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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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徐斌沒料到他這么大的反應(yīng),幾乎是嚇了一跳。他知道辛鸞是到年紀(jì)了,隱隱有萌動之意原本也是尋常,但是他沒有想到他這么經(jīng)不得說,那抗拒的樣子,陡然在兩人無間的關(guān)系里鑄起了一道防線來。 徐斌畢竟長他那么多的年紀(jì),趕緊來安撫他,“這沒什么的,說句倚老賣老的話,誰都是從您這個年紀(jì)過來的……” 辛鸞不理他,只問:“誰說的。” 他眼神鋒利起來,一意孤行地認(rèn)定是身邊誰泄露了他那天清晨寢宮的私事,可這件事,現(xiàn)在說他挖不出向繇申不亥埋在他身邊安插眼線,還算情有可原,但是他徐斌絕不該有渠道來知道——可若他早知道,那幾天前他那所謂的“驛站先生案”就是在消遣他,哪一種,都足夠他不快。 徐斌無奈了,“殿下……沒誰說?!毙聋[像是受驚的鳥兒,徐斌想到了說這件事會很艱難,但是沒想到關(guān)口居然在這里,他只能好言好語,“逾墻折杞,投桃報(bào)李……南境士兵文墨不通看不懂什么意思,可是老夫是正經(jīng)考過的功名,也年輕過,怎么會看不明白……” “騰”地一下,辛鸞這次臉紅了。 為自己曾以為高明的遮掩,其實(shí)在明眼人眼里全然是不需要解謎的機(jī)鋒。 “殿下,能坐下了嚒?”徐斌看著他這模樣也不好意思太逼迫,“來來來,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咱們一起坐下說?!?/br> “那現(xiàn)在還有誰知道?紅竊脂?”辛鸞之前還真的以為紅竊脂咳嗽只是湊巧,現(xiàn)在看來只可能是所有知情人一種默契的心照不宣。 徐斌趕緊從這個危險(xiǎn)陣地撤下來,“這臣可不知道,老臣這話誰也沒和誰說過,若是紅竊脂知道,也可能是鄒吾說的?” 果然,這話成功安慰愉悅了辛鸞,他嘴角矜持地浮起一絲不明顯的笑來,緊接著收斂住,若無其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徐斌:…… 少年的心思太曲折,忽陰忽晴可真是和四月天一模一樣。 “那臣繼續(xù)說了?!毙毂笠娦聋[點(diǎn)頭,終于能把正事進(jìn)行下去了,“這些日子臣知道您很難,申不亥和向繇都攛掇著你改制升格,將渝都定為天衍首都,他們好重定切割軍政大權(quán),赤炎軍雖然來投靠,但是只有四番,帶來的僅是親兵,加在一起也不足千人之?dāng)?shù)……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消息傳來,但是我猜殿下也清楚,其余番若是上路也該是阻在路上,兇多吉少了……您手頭籌碼并不多,若不是還有這些兵、這人望,還將鄒吾和臣等都迅速地安插進(jìn)了南境衙門和官場里,也許當(dāng)年許都少帝的傀儡悲劇就要在您身上重演……現(xiàn)在申不亥和向繇的內(nèi)斗還是嚴(yán)重的,您在他們中間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親自引戰(zhàn)燒到自己的身上,尤其是姻親這等敏感事,他們愛踹被窩自己踹去,殿下千萬不可一得罪就得罪兩方,讓自己整個陷入被動……” 不可言而與之言,可謂失言;可與言者而不與之言,可謂失人。