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前故事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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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了斷 外面有馬仔聽到動靜,在門口探頭探腦,被任炳坤揮手打發(fā)。 他站起身,“阿嫂?!?/br> “你要攔我嗎?” “我知我攔不住你,”任炳坤忽然間眼神一瞇,定定看她露出手腕,杭爽雙手還捧住瓷碗,左邊小臂上一條手指長疤痕微微泛紅,任炳坤想要湊近,杭爽卻先一步退后,拉開距離。 任炳坤反應過來自己靠太近,輕咳兩聲連忙解釋:“阿嫂你不要誤會啊,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看到你手上有疤,千萬不要跟小倫哥提起,求你啊,不然非被他打死.......” 杭爽胡亂應和一聲:“很早以前不小心劃傷,很丑對不對?”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問下.......”任炳坤抬起眼偷偷看她神色,“阿嫂,我們從前是不是見過?” 杭爽搖頭:“沒有?!?/br> 任炳坤急道:“八年前,在重慶大廈,我?guī)巳プ沸惛?,在你阿媽房間遇到過兩個meimei仔。原本我還不確定,可是馬仔講今天莫娜去的就是那間房,出現(xiàn)在那間房里的meimei仔只能是你,另一個.......是佳麗吧?” 杭爽面上無一絲表情,放下碗就往外走:“阿坤哥你不愿意給我槍沒所謂,你也不要再叫我阿嫂,我不是你阿嫂,阿Joy的仇我必須要報!” 任炳坤急的想要拉住她,快要碰到她手臂又堪堪停住,想起小倫哥那一句“碰過阿爽的都要死”,脊柱竄上一股涼意。 拉不能拉,攔又攔不住,任斌坤急的跟在她身后寸步不敢離,給門口馬仔使眼色叫他快去聯(lián)系小倫哥。 杭爽看到也不管,一身戾氣,偶爾一個眼神掃過,直接嚇到任炳坤也愣住,等她招手坐進一輛的士,才撫胸口嘆息,難怪這兩人愛到死去活來,發(fā)起瘋來一樣讓人害怕。 的士開下山,滑入車流,一路來到尖沙咀,順彌敦道行駛,最后在重慶大廈停下。 杭爽正準備下車,一張紙鈔已經(jīng)從副駕窗口遞入。 仰頭一看,陌生面孔。 “阿嫂,小倫哥叫我等?!?/br> 她下車站定,抬頭看向十樓,不止是紅姑房間,整個重慶大廈都被清空,住客攤販全都被清理出來站在樓下互相攀談指指點點,被樓安倫馬仔攔在大廈門口。 馬仔在前面帶路,一路暢通無阻,乘電梯到十樓。 電梯門一開,就聽到有女人痛苦嘶號。 極端痛苦又扭曲的聲音,聽到人渾身發(fā)冷,連哭帶求,夾雜各種污言穢語和粗鄙謾罵,聲音嘶啞又粗嘎,連外面站一排馬仔都不禁皺眉才能強行忍耐。 紅姑房間已經(jīng)大變樣。 家具陳設還同從前一樣,只是如今已經(jīng)變的七零八落,亂糟糟隨意扔滿地。 鄭佳麗形容枯槁,身上依舊是名牌,可照舊遮不住里面枯瘦身材。 頭發(fā)同眼淚鼻涕糾纏在一起糊在臉上脖頸上,以奇怪姿勢蜷縮在冷硬地上,額頭重重磕在地板滲出血跡,一下又一下,“.......是我錯,都是我錯,Allen求你一槍給我痛快........” 毒癮發(fā)作,將好端端meimei仔折磨成不知廉恥陰險詭譎惡魔。 杭爽踏進門一刻,鄭佳麗似乎有所察覺,一雙眼珠盯住她,似是要在她身上戳出洞。 樓安倫原本端坐陰影里,見她來立刻脫下外套裹住她:“阿爽.......” 杭爽輕輕推開他手,無聲拒絕。 樓安倫手臂僵在半空。 “這幾日多謝小倫哥收留,房租我會補上,不過對不住,我等不到你們結婚當伴娘。”她的視線移到鄭佳麗身上,“佳麗,我們今天做個了斷?!?/br> 第168章 抉擇 鄭佳麗冷笑一聲,一張臉扭曲到變形,喉嚨里呼嚕呼嚕喘息,“看到我這樣,你好得意?” “我沒什么好得意?!?/br> 鄭佳麗劇烈喘息,眼神空洞,看一眼她,又看一眼樓安倫,閉上眼睛輕笑:“好啊,真好......Allen,我救過你命,還陪你八年,你最落魄最失意時都是我在你身邊,掏心掏肺一切都給你,還是抵不過一張靚妹皮囊,這幾日你都不殺我不肯給我痛快,就為等她來看我這幅樣子羞辱我踐踏我?!” 杭爽低頭俯視,看她如同看一只螻蟻:“你同他恩怨與我無干,我今天來,只為阿Joy?!?/br> 鄭佳麗呵呵笑:“聽到嗎Allen?她只為別人的仔,同你無干,她何時在意過你?連同仇恨,都只清算阿Joy的,連你同我結婚都毫不在意。” “你閉嘴!”樓安倫拉住杭爽,“阿爽,你冷靜點?!?/br> 杭爽猛地推開他:“小倫哥還要護她嗎?我今天如果非要殺她呢?” “你不能動手?!?/br> “我要親手為阿Joy報仇!” “她毒癮發(fā)作,已經(jīng)沒幾日好活,我不想你手上染血?!?