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蘇暮一直在人群外擔心著。 她看有人在拿手機拍,轉而也拿出手機打開視頻錄像,想著能不能拍下點什么。 許是周圍人一直指指點點加上異樣眼光,中年人面上有些掛不住,眼尖地往這邊看,一下瞧見拿著手機對著他拍的蘇暮。 一眼就能認出是在拍照留證據。 “你想干嘛?拍照是吧?” 中年男人陰翳地盯著蘇暮,另只手從口袋里摸著什么。 謝朝言眼尖地看到他摸出來一個試劑。 再就是看著蘇暮,往她那兒走了幾步。 大家都注意著他那把刀,沒多想男人這個動作,只有謝朝言瞧見試劑里的液體,察覺到不對勁。 “你拍,我讓你拍!”那人打開那管試劑就要朝蘇暮潑過去,謝朝言沖過去用背擋住蘇暮的身體,抬手幫她去擋。 后面的,蘇暮恍惚,也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 只知道人群一陣驚呼,像炸了開,有人喊疼,有人叫醫(yī)生。 有護士說:“有人被硫酸濺傷了,快再喊幾個醫(yī)護人員過來!” 再然后就是身前的謝朝言。 他單手扶著她的肩,問:“沒事吧?” “我沒事?!碧K暮搖頭,想到了什么,連忙去拉他的手要看:“你怎么樣,有沒有被硫酸濺傷?” 動作被他避了開。 謝朝言說:“暫時先別碰我,我衣服上可能還有些硫酸殘留成分,碰到會受傷?!?/br> 蘇暮才看到他的手背,已經有灼傷的痕跡,一片暗紅色。 只是一眼,就叫人覺得觸目驚心。 蘇暮有些慌張。 “那怎么辦,硫酸濺傷該怎么處理?” “先用水沖一會兒可以緩解?!?/br> “那我們快去洗手間!” 蘇暮是真慌了,陪他一起去洗手間,就在外面的洗手池里簡單清洗。 謝朝言不想她看到自己手上的傷口,全程一直有心避著,怕嚇到她,但蘇暮還是眼尖看到幾眼,反正手背上很大一片,謝朝言沖洗時手一直在抖,明顯是疼極了。 這要是蘇暮,她覺得自己能疼哭出來,可是他還能強忍著,全程不吭一聲,也不表現出來。 甚至還安慰她:“沒事的暮暮,只是一點小傷,別怕。” 哪是說不怕就能不怕的。 蘇暮這會恨不得要怕到哭。 后邊有護士找謝朝言:“謝醫(yī)生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啊,快跟我們去處理傷口,不然傷口惡化以后就不好了!” 謝朝言對蘇暮說:“你先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br> 蘇暮點頭。 謝朝言走后,走廊那兒陷入短暫寂靜。 剛剛醫(yī)鬧的那人早已被保安制住帶走,外頭候診室內病人正常待診。 除了剛剛受傷的人被帶去處理傷口,其他一切好像已經暫時恢復正常秩序。 蘇暮在走廊上隨便找了個長椅坐下,捏著手機,看了眼謝朝言離開的方向。 失神。 她又想到了剛才驚險的那一刻。 其實她壓根都不知道對方帶了硫酸,估計當時在場很多人的注意力只在那人捏著的刀上面,哪管其他的,謝朝言肯定是發(fā)現了,所以替她擋了住。 如果沒有他,今天會被燙傷的就是她。 可是,可是。 為什么偏偏是手。 對于醫(yī)生而言,手多重要,剛剛單是看著謝朝言強忍著,手還是發(fā)抖的樣子都覺得心疼。 蘇暮的心情非常復雜、愧疚。 - 很久之后謝朝言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暮一個人抱著胳膊孤零零坐在走廊長椅上的樣子。 她身子單薄,許是等很久了,眼睛閉上靠著在閉目養(yǎng)神。 溫度有點低,所以她才抱著胳膊,想緩和一下。 謝朝言走了過去。 蘇暮察覺到有人過來,睜眼,看到是他,連忙坐直身:“傷口怎么樣了?沒什么事吧?!?/br> “嗯,沒事,處理了就好了。”謝朝言問:“你坐在這兒不冷嗎?” 蘇暮搖頭:“不冷?!?/br> 話是這樣說,謝朝言還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到她身上。 溫熱覆上來的時候多了些暖意,蘇暮這才發(fā)覺確實有些冷,她身子都有些僵了。 她吸了吸鼻子,坐直身:“你把衣服給我,你不冷嗎,碰到傷口怎么辦?!?/br> “不會的,我會注意?!?/br> “我剛剛坐在這兒一直怕,怕你的手出什么事,以后會影響生活,?!?/br> “怎么會?!敝x朝言淡笑:“別怕,這些只是小事,不要緊?!?/br> 蘇暮盯著他垂下的手,問:“你的手,真的沒事嗎?” “嗯,真的。” “我想看看。” 小姑娘說這話的手一直認真地看他的手。 像是要去完成一件事,確定了,她才能放心。 “好。”他說。 謝朝言在她身旁坐下,把右手遞了過去。 灼傷的是右手手背,那會蘇暮看到過,暗紅的一片,這會傷口已經開始泛黑了。 她知道被硫酸灼傷傷口會呈黑色,謝朝言這還算好的,但看到的時候蘇暮還是心疼。 那么修長漂亮的手,卻添了那么道黑紅的傷口,就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上多了道痕,以后就算好了也不能再完全恢復原狀。 蘇暮說:“都是我,以后要拉低你的整體顏值了。” 他說:“手而已,以后能做事就行,問題不大?!?/br> “怎么不大。”蘇暮忍不住伸手去碰,又不敢碰到他傷口位置,只能半托著他手掌,把他的手擱到自己手上。 “你是醫(yī)生,這雙手是要濟世救人的,就這么傷了是多罪惡的事,我這種普通人看著都心疼?!?/br> “心疼?” “嗯?!?/br> 蘇暮也不知道哪來的沖動,她對著他的傷口,忽然低下頭,很輕柔地哈了口氣,觸碰到傷口上,有點像柔然的羽毛,還有點癢,可是蘇暮做得很認真。 像是這樣就能抹平他傷口,讓他不疼了一般。 這個動作,讓謝朝言都是沒由來一怔。 這種愣怔和聽到她說心疼他一樣,很讓人意外。 然后他看著蘇暮另只手手指輕柔地摩挲他手背側邊沒傷到的地方,感嘆:“手一定要好好養(yǎng),千萬不要有事?!?/br> 謝朝言忽的笑了聲。 他一笑蘇暮就覺得自己像做錯了,問:“笑什么?” 謝朝言說:“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這樣有點有趣?!?/br> “有趣?” “嗯?!?/br> 他垂眼去看兩人相貼著的手。 兩人掌心貼著,他幾乎都能感覺得到她手心的柔軟,溫溫熱熱,會讓人去想要是去牽著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他說:“可能是,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蘇暮不解:“什么感覺?” 謝朝言看著她,眼里是細碎緩和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暮竟然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很寵溺,就像那天晚上他揉她頭發(fā)時那種感覺,像看著什么小孩子,知道對方很單純,所以愿意去慣著。 也是這時,蘇暮的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看,是謝予的電話。 這個名字讓人有些如夢初醒。 蘇暮看了看謝朝言。 謝朝言收回了手,示意她接。 蘇暮起身,接起了電話。 她才發(fā)現,距離兩人約定的見面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電話幾乎剛接起,謝予的聲音傳了過來:“暮暮你現在在哪呢,那會給你打電話發(fā)消息你也不接,你在干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