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應(yīng)該能進班級前十了。”孟輝慢條斯理道。

    林奇吃驚地望向他，“你？”

    孟輝揉了下他的臉，大掌蓋住他的眼睛，語帶笑意，“怎么，看不起我？”

    林奇扒拉開他的手，滿臉驚喜，“就一個月，你能進步那么多？”

    “感到威脅了？”孟輝臉上的笑容燦爛無垢，令林奇的心都不自覺地放松了下來，瞇眼笑道：“真出了成績，我送你一個禮物！”

    他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夠買點像樣的東西還給孟輝了，比如一件不是印著游戲宣傳標(biāo)語的T恤。

    林奇忽然起了好奇心，問道：“那個跳高的記錄，你要真跳，能破嗎？”

    孟輝的腳步停住了。

    兩人停在了走廊里，人來人往的也沒人看他們，孟輝勾著人靠上圍墻，對一頭霧水的林奇道：“你來看我了？”

    林奇偏過臉，眼神閃躲，語氣倒是理直氣壯，“來了啊，我不是還給你送水了嗎？”

    孟輝沉默地盯著林奇的側(cè)臉，他的眼神無論銳利還是溫柔，都是那樣讓人無法忽視，林奇每每被他盯上都覺得有點坐立不安，更糟糕的是，他有時會在孟輝的凝視中產(chǎn)生一種錯覺。

    那種錯覺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抓也抓不住。

    孟輝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謝了?！?/br>
    ……

    久違的兩人結(jié)伴放學(xué)，天氣冷了，街邊的小吃都換了一輪，現(xiàn)在流行雞蛋仔，一個個圓溜溜的裝在紙袋里，吃起來一股奶香味，放學(xué)的幾乎人手一個。

    林奇捧著雞蛋仔餅，咬下一口，“輝哥，你為什么不背書包？”

    孟輝肩上掛著林奇的帆布書包，慢悠悠道：“我承受不起知識的重量?！?/br>
    林奇：“……”開始對他能挺進班級前十感到疑慮。

    “你也少背點，”孟輝顛了顛肩膀上的重量，“回去還要學(xué)那么多嗎？”伸手比了一下林奇的頭頂，“高了點。”

    “還行吧。”林奇對身高沒什么執(zhí)念，反正是設(shè)定好的，175.6，一毫米都不會差的。

    孟輝輕輕刮了下他的眼皮，惹得林奇輕瞪了他一眼，“眼睛怎么樣？”

    “一直這樣吧，稍微有點近視。”再過個一年半載，林奇就該戴眼鏡了。

    孟輝：“自己注意點?！?/br>
    林奇心想孟輝是對他的眼鏡人設(shè)不滿意嗎，這可第二次說起有關(guān)他眼睛的問題了。

    林奇腦海里又驟然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他……他能不能不近視呢？

    聯(lián)盟對于他這個人物的設(shè)定事無巨細，從外貌到性格都有固定的數(shù)值，可系統(tǒng)又說世界線已經(jīng)變了，連它也不知道未來的發(fā)展，既然這樣，憑什么他就一定會死呢？

    “想什么呢?！泵陷x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路老走神?！?/br>
    林奇回了神，“沒什么，想家里的事。”

    孟輝：“別多想了，大人的事，不用你小孩cao心。”

    林奇逐漸地也覺得自己一開始對孟輝的那一點疑問太神經(jīng)質(zhì)了，笑了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上樓之后，林奇推開屋門，林月娥已經(jīng)到家了，精神很不錯，“奇奇回來了，吃夜宵嗎？”

    “媽，怎么還準(zhǔn)備夜宵了。”林奇把書包放到沙發(fā)上，沒好意思說他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在路上吃了一整個雞蛋仔餅。

    餐桌上是一碗芳香撲鼻的皮蛋瘦rou粥，一碟剝好的糖蒜，都是林奇比較愛吃的，難得林月娥一片母愛之心，林奇就坐下來，拿了勺子開始喝粥。

    從廚房出來的林月娥也拉開凳子，在林奇對面坐下。

    “奇奇，”林月娥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你孫叔叔沒了，你怎么想？”

    林奇低著頭，輕聲道：“我沒什么想法?！?/br>
    林月娥靜靜坐著，臉上流露出不忍，抬手輕輕蓋住了林奇的手，林奇抬起臉，對上林月娥含淚的雙眼，林月娥輕聲道：“寶貝，mama讓你受苦了。”

    林奇怔住了。

    “mama沒用，眼光不好，害自己也就算了，讓你這么多年跟著我吃苦受罪，mama真的對不起你……”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玻璃臺上，散成了花。

    林月娥的頭發(fā)比之前白得更多了。

    在林奇來這個世界前，這個世界是平面的，一切都只是設(shè)定，林奇也沒有太大的實感，但對于林月娥這個npc來說，從林奇激活這個位面起，前三十多年的歲月就是真實的，所有苦難所有經(jīng)歷都清晰地刻在她的腦海里。

    林奇反手蓋住了林月娥的手，鄭重道：“媽，有很多時候，你也沒得選?！?/br>
    聽了兒子安慰的話，林月娥哭得更厲害了，低下頭用力忍了一下，哽咽道：“以后會好的，mama會更用心地照顧你?！?/br>
    “我都這么大了，該我照顧媽了才對?！绷制媾牧伺牧衷露鸬氖直?，“你明天是不是要上白班，早點休息吧，吃完了我自己會洗碗的。”

    “嗯?！绷衷露鹌鹕?，深吸了一口氣，“奇奇，媽不反對你交朋友，有時間就叫你那個朋友到我們家吃頓飯吧?！?/br>
    林奇呼吸驟然一滯，“……媽，你怎么突然……”

    “你都這么大了，也從來沒見你帶過哪個朋友上家里來，”林月娥眼眶紅紅的，神情卻是很溫和，“既然是你的朋友，媽都喜歡?！?/br>
    躺到床上之后，林奇還在想林月娥與孟輝之間關(guān)系的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再連想到孫重海的死，腦補了十萬字犯罪劇情然后又在腦海里推翻，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起床眼睛浮腫得都快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