/br> 杭爽抬眼看他:“所以小倫哥是要熬死她?我清楚記得婚禮請?zhí)蠈懨?1日二位婚禮,不知小倫哥未婚妻熬不熬的???” 樓安倫微微蹙眉:“什么婚禮?” “小倫哥忘記?你親口講過要同鄭佳麗結婚,還要我做婚禮伴娘,我記得清清楚楚?。。?!”理智回籠,除卻內心深處為阿Joy痛楚,她整個人已經(jīng)快要到瘋狂邊緣。 八年來,她不止一次想到要親手了結鄭佳麗性命。 為阿Joy為莫娜,她一忍再忍,可誰知最后連阿Joy也死在她手中! 兩條命,兩個孩子,足以讓一個母親理智全無。 樓安倫一把抱住她,任憑她在懷中小獸半廝打咒罵,牢牢鎖住在懷中:“我從未想過同別人結婚,從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阿爽,我知你恨她入骨,可我不能讓你殺人.......” “樓安倫,你放開我?。?!” “我不放,聽話,我們回家?!?/br> “我不要,我要親手殺了鄭佳麗!阿Joy是被她害死,兩個阿Joy都是被她害死!樓安倫,你放開我!你混蛋!” 樓安倫擰眉,打橫抱起她往外走,正好撞上急火火趕來任炳坤,還在呼呼喘氣。 “小倫哥!阿嫂!” 樓安倫“嗯”一聲,“看好這里,沒有我允許,任何人不準進入?!?/br> 任炳坤點頭應一聲,臉上藏不住擔憂:“小倫哥,這次動靜太大,我怕差佬很快會來,張sir到處抓你把柄,不如......” 讓一個人人間蒸發(fā),他經(jīng)手不是一樁兩樁。 前任警務處長,當紅歌星Lawrence,深水埗學生仔,古惑仔最擅長讓人無聲無息消失。 正說著,樓下傳來一陣sao亂。 警車一輛接一輛到來,順彌敦道一字排開,整條路都被拉上警戒線。 張警官一身正義警服,從樓下抬眼望上來,同樓安倫視線交匯,露出一抹得償所愿微笑。 樓安倫出獄叁年,終于抓住他把柄。 非法禁錮,或許還同毒品有關,只要讓樓安倫再次入獄,他有一萬種方法讓他招供,在牢里做到老做到死。 抓住社團大佬,為社會為公民做貢獻,還有誰會反對他登上警務處長職位? 第169章 個性 任炳坤神色一緊:“小倫哥!” 身邊馬仔也立刻嚴陣以待,將樓安倫和杭爽團團護在中間。 “小倫哥同阿嫂先走,我攔住差佬?!?/br> 樓安倫深吸一口氣:“來不及,阿坤——” “是。” “讓兄弟們撤。” “小倫哥!” “聽話,現(xiàn)在沒有振合幫,只有振和娛樂公司,你們都是公司職員,正正經(jīng)經(jīng)繳納稅款守法公民,同社團毫無關聯(lián),都記住嗎?” 任炳坤猜出他打算,剛想阻止,卻聽樓安倫低聲問懷中女仔:“阿爽,你走嗎?” 杭爽搖頭。 她一貫執(zhí)拗,樓安倫心里清楚。 “那好,”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杭爽偏頭躲開,吻落在她額角,他也不甚在意,依舊吻上去,“那你記得,等會不要講話,我講什么便是什么。” 說話間,警服差佬已經(jīng)上到十層,將電梯樓梯所有出口全都堵死。 張sir手中把玩自己純白手套,在掌心一拍又一拍,笑吟吟同他打招呼:“樓先生,多日不見.......”他的目光在杭爽面上一晃而過,頗有些調侃意味:“阿嫂又換回從前這一位?真是長情?!?/br> 樓下,振合幫馬仔在任炳坤示意下迅速撤離。 張警官的目標是樓安倫,樓下馬仔管他們去哪里,沒有任何一個警員上去攔路。 “張sir不也一樣,叁年不間斷盯死我,我差點懷疑張sir性取向?!?/br> 張警官撲哧一聲笑開:“樓先生真會說笑,整個警署都知我有老婆?!?/br> 樓安倫挑眉:“張?zhí)恢闳ミ^夜總會?” “Now夜總會是樓先生名下產(chǎn)業(yè),我去見老朋友而已,有什么不妥?”張警官看到依舊被毒癮折磨到不成人形鄭佳麗,嘖嘖兩聲,“樓先生好福氣,懷里一個,房里還有一個,只是這位meimei仔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需不需要我叫人送醫(yī)?” 偽善嘴臉,最讓人生厭。 樓安倫放下杭爽,輕佻拍她屁股,露出滿不在意壞笑:“不過是玩一玩,張sir要不要一起?” 張警官搖頭:“我已婚,年紀大,不如樓先生年輕,精力充沛。” “張sir,”樓安倫叫一聲,“不知今日找我又為什么?就因為我找一樓一鳳?全紅港多少男人都來過重慶大廈,張sir這樣衛(wèi)道士恐怕要累死?!?/br> “一樓一鳳?”張警官哼笑,“樓先生明知故問,所有人都看到這里有兩個女人?!?/br> “她不是,”樓安倫推一把杭爽,推到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滿不在意道:“她不過是Now陪酒女,說起來也算是我的員工而已。” 張警官意味深長道:“樓先生當我什么都不知?你心腹任炳坤親口叫她一句阿嫂,出獄叁年樓先生更是對她關心有加.......” “充其量就是前女友而已咯!男人嘛,誰沒有在女人身上跌倒過?”