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謝朝言往后,仰頭靠到電線桿邊。 本來云淡風輕地移走了視線,末了,又往女孩那兒看了眼。 她往更深的夜色里走去。 身影早就消失不見。 謝朝言這才徹底收回注意力。 剛剛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不過想想并沒有。 她說的,確實是謝予。 如果她男朋友是謝予。 那么她是—— 謝朝言吐出一口煙,視線有些迷蒙地瞇起。 有些忘了那個名字,就是記著那女孩大概的樣子。 什么時候來著,有幾年了吧,好像是家屬大院,那時候她就和謝予在一塊。 兩個人一邊吹風一邊說話,女孩在笑,偶然往他那兒望了一眼,也是那一眼叫謝朝言才對她多了些印象。 謝予和他說:叔,那是我女朋友,你別和我爸媽說,替我瞞著,行嗎??? 謝朝言當時沒在意。 沒想到,都這么久了。 想著,謝朝言自己淡漫地扯了扯唇。 他沒怎么關(guān)注過別人的事,更別說還是孩子間感情上吵吵鬧鬧這些。 沒那份心思。 思緒被手機振動拉回。 依舊是剛才被瘋狂轟炸的電話。 他接起,道:“正好我現(xiàn)在有空,你過來吧,我們把話說清楚?!?/br> - 街道暗角。 謝朝言站在花壇邊,面前的女人已經(jīng)哭了十分鐘。 他本來還可以說個兩句安慰。 哭太久,他也煩了,到最后只是抽著煙,等她自己哭完。 過了會,對方抽泣著說:“我沒有想捆綁你,我只是太在乎了,知道你不喜歡被人一直纏著還是忍不住?!?/br> 謝朝言說:“我以為我們很早就把話說清楚了,都是成年人,灑脫點。” “你要我怎么灑脫,怎么說咱們也半年了,這半年你說你忙,經(jīng)常要在醫(yī)院,我理解,醫(yī)學行業(yè)是這樣,可是咱們真正見面次數(shù)根本就不多,是個人都會患得患失,現(xiàn)在你說分手就分手,你要我怎么過。” 謝朝言低著頭,撣了撣煙灰,視線抬起看路邊,看駛過的車。 就是沒有看過眼前的人。 他說:“扯這些沒意思?!?/br> 她問:“你喜歡過我嗎?!?/br> “咱們都是三十歲的人了,這個年齡,你覺得談喜歡這兩個字合適嗎?!?/br> “你就回答我,女生都在乎這一點,無關(guān)年齡?!?/br> “那不好意思?!?/br> 其實當初在一起時女人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看著溫雅隨和,其實骨子里很淡薄。 對感情,對身邊人。 就像他身邊朋友一貫說的,謝朝言這人淡得緊,做醫(yī)生的,見慣了旁人的生死和喜哀,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要是哪一天有人能征服他,那才是真厲害。 她怎會不懂。 她以為自己會是那個人,現(xiàn)在看來,錯了。 他說的,大家都是不小的人了,感情這種事灑脫點。 談個朋友也沒有那么多理由,有時候就為了合適這一句。 合適就在一起,不合適就分。 沒別的。 她沒有多糾纏。 最后丟了句那就這樣吧走了。 夜風依舊凜冽,無聲。 地上的煙頭燃著明明滅滅的光,最終熄滅。 - 蘇暮往年大年三十都是在家過。 這是頭一回飛北京來,到繁華的首都。 滿心期待,結(jié)果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外邊氣溫低,她冷到兩條腿打顫,艱難地拉著行李箱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營業(yè)的便利店,進去找了個位置坐。 眼睛已經(jīng)哭紅了,她打了個電話給閨蜜林央,把謝予給罵了個遍。 “當初是他說三周年想一起過,我爺爺今年七十大壽我都沒趕回去,回南京兩天就趕回了這邊,結(jié)果他朋友腸胃炎住院,職業(yè)慈善心犯了說要陪那兒,那我呢,我算什么?” “還說照顧的那朋友是男性朋友,讓我放心,他有沒有想過我剛下飛機時多心灰意冷,我放什么心,放心他旁邊不是女的???他倒是敢,要真是這樣咱倆早分千百回了,用得著我滿心歡喜飛過來???” 說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緩過來。 蘇暮買杯熱牛奶,捂了會手,這才回來勁。 林央也不知道在哪個場子玩,那邊挺嘈雜的,她專門找了個地方安慰蘇暮:“別生氣了暮暮,男人都是狗東西,不值得咱掉眼淚?!?/br> “他不是醫(yī)科生嗎,以后是要做醫(yī)生的,職業(yè)心肯定有,更何況還是身邊朋友住院。那他還咋說,真沒過來找你?” “說了,說先讓其他朋友接我過去,讓我好好休息,明天再找我。明天,我要能等明天今天還來什么,所以我直接給拒了?!?/br> 聞言,林央嘆了聲氣。 情侶之間吵吵鬧鬧這些事吧,難搞。 她這會也在外邊聚呢,周圍全是人,也不好怎么安慰她。 林央說:“那你要不先上我這兒來?我在helens,你來,咱們再好好說?!?/br> 蘇暮知道那兒,當下最受大學生歡迎的酒吧。 她以前常去,不過這會狀態(tài)不好,剛跟謝予鬧了一頓,沒什么心情。 更何況,林央這會在聚會,她懷著滿肚子心事,過去大概率會打擾著對方。 “算了,我小姑家就在附近,我臉皮厚點去姑姑家?!?/br> “啊,可以嗎?” “是啊,你那邊也忙,現(xiàn)在放假學校不能住,沒事的?!?/br> “好吧,其實你過來這邊也沒事,我們馬上準備走了。” 蘇暮問:“你們?誰啊?!?/br> 林央那邊神秘笑笑:“剛認識的一個小帥哥,顏值超正,還純,這不是想過過二人世界嗎,你還不懂?!?/br> “那我還去干嘛,當電燈泡嗎?!?/br> “剛剛發(fā)現(xiàn)身上錢不夠,酒店這事有點難,姐妹,江湖救急?!?/br> “……你妹。” 結(jié)束通話后,蘇暮打開微信給她先轉(zhuǎn)了個一千過去。 這個點去親戚家確實不方便,蘇暮再三權(quán)衡,決定一會兒還是先去找林央,先在酒店將就一晚再說。 剛做好決定,忽然彈出一條新消息。 林央:對了,你不是在便利店嗎,這邊我沒看見我常用的那種牌子,方便的話……再幫忙帶個那啥? 林央:[狗頭]跪謝姐妹。 蘇暮:做個人。 林央:回頭以身相許。 便利店里暖和,外邊依然寒冬。 蘇暮緩過來勁,腿卻有些酸麻,也不是肌rou組織疼,更像骨頭深處的酸澀感,抓不著摸不到。 還是為了見謝予才專門大冬天就穿條薄的光腿神器。 現(xiàn)在倒好,差點沒凍死。 外邊有臺自動售煙機,蘇暮進來時看見里邊有自己常抽的那個牌子,進口的,便利店里沒有賣。 她裹緊衣服出去,站到售煙機前瑟縮著手去點。 溫度太低了,冷得人心都發(fā)顫。 北京這鬼天氣。 于是蘇暮一邊抖著腿一邊等煙出來,無聊地往街道看。 這個點還在外頭的,要么是她這樣無處去的,要么就是出來尋消遣。 蘇暮隨眼看到路邊一對摟摟抱抱的情侶走過來,在接吻,膩歪著。 現(xiàn)在的蘇暮看不得這些,轉(zhuǎn)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