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少了一個人。

    ——

    凌晨兩點，一輛亞光黑的路虎在道路上疾馳。

    從江城的西南開往西郊。

    到公寓后，程湛把車子往車庫里一扔，跌跌撞撞的闖進房間。

    忍了好幾日，洛棋笙今晚沒有留余地，一次一次，幾乎讓他欲死還生。

    一路繃著神經(jīng)，開車回來，程湛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快碎掉了。

    滿滿一浴缸的熱水，溫?zé)岬乃鲹徇^肌膚。

    程湛長舒了幾口氣，他靠坐在浴池壁上，倦得手都抬不起來。

    浴室里的的燈光稀稀落落。

    程湛下意識的攤開自己的掌心，他的掌紋不深，仔細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上面竟是布滿了一道道細微的傷痕。

    不知道過了多久年，終于褪色成了淡色。

    程湛麻木的盯著這些傷痕，水流好像突然變成血紅，像當年被狠狠抽裂的傷口。

    程湛把自己沉入水中，蜷縮起來抱緊自己，烙在心底的恐懼，過了這么多年，依然沒有減少半分。

    竹條瘋狂的抽在自己的掌心，一下比一下更猛烈，打的人視若無睹，望著刺眼的血水淌下，望著他痛到昏死過去。

    那人扯著嗓子訓(xùn)斥他：“無論你喜歡誰，一定不會得到的！”

    “你是不是準備像我一樣？從傻子變成瘋子？”

    “不要相信該死的愛情，全都是惡心人的謊言！”

    “阿湛，記住了嗎？”

    ……

    “記住了?！?/br>
    “不要再打了?！?/br>
    “很痛?！?/br>
    程湛嗚咽著。

    ——

    早晨，程湛進了公司，被告知洛棋笙這幾天出差去了。普瓦加的項目由他全權(quán)負責(zé)。

    程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看到手機上洛棋笙發(fā)來的消息。

    棋子：【出差，有空過去看看貓?！?/br>
    程湛那晚匆忙離開，沒帶上貓。這些天又是住在自己家。他幾次想去別墅，又和洛棋笙還膈應(yīng)著，一拖拖了幾天。

    恰好遇到洛棋笙出差，他于是想索性把沙布列帶回去。

    下班后，程湛直接來到別墅。

    然而，一進到客廳，忽然就愣住了。

    客廳西側(cè)靠墻的位置，擺了一張碩大的貓爬架，之前沒有的。

    幾乎占滿了大半張墻。像一棵漫天撐開的巨樹，橫向伸出的枝丫，最底下一層還有貓窩，邊上有裝貓砂的盆。

    “喵——”

    沙布列從沙發(fā)腿邊慢吞吞的挪出來，在程湛腳下蹭了蹭。

    程湛把貓抱起來：“跟我回去，還是留在這里？”

    喵主子那對深藍色的眼珠子瞪著他，嚎了一聲，從他懷里跳出，往架子上一躥。

    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朝上蹦跶，肥胖的身材根本阻礙不了它“占山為王”的決心。

    程湛站在架子下，仰著頭，瞇著眼望著那個灰不溜秋，努力向上的身影。

    沙布列……

    誰說過的“傻不啦嘰”。

    大雨，放學(xué)后的cao場沒什么人。

    程湛打著傘，晃晃悠悠的路過cao場。

    兩個低年級的學(xué)生從他身邊經(jīng)過，邊走邊聊。

    “看見球場里那個人嗎？?！?/br>
    “新來的？傳說中的學(xué)霸？”

    “學(xué)霸有什么用，他們班的人說，就是個傻不啦嘰的書呆子，籃球都不會打?！?/br>
    “老師喜歡就好，有升學(xué)率?！?/br>
    “也就只有老師喜歡了，他們班都沒人愿意搭理他的。太傻了?！?/br>
    “……”

    程湛來到場外，球場里，一道削瘦的身影在拼命練習(xí)投籃。

    夜晚的大雨沖刷過他的臉上，身上，黑色的運動背心完全濕透了。

    突然，這人踩到地上的水坑，腳下一滑，重重的往前一摔。

    程湛正要沖過去，就見洛棋笙爬起來，揉了揉膝蓋，撿起滾在地上的籃球，稍微活動了兩下，又繼續(xù)練習(xí)起來。

    兩個人，一個站在場外看著，一個在場內(nèi)一遍一遍的奔跑，投籃。

    雨勢越來越大，把兩人之間的視野也一同模糊掉了。

    程湛悄然一笑，朝球場里嚷了一句：“喂，你投籃的姿勢不對，那樣投不進的?！?/br>
    旋即把外套一脫，朝球場里走，“我教你?！?/br>
    洛棋笙呆立在原地，那張冷峻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程湛從洛棋笙手里拿過籃球，起步，后仰縱躍，手腕輕輕一推。

    籃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咚——”

    籃網(wǎng)搖晃。

    球應(yīng)聲入網(wǎng)。

    一個完美的三分。

    程湛見洛棋笙還在發(fā)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學(xué)弟，他們哪兒都比不上你，所以除了嫉妒，什么也做不了?！?/br>
    在雨里站了半天，程湛和洛棋笙一樣，渾身濕透，可這人并不在意。嘴角掛著慣常的笑意，就像平時對所有人那樣。

    但此時的洛棋笙卻覺得，程湛對他這個笑容，是真心的。

    只對他一個人的。

    “學(xué)長，謝謝?！甭迤弩险f。

    ……

    “喵——”

    沙布列爬到最高的一個平臺上，耀武揚威的朝程湛揮了揮爪子。

    高傲，冷漠的表情，簡直和某人一模一樣。

    程湛丟了根逗貓棒給它，沙布列叫了一聲，從半空中撲向程湛，被他一把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