樓安倫蹲下身,體貼入微扶起鄭佳麗,幾乎是用自己身體撐住搖搖欲墜的她,輕輕用手幫她整理一頭亂發(fā),口中關切道:“張sir跟我這么久,也知我個性。我樓安倫在紅港也算有名有姓,這幾年我身邊女人從來沒有斷過,長情不是我性格。不過最近確實有結婚計劃,既然今日遇到,那正好介紹給張sir認識——鄭佳麗,我未婚妻?!?/br> 第170章 快刀 張警官眼神犀利如鷹隼,在杭爽和鄭佳麗身上來回。 樓安倫這幾年動向他的確很了解,也知他同港姐電影明星都有往來,更知他身邊一直有一個女仔陪伴,正是眼前這位“未婚妻”。 “既然是未婚妻,樓先生方才還講是來找一樓一鳳?” 樓安倫痞氣舔牙,眼神亮晶晶:“......大家都是男人,床上就那幾樣早玩膩,叁人行張sir有無試過?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替張sir安排?!?/br> 張警官呵呵笑:“樓先生好熱心?!?/br> “大家老友鬼鬼啦。”樓安倫不經(jīng)意蹙眉看向杭爽,“這里沒你事,錢我之后會叫經(jīng)理給你,走先?!?/br> “等下——”張警官抬起右臂,攔住房間門口,終于開始進入正題,“樓先生的情史我不感興趣,我是警察,有保護公民生命安全義務,樓先生的‘未婚妻’看起來.......身體情況不太好,我懷疑她有吸毒前科,還希望樓先生配合,讓她同我回去警署尿檢。” 鄭佳麗瞬間慌神,一雙枯瘦手死死抓住樓安倫手臂,“Allen,救我,看在我救過你一命份上,求你.......” 張警官手段她知道,進去警署容易,出來幾乎沒可能。 她這樣身體,如果沒有海洛因真的會痛苦死去,還不如被杭爽一槍爆頭來的痛快! 沒有體會過毒癮滋味,不會懂,那是人間煉獄。 唯一希望,都在八年前一命之恩。 愿他念在那一次恩情,可以讓她走的快些。 “阿爽!”鄭佳麗用盡全力掙脫樓安倫桎梏,撲到杭爽身上:“你殺我!求你,殺我!” 話音還未落,就已被樓安倫扯回,半是威脅半是警告:“你說什么傻話?不過是去警署喝杯茶而已,我就在門口等你出來,我們31日不是還要舉行婚禮?” “我不傻!我才不傻!”鄭佳麗如同瘋魔:“你我都知張警官手段,夏天炭盆擺滿牢房,幾百只饑餓老鼠放進來見人就咬,只能不停走動躲避幾天幾夜不能休息,雙手雙腳都被啃到血rou模糊,你在獄中哪一樣沒有嘗試過?你不就是怕他帶走杭爽逼你就范?你就要我替她受盡這些痛苦?!是啊,如果杭爽被帶走,你寧可自首也會救她出來,可如果被帶走是我,你是不是就可以冷眼看我痛苦去死無動于衷?!” 樓安倫暴怒打斷她:“你住口!” “我講中你心事對不對?”鄭佳麗冷笑,毒癮已經(jīng)將她逼到絕望邊緣,“我當初就不該救你?。。?!” 樓安倫咬牙,雙手緊緊握拳垂在身體兩側,拼命壓制住心底暴怒:“佳麗,你冷靜點,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找女人,也不同前女友有來往,我們家事回家再講,不要讓張sir看笑話.......” “你會娶我嗎?”鄭佳麗笑到眼淚滑落,顫巍巍跌落在地,仰頭看他:“Allen,從頭到尾,你心中只有........” 砰—— 一聲槍響劃破整個彌敦道。 短暫怔忪后,數(shù)十個警察槍口對準樓安倫,嚴陣以待。 鄭佳麗眉心一枚血紅色大洞,雙目圓睜,軟軟倒下。 張警官仰天長笑,眉梢眼角都是喜色:“樓先生,你這是當我面殺人?在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你非法持有槍支,殺害一名女性.......” “張sir,”樓安倫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我未婚妻確實涉毒,毒癮發(fā)作 第171章 輪回 張警官仰天長笑,眉梢眼角都是喜色:“樓安倫,你居然當我面殺人?呵呵,這幾多年你隱藏好好,今天你殺人場面可是許多人都親眼目睹,這次我看你還要怎么逃?” 下一秒,槍口已經(jīng)對準他咽喉。 張警官一愣,隨即勾唇冷笑:“用我做人質?沒用的,警署已經(jīng)派另一路去抓捕肥斌,這一次沒有人能救你,你就算插翅也難逃出紅港。” “經(jīng)我手人命太多,我從未想過有一日能離開紅港,”樓安倫的槍口漸漸逼近,周圍一圈差佬也漸漸縮小包圍,幾十把槍瞬間可以將他達成篩子,樓安倫隨意看一眼四周,挑釁看他:“張sir不怕死?” “你不會殺我,”張警官無所謂攤手:“你馬子在我手里,你敢殺我你馬子也陪我一起上路,小倫哥舍得?” 視線一偏,他破爛不驚臉上出現(xiàn)一絲不可察覺裂痕。 杭爽已經(jīng)被幾個差佬反扭住雙手,沾滿藥水布片捂住口鼻,掙扎不到半分鐘就軟軟倒下。 “小倫哥不用怕,只不過讓她暫時乖一點,你馬子性格太烈,當年差點廢掉前任警務處長子孫根,我怕我馬仔下手太重傷到她,小倫哥會心疼?!?/br> 張警官暢快大笑:“誒,真沒想到小倫哥是個情種。