憶里的一樣,最后一個音節(jié)稍輕,如同春日撲打著翅膀清晨躍上枝頭的雛鳥。 太宰治注意到一向很執(zhí)著于理解的九條千里連請字都省去了。 雖說已經(jīng)放棄了殺掉一方通行的念頭,但太宰治并不想要如同九條千里說的那樣做。 這個念頭來得荒謬,沒有任何理由。 紅發(fā)少女握著槍的手緊了緊,她輕輕咬住了下唇,像是在做最后的掙扎。 可不過一會兒,九條千里眼中的碎光便被悉數(shù)抹去了,她闔了闔眸子,聲音好像藏了一聲嘆息。 “我不會再心軟了,太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