徐斌這番話這話說得迂回婉轉(zhuǎn),可謂既不失人又不失言——他是當(dāng)真有宰相之才的人,不和辛鸞談對錯,分是非,只是與他分主次,順時勢,教他穩(wěn)妥地如何先謀身后謀國。 辛鸞想了一下,“大人說的對,但是我想說,向繇為我預(yù)備太子妃,很可能只是掩人耳目、麻痹申不亥罷了。” 徐斌露出不解神色,“殿下的意思是……?” 辛鸞眉心一皺,不太想說得太明白,“向繇應(yīng)該是知道我和鄒吾……”他回避著,連一句“有關(guān)系”都難以啟齒,沒有人知道,他多需要哪種遮蔽的、隱匿的安全感,好像一旦對外人說,他就像是從內(nèi)部被窺探、被剖開。 徐斌就事論事:“殿下有依憑?” 辛鸞遲疑了一下,他不好說“老徐能不能收一收自己的想象,不要總是胡亂勾勒聯(lián)想,以為向繇找了個先生回來是為了和申睦玩情趣……那首詩《終風(fēng)》其實(shí)我寫的”。最后決定避開不談,給他斬釘截鐵的態(tài)度:“有依憑,他應(yīng)該在剛?cè)胗宥嫉臅r候就知道了?!?/br> 徐斌見他神色堅(jiān)定,便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畢竟是他是走水路的,他的揣測里,萬一走旱路的都可以互相感應(yīng)呢,殿下說是就是吧:“那他瞞著,咱們也只做不知道的。向繇既然在這上面有了先手,一定會出新招,到時候您小心應(yīng)對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br> 辛鸞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就是說完了吧,說完我上山了。”他的興致已經(jīng)被卷進(jìn)這些暗流爭斗中迅速敗干凈了,待也待不下去。 徐斌再抬手:“不是不是,等等等等……還沒到重點(diǎn)。” 辛鸞:…… 老徐你這打太極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一改啊,起承轉(zhuǎn)合,見過謹(jǐn)慎的,咱們都這么熟了,至于還這么謹(jǐn)慎嗎? “那你說吧。”辛鸞無奈,又坐下了。 徐斌:“我今日其實(shí)是想和您說悲門?!?/br> 緩慢的,辛鸞散漫的目光凝定到他身上。 徐斌:“申不亥向繇那里再周旋,咱們許的也都只是空頭賬目,都是無法兌現(xiàn)的,騙人可以,騙自己可不行,臣還是那句話,姻親之盟是最您最重要的聯(lián)盟。臣在南陽深耕多年,很了解千尋征這些人,他們雖然分布零散,但是能量不可小覷,雖然處江湖之中,但十余年前也是脫胎于王庭,于我們現(xiàn)在所圖之事未必沒有用處?!?/br> 辛鸞如坐針氈:“你想我做什么?” 徐斌很直接,“臣想讓您和鄒吾好好談?wù)?,看看能不能把這個勢力收為己用?!?/br> 辛鸞皺眉。 他明白了。 仲春之交,自然合和,這渝都壬區(qū)的所有人都可以奔而不禁,唯獨(dú)他不可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蒹cao桃林的自由,他的一切感情,一切傾向,他的姻親,他的私密,從一開始就是在被觀望,被審視,被估量,要明碼標(biāo)價(jià)地計(jì)算起來。并且徐斌今日說的,已經(jīng)是最為他考慮、最不違拗他心思的策略了。 “是不是不急?” 辛鸞生硬地站起身,“不急我就慢慢說,有結(jié)果了我給你回復(fù)?!?/br> 他很想說自己不干,他可以和很多其他人這樣博弈、連縱、交換,不會的他可以去用心學(xué),哪里不好的他可以改,那能不能不要讓他朝鄒吾開這個口?能不能給他保留點(diǎn)尊嚴(yán),不要讓他對著心上人做這樣無禮的討要? 