這幾多年身邊女人不斷,還有她——”他踢了踢佳麗癱倒在地尸體,“我還真當小倫哥流連花叢又收心準備同她結婚,早已忘卻背叛過你初戀,可是女人的嫉妒心啊.......嘖嘖,臨死前都不要你們好過。不過也好,給我省事,免去血拼場景。你馬子我?guī)ё呦?,什么時候小倫哥來警署認罪伏法,我什么時候放她走,小倫哥最好不要挑戰(zhàn)我耐性,你知的,現(xiàn)在警務處長職位懸空,警署——是我話事?!?/br> 剛轉過身,腦后就被冰冷槍口抵住。 樓安倫聲音冷到極致,如同地獄幽冥傳來,在他耳邊炸開:“張sir,你我恩怨,有什么事你沖我來,她有一點損傷,我要整個紅港警署陪葬,你也知,我說到做到?!?/br> 張警官挑釁:“怎么,小倫哥當真要殺我?” “我殺過警察不止你一個,前任警務處長死法你清楚?!?/br> 任炳坤疏散大部分兄弟,帶幾個心腹跟來,手中舉槍同差佬對峙:“小倫哥!” 見到他身影,樓安倫心中大定,槍口推了推張警官后腦:“張sir,你要的不過是我的命,我同你回警署認罪,放她走。” 手槍報銷拉開,咔嚓一聲。 脊背竄上一股涼意,他同樓安倫斗法多年,知他天生瘋魔個性,發(fā)起瘋來神鬼不認,同歸于盡不是沒有可能。 他不能死,他還要當警務處長,只要樓安倫伏法就可以步入青云,抓他馬子只為讓他妥協(xié),再激怒他不是上策。 “也好,”張警官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就一起回警署喝杯茶?等小倫哥乖乖進警署大門,你馬子隨時可以帶走?!?/br> 樓安倫叫一聲:“阿坤!” 任炳坤會意,立刻上前從幾個差佬手中接過杭爽交給身后馬仔,自己護在她身前,嚴陣以待。 樓安倫放下心,道:“警署路不好走,張sir前面帶路?” “Sure。” 彌敦道兩邊盡頭都已經(jīng)被封鎖,公民被疏散,只有警車停在樓下,飛虎隊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只是原本準備同社團大佬一場惡戰(zhàn)并未爆發(fā),來的轟轟烈烈,走的平平靜靜。 直到警署門口。 他看向曾經(jīng)困住他五年舊地,心中一片荒涼。 短暫重逢過后,這一次,或許就是真正分別。 “阿坤?!?/br> 任炳坤早已等候他命令:“小倫哥!” 他最后望向她一眼,閉眼,似是最后囑托:“聯(lián)系威仔,送阿爽去機場,立刻?!?/br> 第172章 重演 啟德國際機場關閉,新機場剛剛投入使用兩年,絲毫不影響它人頭攢動。 杭爽醒來時,正好聽到機場廣播正在播放,溫柔女聲純正英文。 【Ladies and Gent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We are now ready for che for flight CX251 to London at ter No. 13. Thank you.】 “阿爽?”何威看到她醒來,高興起來:“你醒來正好,該登機?!?/br> 杭爽揉揉酸痛額角,環(huán)顧四周,“為什么會在機場?去哪里?樓生呢?我記得有差佬到重慶大廈,還有佳麗.......” 說到這個名字,杭爽臉色發(fā)白。 何威手中拎一小皮箱,笑的有幾分勉強:“Allen囑我?guī)阆热ビ?,他很快也會過來同我們匯合。好啦,快要來不及,我們先上飛機我再慢慢同你解釋。” “威仔,”她本能感到不太對。 “嗯?” “莫娜呢?” “哦,她來了,你看那邊——” 候機大廳入口,莫娜微胖身材跑不快,累到喘息不止:“......杭小姐走的好突然,怎么突然就要去英倫?我打包一些你換洗衣服,差點來遲......” 威仔拉住杭爽和莫娜,往登機入口走:“好啦,人齊啦,登機登機。” 登機口臺前擺一座英式鐘表,指針指向凌晨23:30分。 透明玻璃外,機身上已經(jīng)點亮燈光,地勤人員來回忙碌。 她第一次乘飛機,威仔卻已經(jīng)乘過多次。 不同的是,他似乎格外緊張,一直催促她跟上隊伍,盡快登機。 “威仔,今天是幾號?” “28,再過半個鐘就29,怎么?” “還有兩天。” “兩天?” “嗯,還有兩天,就要跨年?!?/br> 何威一慌,有些結巴:“誒呀,在英倫也可以跨年啦!一樣有煙火有倒數(shù),我們在那邊等Allen?!?/br> “可是紅港同英倫有時差,跨年時間不同,”她轉過頭,認真道,“威仔,Allen當差佬面殺死佳麗,他現(xiàn)在在哪里?” 何威一窒,“.......他、他有辦法脫身的啦,你忘記他是振合幫小倫哥?我們先走,你安全,Allen才沒有后顧之憂?!?/br> “真的?” 何威吞一口口水,有些心虛:“......當然是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威仔,你知不知你每次扯謊都會結巴。” “我不會!我沒有結巴!” “所以你承認你扯謊?” 