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思琪見他到了，笑瞇瞇招手，“小函，快來，我們就等你呢?！?/br>
    梁函沖路思琪微微點頭，目光卻黏在另一個人的面孔上，梁函唇間逸出一聲輕笑，“秦總，今天氣色不錯?！?/br>
    秦至簡生生接下了梁函這存了幾分挑釁與暗示的“問候”，同樣是笑意從容，坦坦蕩蕩地裝傻，“是嗎？”

    梁函沒與他勾纏，反手關(guān)了包廂門，走進室內(nèi)，不疾不徐地落座。

    包廂內(nèi)的服務生過來送上了濕毛巾擦手，秦至簡就看著梁函便很認真地把一個個手指擦干凈，像殺手暗殺前做準備工作一般，叫人沒來由多出幾分警惕意味。

    路思琪倒沒察覺這二者間的暗暗較量，她一邊轉(zhuǎn)動餐桌上的玻璃轉(zhuǎn)盤，給梁函示意剛上來的熱菜，一邊介紹著，仿佛請梁函過來，真的只是為了吃這桌子珍饈美味。

    梁函心里覺得好笑，偏不拆穿，很給路思琪捧場，掰開筷子，每道菜都夾過來一一品嘗，不時發(fā)出配合地贊嘆聲。

    路思琪瞇著眼笑，點點旁邊的秦至簡，“都是小秦點的，今天他做東。”

    “哦？”梁函抬起眼，望向秦至簡，嘴里鼓鼓地還在嚼東西，便不著急說話，過了片刻他才道，“我總說要請秦總吃飯，結(jié)果倒先吃上了秦總的白食，這不太好吧？”

    秦至簡與他視線相對，眼神里閃著十拿九穩(wěn)的光，“梁導對我太客氣了，像把我當外人?！?/br>
    “難道你不是嗎？”

    “今后應該就不是了。”秦至簡笑，示意性地看了看路思琪。

    路思琪接到他的訊號，隨即道：“小函啊，熱搜你應該也看到了吧？沒想到作者老師把合影發(fā)到網(wǎng)上去了，但看粉絲呼聲這么高，都這么認可林秋，其實我還挺高興的。正巧小秦今天來找我吃飯，他覺得，咱們不如就順水推舟，把云盛的角色給定了?！?/br>
    原來這才是今天的“主菜”。

    梁函所料無誤，秦至簡打得一手好牌，先是突出藝人的流量優(yōu)勢，爭取到制片人的認可，緊接著輿論造勢，搞出一副群眾呼聲的陣仗。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找到路思琪趁熱打鐵，希望把演員定下來。

    路思琪就算明知秦至簡有手段，看到藝人這般熱度，也很難不心動。

    至于為什么特地把梁函叫過來……

    “導演那邊呢？”梁函心里明明有了答案，卻非要問出口，他露出一副天真無害的笑意，眼角那顆淚痣，總是很好地柔化梁函眼底的銳利與鋒芒，“佟導怎么說？”

    路思琪果然如梁函猜測那般，含糊地說：“相信導演會支持我的決定，小函，你回去擬合同的時候，順便也幫我通知佟導吧?！?/br>
    這就是梁函出現(xiàn)的意義。

    執(zhí)行決定，再做中間角色，柔化制片人與導演間的分歧，是承受怒火的緩沖帶，也是最終要為選角買單、解決未來所有問題的調(diào)停人。

    梁函不動聲色，沒急著答應路思琪，而是主動問秦至簡，“秦總知道我們另一位備選的男演員是誰嗎？”

    秦至簡一怔，沒想到梁函會突然問這個事情。

    他心里有些隱隱的挫敗，只是強自壓制，未作表露。這一周他一直向熟悉的其他公司經(jīng)紀人打聽，還有誰進了《燦盛吧愛戀》的終選，或者接到導演比較明確的認可。

    但是不管公司大小，或者經(jīng)紀人的優(yōu)劣，大家都紛紛遺憾地表示——爭取過，但是已經(jīng)被拒絕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梁函在拿一個素人和段林秋競爭。

    不過這個可能性太小，即便是真的，素人對秦至簡而言，也不足為懼，甚至更能凸顯段林秋的流量優(yōu)勢。

    梁函見他沉默，笑了笑，不再盯著秦至簡，而是對路思琪很明確地的表態(tài)：“路總，我內(nèi)心可是更偏向另一位哦?！?/br>
    路思琪聞言愣了愣，她一直以為梁函對兩個男主的備選都無可無不可，沒想到對方竟然并不滿意段林秋。她頓時有些遲疑，梁函選角的眼光她是很清楚的，以往合作的項目中，每一次梁函的堅持，帶來的都是更好的結(jié)果。

    還沒等路思琪說話，秦至簡卻不緊不慢地開口：“梁導覺得林秋不合適，我是知道的。要是放在之前，我完全尊重片方的想法，能合作是緣分，不能合作，就等下一次機會?？墒乾F(xiàn)在林秋來試鏡的消息，因為漫畫原著老師的無意泄露，導致全網(wǎng)都在傳。相信不管是我們藝人的粉絲，還是原著的粉絲，都會認為這一場有預謀的營銷，一旦最終結(jié)果不是林秋，那么這個‘溜粉’和‘炒作’的罵名，想必片方就要背上。我也是不想看到這個局面，今天才特地來找路總，明明應該是雙贏的合作，鬧得雙輸就沒意思了?！?/br>
    他這話半是解釋，半是脅迫。

    嚴格來講，這次熱搜的事件，從管理上說是梁函的選角工作室失職，從源頭上說又是漫畫家主動要求合影、主動發(fā)布照片。

    就算秦至簡是那個推波助瀾、發(fā)酵話題的幕后黑手，真要追究起來，梁函與片方，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秦至簡好整以暇地望向梁函，目光里藏著三分游刃有余的輕松。

    梁函迎上秦至簡的視線，微微挑眉：“秦總是好心替我們考慮，我當然知道。不過……咱們這會兒光顧著吃飯，也沒再看手機。不如秦總先刷刷微博，看看輿論有沒有什么變化？”

    秦至簡一滯，頓時預感不妙。

    他剛剛手機放在褲袋里已經(jīng)震了幾次，但那時正逢梁函趕到，路思琪醞釀氣氛，準備開口。秦至簡沒敢分神去看消息，生怕沒能及時與制片人打好配合。

    此刻，秦至簡摸出手機，發(fā)現(xiàn)都是公司宣傳群里來的微信，他指腹在屏幕上猶豫地劃了一下，最終還是依照梁函說的，先打開了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