可是他不敢這樣說,因?yàn)樗?,縱然這件事再冒犯他,再被他痛恨,他也不能拒絕臣子這樣合理的要求,因?yàn)樵谒麄兊难劾?,他或許時不時是個孩子,但是從頭到尾,更是位主君。 所以他必須一個人站在這樣孤立無援的困境里,只能點(diǎn)頭,不準(zhǔn)拒絕,還不準(zhǔn)露出絲毫的鄙夷,而那些所謂的情竇初開、心猿意馬,那些偷偷摸摸的注視,心驚膽戰(zhàn)的臉紅和靠近,那些忸怩、造作、矯揉、張牙舞爪,無可奈何……他作為一個人,全都不配。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消磨了許多時辰,此時暮色四合,光影璀璨,又到了晚飯的使臣,辛鸞倉皇地從藥棚里逃出,像是有某種奇異的感應(yīng),他忽地朝西側(cè)遠(yuǎn)眺,只見鄒吾抖落一身浮塵遠(yuǎn)遠(yuǎn)地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一個眼熟的女使。 “談完了?”夜晚的天幕下淡紫色的薄霧里,他的聲音在嘈雜熱鬧的背景中讓辛鸞的眼眶忽地酸麻,鄒吾朝著他身后的徐斌輕輕頷首,緊接著,像所有不曾擺在臺面上的就事論事,他克制地朝他說:“那殿下一起走吧,向副請我們鈞臺宮西殿赴宴?!?/br> · 《周禮·媒氏》明文有言,“仲春之月,令會男女。于是時也,奔者不禁,無媒而自行婚嫁者?!?/br> 而在辛鸞和鄒吾身后,是無數(shù)這春日夜宴里的紅男綠女。 第114章 合意(4) 渝都南段的石階稍緩,以塊狀的斷層為主,上了幾十余階就是一處山間臺地,舉目看去,可見長長的階梯穿過了中山城,直通道巨靈宮的中軸線上,而回首,可見山下數(shù)百余階,蒼糲的夜幕陰影中模糊地勾勒出三江匯流的河道。 下山城許多小屋不過是一鋪草頂,竹篾泥墻,可越登高越能發(fā)現(xiàn)中山城的街道規(guī)整,房檐屋舍鱗次櫛比地排列開,此時晚霞還沒落盡,下山城中的女孩聲音嬌嬌地傳來,叫賣著“玉麥粑粑~”,木屐隨著那聲音噠噠地響,不用去看,也猜的出女兒韻致非凡的體態(tài)笑靨。 辛鸞跟著鄒吾走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了。 狀似無意地問,“誒!你手里的是什么?” 鄒吾腳步一緩,抬手,“這個嗎?”剛才他找完辛鸞在藥棚里拿的,好似是誰送給他的。 辛鸞矜持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鄒吾:“別人送的?!?/br> 夜風(fēng)已經(jīng)很涼了,撲在臉上,辛鸞佯做無所謂,應(yīng):“哦……” 渝都的山城防御做得獨(dú)步天下,若嚴(yán)謹(jǐn)論,其實(shí)數(shù)道城門都是在二臺中山城上,巍峨地大門在險(xiǎn)峻的山隘上屹立,有萬夫莫當(dāng)?shù)耐?yán)。 守城門的武道衙門認(rèn)識鄒吾,知道他是含章太子身邊的紅人,瞧著辛鸞的體態(tài)年紀(jì)也將他的身份猜了兩分,不敢阻攔,直接放行。 邁過城門才十五步,辛鸞又問了:“誰送的???東境的還是南境的?”語氣有點(diǎn)酸。 鄒吾低頭淺笑看他,“都有?!?/br> 辛鸞一副上峰視察的派頭,神在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過了會兒,辛鸞又問,“那是男的還是女的???” 鄒吾:…… 鄒吾:“想說什么?直接說?!?/br> 辛鸞原地站住,把頭一撇,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鄒吾無奈,感覺像是在帶七八歲不給買糖就不走的孩子,他知道向繇還在巨靈宮上等,也知道辛鸞會跟上,便直接先他一步,邁上臺階。 “誒!”身后,辛鸞忽然喊了他一嗓子,緊接飛身一沖,帶起迅捷的風(fēng)聲。 鄒吾也不必回頭看,一步躍上三臺臺階,身子一側(cè),把手里的食盒提在身前,躲開辛鸞的搶奪,好笑地看他,“殿下這是干么?” 辛鸞落后一步,有些不甘心,瞧著他皺眉,氣鼓鼓的,“你讓我瞧瞧別人都送你什么了?!?/br> 這要是不來剛才的那一起子,鄒吾讓他看了就看了,可現(xiàn)在他被辛鸞的模樣逗到了,不由就起了玩心。 他促狹地挑眉,笑問他,“可我為什么要給你瞧?” “你為什么不給我瞧?” “別人送我的東西,我當(dāng)然想給誰瞧都可以?!?/br> “見不得人嗎?你還要想?!毙聋[開始尖酸刻薄。 鄒吾才不跟他爭口舌,聳了下肩,“那就當(dāng)見不得人罷?!闭f著轉(zhuǎn)身不緊不慢地繼續(xù)往上走。 頓時,辛鸞又氣又惱,惱得他要炸了。 他往前奔出一步,猛地張開翅膀,縱身而出。 那食盒就在眼前,辛鸞知道這一下肯定能抓中,順手就要撈奪,誰知鄒吾又是輕飄飄地一側(cè),只在一寸的距離外,又讓他躲開了。 辛鸞一擊不中,揚(yáng)著翅膀又要追他,而鄒吾就像是故意引逗他一般,既不走得很快,又不走得很慢,保持著他追得上又追不到的距離,辛鸞五次出手,竟然五次落空! 此時中山城好多都?xì)w家吃飯去了,只有少數(shù)早用完了晚飯?jiān)谙?,鄒吾和辛鸞這一前一后的縱躍當(dāng)然吸引了許多人的主意,紛紛停下來看他們的熱鬧。 “你作弄我!”辛鸞忽然生氣了,滿臉通紅地朝他高聲喊。 鄒吾在高處回身,笑著垂頭瞅他,“小孩兒別耍賴,我做什么了就是作弄你?” 辛鸞皺起鼻子,氣到跺腳,“那有本事你別跑??!” 鄒吾笑著看他,“那有本事你別搶啊?你搶別人送我的東西干么?” 辛鸞說不過他,額頭一層薄汗,齜牙做出兇惡的表情。 鄒吾瞧著他,沒忍住,“噗”地就笑了。 辛鸞:?。?! “好了好了,”鄒吾這才下來幾步,“別鬧了,還有正事兒呢,你看我一身汗,我還要回去換身衣裳。” 辛鸞卻不買賬了,拉扯里,推了他一把,“離我遠(yuǎn)點(diǎn)?!编u吾不依不撓地湊過去,拿著食盒推給他,“不是想看,給你看還不行?”辛鸞嘴角一撇,蹬蹬蹬就往山上走:“不稀罕!” “誒!干什么呢!”兩個人膩歪的糾纏里,忽然一聲中氣十足的老年音吼了過來,“年輕人看著點(diǎn)路,打鬧什么呢!” 辛鸞嚇了一跳,這才看到自己擋了別人的路,一個八人的抬輿不知什么時候就在他們身后的不遠(yuǎn)處。 抬輿里一個老頭嗑著鑲金嵌玉的煙桿,“現(xiàn)在年輕人都怎么回事,怎么還在山路上就鬧起來了!那個帶翅膀的!” 辛鸞:??? 辛鸞驚疑不定地用食指指了下自己,向老者投去不解而慫的目光。 老人大聲道:“對!就是你!看你也這么大了,這點(diǎn)規(guī)矩也不知道嗎?渝都三尺高空下禁止化形低空而行!真當(dāng)東南對峙了咱們天衍律法就不管用啦!什么倒霉孩子!” 辛鸞:??? 辛鸞從來乖得要命,剛才是一時興起忘記了,雖然知道老頭說的在理,可是這劈頭蓋臉的責(zé)罵還是把打懵了,讓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像個被嚇壞的小生員。 “抱歉抱歉?!编u吾朝著那老者說話,手卻立即摟了過來。 辛鸞忽地心臟猛跳,清晰地感受到他用力地握緊了他,還把他往他那邊靠了靠:“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您多擔(dān)待?!?/br> 彬彬有禮的,他在替自己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