何威反應過來,自己已經(jīng)被她繞進去,頹然垂下肩膀:“阿爽.......” 身后排隊旅客等急,低聲催促,杭爽干脆站出隊伍外,讓后面的人先登機。 何威跟出去想拉她進來。 “威仔,你同我講實話?!?/br> 何威知道騙不過她,嘆一口氣,無力蹲下:“我也不知,阿坤突然叫我來機場,講Allen叫我立刻帶你走,就急匆匆離開,我來不及細問.......?!?/br> “啊.......”莫娜以為他們兩個有話要講,在一邊等候,看到墻上閉路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瞬間驚呼出聲:“杭小姐.......你快看.......” 屏幕上一閃而過熟悉場景。 那是警署門外。 張警官意氣風發(fā),笑吟吟正接受各路記者群訪。 屏幕下方一行醒目新聞標題:【太平山槍戰(zhàn)!振合幫兩代話事人逃亡途中被當場擊斃】 第173章 Now 叁天時間能有多長? 眨眼一瞬,又似乎將過去八年重新又過一遍。 振合幫如今群龍無首,肥斌和樓安倫身死,連任炳坤都不見蹤影,不知是不是被差佬追擊躲躲藏藏,還是早已經(jīng)沉尸大海。 好在社團里還有幾個從一開始就跟住樓安倫忠心馬仔,這幾年賺盆滿缽滿不輕易露面,杭爽已經(jīng)記不清這些人具體面貌,可他們卻還記得年少時所有。 “阿嫂,”其中一人道,“小倫哥遭遇不測,阿坤哥也不知死活,現(xiàn)在只有你能撐起社團......” 彼時,杭爽坐在客廳正中沙發(fā)上,手里握住遙控器,平靜換臺。 戲曲頻道鑼鼓喧天吵吵鬧鬧,電視劇頻道哭哭啼啼惹人厭煩,唯有新聞頻道還有些看頭—— 盤踞紅港幾十年振合幫終于被警方利劍行動一舉鏟除,前任現(xiàn)任話事人雙雙斃命,連帶查出幾樁陳年舊案,真相也終于大白于天下。 樓議員、警務處長、當紅男星,還有不知名學生仔,一條條命案重新清算,好在悍匪已死,紅港照樣可以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杭爽關掉電視,閉上眼。 “阿嫂.......” “你也相信樓安倫撲街么?” 馬仔皺眉:“差佬敢這樣大張旗鼓播新聞,只怕是已經(jīng)十分確定......” “我不信,”她站起身,直視面前人高馬大男人,腰桿筆直:“我要去警署認尸。” 馬仔一聽慌了:“阿嫂不要去??!小倫哥是拼掉自己命才保住你,你再去警署那就是自投羅網(wǎng),張sir知道你同小倫哥關系,肯定不會放過你!” “他不敢。” “阿嫂——” 杭爽揚手,打斷他接下來話語,眉頭微蹙,一絲微弱痛楚一閃而過。 “生生死死,我都要一個明白。” 叁天前事情發(fā)生太過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這幾日,她把自己關在別墅里誰也不見。 是誰講樓安倫死了? 他怎么可能會死? 他已經(jīng)不是八年前一腔熱血少年,他肩負整個社團幾萬人生計,怎么可能就這樣輕易去死? “阿嫂......”馬仔叫一聲,隱忍好久,終于講出最后一擊:“尸體......我親眼看過,一張臉雖然血rou模糊,可我認得他胸前紋身,的確是小倫哥?!?/br> 紋身?杭爽猛地一震,腦中一根弦崩到極致:“白虎紋身?” “哪里是白虎,只有一個字母,S,是阿嫂你名字啊.......”聽馬仔繼續(xù)講:“小倫哥原先紋過一個杭字,可惜有事先走只紋一半?!?/br> “杭?”杭爽一窒,“他從前紋身不是‘樓’字.......” “他恨透他老豆,怎么會紋樓字?就是紋過一半的杭?!瘪R仔眼眶赤紅,“八年前阿嫂你報警抓小倫哥入獄,他氣到自己把那半個杭字抓到血rou模糊,變成一片丑陋疤痕。我們都以為他恨你背叛,出獄后一定會殺你報仇,可后來他又去紋身,在那片疤痕上紋一個‘S’,”馬仔抬起頭,殷殷看她:“阿嫂,你知不知小倫哥為什么要給夜總會取名叫now?” 杭爽點頭,阿坤哥同她講過。 “他要忘記過去,過好現(xiàn)在......沒有我的現(xiàn)在。” “才不是!”馬仔咬住唇,一個八尺男兒聲音都哽咽,“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你,阿嫂你喜歡雪,Now同Snow,只差一個S。S,爽,就是你的名啊阿嫂!小倫哥的現(xiàn)在沒有了你,就只剩下now.......” 第174章 騙子 “他狠心把杭字抹去,重新紋上依舊是你,小倫哥一直把你放在心口。我們幾個跟住小倫哥這幾多年,哪能不知道他心事?有一次圣誕節(jié)經(jīng)理在玻璃上貼雪花,小倫哥氣到把整個夜總會砸到一地狼藉。他講不想看到雪,卻在喝醉時一遍一遍講要去看雪.......” “........” “阿嫂你在now賣酒,小倫哥就每天都去坐一坐,就在角落里一瓶接一瓶喝酒,喝到爛醉如泥,喝到胃出血送醫(yī)差點撲街?!瘪R仔抹一把臉,掌心有晶瑩水澤,卻渾然不覺:“阿嫂,我想小倫哥從未真正恨你報警抓他,他恨的不過是你為甩掉他,寧愿去過這樣心酸生活,他恨你不愛他,他讓人在S紋身上畫上白虎,強迫自己不再在意你......阿嫂,這幾年你不好過,小倫哥一樣不好過啊.......” “.......” “見到你們重新在一起,我們兄弟幾個不知有多為他開心,以為他終于可以得償所愿。原本這些話應當是小倫哥親口同你講,可沒想到已經(jīng)來不及,”馬仔耷下肩膀,痛苦捂住臉:“阿嫂,我去看過尸體,胸口疤痕,S紋身,還有畫上去那只白虎,都同他身上痕跡一模一樣......” 圖案可以偽造,紋身和疤痕怎么偽造? 又是他近身馬仔親眼看過....... 眼前一黑,杭爽跌坐回沙發(fā)里。 “阿嫂,你有沒有事?” “.......你先出去吧?!?/br> “阿嫂你千萬不要去警署啊,振合幫能走到現(xiàn)在都是小倫哥心血,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他守住,如果你出事我們幾萬兄弟都要怎么辦.......” 一顆心仿佛被撕扯,擰轉,蹂躪,腦中嗡嗡亂響,一時是他決絕背影,一時又是嘉道理農(nóng)場紛紛揚揚藍花楹。 過去現(xiàn)在場景交迭,讓她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現(xiàn)實。 “我不去,我想靜一靜?!?/br> 馬仔定一定,還是點頭:“阿嫂......節(jié)哀順變。” 人生最無奈安慰,便是節(jié)哀兩字。 仿佛可以輕易把人生翻頁,把過去種種都變作一場舊夢,夢中或喜或悲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接受這個結果—— 可她是誰? 她不接受。 胸口項鏈末端,還掛住他送自己的鐵哨。 講好吹哨就立刻出現(xiàn),怎么可以說話不算話? 樓安倫,我從未吹響過它,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 1999年12月31日的夜,似乎整個紅港的人都在維港聚集,等待千禧年到來。 是誰講要世界末日? 是誰講彗星會撞擊地球? 彗星沒有來,夜幕天空卻依舊絢爛。 煙火一朵接一朵炸開,將整個維港照的亮如白晝。 身旁熙熙攘攘都是人,有成雙成對互相擁吻互道一句I love you,也有一家人團團圓圓幸福美滿。 整個維港,似乎就只有她,是孤單一人。 八年前的這里,那個用皮衣?lián)碜∷倌辏V纏索吻又許下她往后余生少年,沒有出現(xiàn)。 杭爽仰起頭,看向天空。 煙火開始炸開一個又一個數(shù)字。 10, 9, 8, 沒有出現(xiàn)。 她把鐵哨取出,握在掌心。 7, 6, 5, 依舊沒有出現(xiàn)。 她含住鐵哨,深吸一口氣。 4, 3, 2, 在屬于這個世紀最后一秒, 嗚——嗚嗚—— 鐵哨吹響,微微低沉聲音,似是傷心女在低聲哭泣,被淹沒在一片熱烈又激動倒數(shù)聲中。 除她之外,沒有別人聽到。 1, happy new year! 尾聲 叁年后。 振和娛樂公司正式掛牌上市,慶功宴在北京總部舉行。 這幾年正好趕上大陸娛樂產(chǎn)業(yè)井噴,杭爽叁年前毅然決然把整個公司遷到北京,一來可以同紅港社團生涯正式揮別,徹底劃清界限;二來紅港娛樂產(chǎn)業(yè)其實已經(jīng)飽和,而內地市場更大更適合發(fā)展。 還好,她總算替他守住心血,只是最近休息不夠,做什么都覺得提不起精神。 化妝師給她補妝,感嘆她眼底烏青濃重:“杭總,你累成這樣還要去相親???今天慶功宴結束就趕快回家睡一覺吧,相親什么時候不能相?這么美,還這么有錢,追你的人從這里能排到五環(huán)外你信不信?多貴重的人值得你親自跑一趟去見面啊,真是好大面子。” 化妝師是個叫姜慧慧的北京姑娘,一口京片子說的特別利索,又貧又有趣,語速還快,連珠炮似的說的杭爽只有乖乖聽著的份,不由的微微笑開。 她的相親對象還真不一般,據(jù)說是個紅叁代,在四九城里能橫著走,是公司的總財務趙阿姨介紹的。趙阿姨本身家里就很有些背景,人也熱心,當初她剛剛來北京發(fā)展的時候幫過她不少,看她都29了還單著,好心給她介紹個“優(yōu)質男”,礙于長輩面子,她也不好拒絕。 慶功宴結束,她一個人開車去西單。 約好的地點是一個頗有格調的咖啡廳,空蕩蕩的似乎沒有客人,與嘻嘻讓然的西單像是兩個世界。 “.......都他媽29的老女人了還擺哪門子譜兒?跟小爺我這兒拿喬,當自己九天仙女兒似的怎么著?” 剛上到二樓,服務員領她出電梯,就看到二樓窗邊坐著一個體面金貴的北方男人,正不耐煩的講著電話,眉毛都快擰成一團,差一點就要摔臉子走人,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勉強把他安撫住了,可隔了這么遠,依舊能感覺到他骨子里的傲慢。 “您好,就是這里?!狈諉T帶她在男人面前站定,禮貌點頭離開。 男人聽到動靜,掛斷電話頭也不抬:“終于來了,得,咱們今兒就算是見過了,我回去能給我姑媽交代就成。你要是怕沒面子就說你沒看上我就成,就這樣啊,我還有事先走?!?/br> 一起身,對上杭爽禮貌矜持微笑,整個人都怔住。 看看她,又看看手機上的照片,倒吸一口涼氣:“你是.......杭爽?” 杭爽點頭:“您好趙先生,剛來的時候有點堵車來晚了,真是不好意思。您要是有事的話就先去忙,趙阿姨那邊我去說,保證讓您能交代過去?!?/br> “......你香港人???” “大陸人,在香港生活了快十年,有點口音還轉不過來?!?/br> “哦,咳咳.......”男人尷尬的咳嗽兩聲,偷偷瞥她一眼,有些不自然道:“那個......沒事我不太忙,你先坐先坐?!?/br> 杭爽禮貌表示了感謝,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男人舉起手機,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不好意思啊我說話比較直,這個......不是你照片吧?” 杭爽湊近看了看,搖頭:“這是我們公司新簽約的一個新人,趙阿姨可能發(fā)錯照片了吧?” “新人?你們還簽四十歲的新人啊?” “沒有啊,她今年二十叁。” 男人扁扁嘴:“可拉倒吧,你看著都比她年輕漂亮?!?/br> 見杭爽淡笑不說話,男人的臉蹭的一下紅了,說話都有些結巴:“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你別誤會,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真的?!?/br> 杭爽很給面子的點頭:“當然,看得出來?!?/br> 男人整理一下領帶和手上名牌腕表,正式開始介紹自己。 跟趙阿姨說的差不多,爺爺是個老紅軍,家里就他這么一顆獨苗,從小長成了小霸王,現(xiàn)在叁十叁歲,成了個老.....額,中青年霸王。 “杭小姐,實不相瞞我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后來她出國我們就分了。你長這么漂亮.......有過幾個男朋友?” 她如實作答:“一個?!?/br> “就一個?!”男人有些吃驚:“現(xiàn)在這么純的姑娘可不多了,我姑媽這回是真靠譜了一回?!?/br> 杭爽對這種場面有些無所是從,小口小口抿著咖啡,好在這位趙先生是個能說的,從他爺爺?shù)墓廨x事跡說到老北京的各種小吃,杭爽只是偶爾應和一兩句,他還能繼續(xù)滔滔不絕的說,場面倒是沒有太尷尬。 看得出來,這個趙先生,對她還算滿意,有進一步發(fā)展的意圖。 杭爽心不在這里,百無聊賴的聽著,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是芷瑛。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男人很自來熟的說:“沒事你就在這接吧,外面太熱!八月的北京啊,就跟烤鴨的烤爐似的.......” 杭爽接起。 “芷瑛?” 喻芷瑛聽到她聲音,哇的一聲就哭了:“阿爽!我終于可以同你打電話!” 喻芷瑛懷了二胎,陳正彬緊張壞了,怕電話有輻射,死活不讓她碰手機,每次芷瑛都是趁保姆不在家才能偷偷打開,同少年好友哭訴她的婚姻生活有多瑣碎。 杭爽用粵語安慰她:“你不要哭啊,你開心bb才會開心啊。你同他結婚都多少年這才懷上第一個bb,他肯定緊張?!?/br> 芷瑛吸吸鼻子,甕聲甕氣道:“他就是在警署嚴肅慣了,回家也一樣。奇怪,我又不是他手下警員,不懂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嚴格,保姆天天監(jiān)視我如同監(jiān)視犯人........” “他現(xiàn)在是警務處長,職業(yè)習慣啦,而且也是為你和bb好,夫妻兩個就要多包容?!?/br> “唉,”芷瑛嘆一口氣,“他其實升職欲望不強,要不是為扳倒張sir,才不會競爭警務處長位置......不過也好在他當上警務處長,不然也不能幫你揭發(fā)前任警務處長的丑惡嘴臉。你也傻,他講能給Allen減刑你就信?傻乎乎同他進辦公室,差點就被他.......” 杭爽想起從前,如同夢一樣:“我那時年紀輕,病急亂投醫(yī),多得有陳正彬趕到救我出來。” “還不是被鄭佳麗拍到照片?”說到鄭佳麗,喻芷瑛恨得牙癢癢:“我?guī)兹找姷剿㈡?,叁年像是老叁十歲。當年她死在重慶大廈,唯一阿姊還在監(jiān)獄服刑,沒有人給她收尸,直到尸體腐敗發(fā)臭,才被清潔工當做垃圾一樣清理扔掉,她阿姊出獄想要去祭拜都找不到她尸首,日日抱住她遺物不放,哭到眼瞎,真是可憐?!?/br> 杭爽并不太想提起這個名字,轉移話題:“芷瑛,你什么時候預產(chǎn)期?我回紅港,陪你進產(chǎn)房?!?/br> 喻芷瑛很高興:“好哇!就下個月,說話算話哦!” “好?!彼?,“那到時候我們再細聊,我這邊還有點事要忙,先掛斷? 喻芷瑛叫住她:“阿爽.......” “嗯?” “......你還好嗎?”她頓了頓,補充道:“我是說,Allen他.......” “我很好啊,怎么不好?”她打斷喻芷瑛的話,“公司上市,我現(xiàn)在也正在相親,是他先失約,我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過去?!?/br> “相親?”喻芷瑛似乎欲言又止:“阿爽,我同你講一件事,你不要太激動啊。” “嗯,什么事你講?!?/br> 喻芷瑛又餓艱難開口:“......其實Allen沒有死,這幾年都在我家里......” 杭爽一驚:“你說什么?!” “是正彬不叫我講的!”喻芷瑛深吸一口氣:“當時他帶人去抓肥斌,肥斌一路跑到太平山同警方槍戰(zhàn)對峙,同他身邊紅棍一起被警方擊斃,這個你知的.......后來正彬用紅棍尸首頂替Allen,又廢心力弄什么紋身還有尸檢報告等等好多程序,總之好麻煩才騙過所有人??缒暌鼓翘?,Allen偷偷跑去維港找你,差點被張sir的人發(fā)現(xiàn)!正彬沒辦法,同他幾個馬仔一起用皮帶綁住他帶回來。阿爽,叁年了,跟住當年案子的所有警員都被正彬調配到別的崗位,確保不會有人再認出Allen,正彬才敢讓他離開本埠.......” 手機里喻芷瑛的聲音似遠似近,后面她講什么杭爽已經(jīng)完全聽不清了。 整個大腦都仿佛僵住,芷瑛說.......他沒死?他......去過維港.......那他現(xiàn)在....... “阿爽?” “嗯,”眼眶中有液體爭先恐后涌出,聲音微顫:“.......我在聽。” 喻芷瑛嘆氣:“當年事情太大震驚全港,不得不等時間磨平一切。我無數(shù)次想要告訴你,又怕功虧一簣。阿爽,Allen一直問我那八年你是怎么度過,我全部都告訴了他,他知道你當初報警抓他苦衷,也知你一個人撫養(yǎng)細仔艱難,知道所有一切,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阿爽,你不要相親了好嗎?你們復合好不好?我從前也好恨他,讓你那八年過得這樣辛苦,可我看他其實并不比你好過多少.......” 電話打的有些久,趙先生有些等不及:“杭小姐?” 杭爽捂住聽筒,有些歉意的笑:“抱歉,一點私事?!?/br> 芷瑛還在絮絮叨叨的說:“我看你們一路走來,太艱難。相遇時光太短暫,我們都已經(jīng)不年輕,珍惜相聚,他也有他苦楚,你要是見到他.......” “他什么時候離開紅港?” “昨天一早,最早班飛機,紅港直飛北京?!?/br> 掛掉電話。 杭爽將手邊咖啡一飲而盡,完全忘記咖啡有多燙。 “杭小姐你沒事吧?” 她搖頭:“沒事啊,我能有什么事?!?/br> “沒事就好,那你晚上有空嗎?我們一起去吃完飯?最近還有幾部電影上映.......” 電梯口傳來一陣sao亂。 幾個服務生擋住橫沖直撞來人:“不好意思先生,我們店今天已經(jīng)被包場,誒先生你.......” 來人一身黑色夾克,勾唇冷笑一聲,大長腿繞過幾個女服務員就往這邊來,拉住杭爽手臂身子一矮扛起人就走。 趙先生急了:“哪兒來的土匪?!把我女朋友給我放下!我叫你放下聽見沒有?!我家跟公安局可熟!誒你小子.......” 他停住腳步,回頭,用蹩腳普通話:“你女朋友?” “是啊,你是誰?” “她bb的爹地?!?/br> 趙先生張大嘴巴,愣在原地。 一路下樓,杭爽的掙扎被他輕而易舉化解,扛下樓放在哈雷前座,緊跟著,熟悉胸膛從身后將她擁住,單手攬住她纖腰死死困在自己懷中,另一手扶把,飛快離開。 速度很快,風很大,將她淚水吹飛,落在身后他前襟。 “阿爽.......”聲音微微粗嘎,還帶著顫抖,喚出熟悉不能再熟悉兩個字。 杭爽轉過身,不管不顧用力捶他,往日端莊“杭總”不加蹤影,取而代之是哭到歇斯底里女瘋子,一句一句控訴他無良行徑:“你還來找我做什么?!鐵哨我已經(jīng)扔到海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結婚對象,你憑什么說來就來!樓安倫,你這個大混蛋!你要帶我去哪里?!” 大掌扣住她后腦,按在自己胸膛,輕吻她發(fā)頂。 “阿爽,今天是2003年8月22日?!?/br> 她的聲音悶在他胸前,小獸般嗚咽:“那又怎樣?” 他笑:“我?guī)闳ヂ犙莩獣!?/br> 北京工人體育場外,《海闊天空》前奏響起,家駒投影出現(xiàn)在臺上正中,一身紅衣抱一把吉他,唱起《抗戰(zhàn)二十年》旋律,“BEYOND超越BEYOND”演唱會正式拉開帷幕。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