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見袁譚能單獨留下自己來問計,田豐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先前小勝了一場難免有些飄了,這一巴掌能把他打醒也不錯。 “不瞞公子說,在下也覺得只有把呂布引誘出此地,方可快速破敵?!?/br> “莫非……先生已有辦法?”袁譚試探著問了一句,眼中滿是希望。 “公子,其實在下對林墨有所猜測,不過一開始不敢妄言?!?/br> 田豐捋著短須,認真的分析了起來,“在下懷疑,一開始那場中伏本就是林墨有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進軍駐扎,所以他才會提前搶占了齊山。” 袁譚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有一定的道理。 “所以,如今我們大敗,后退十五里,呂布也是有可能將營寨推進,即時沒了這地利,我們便可發(fā)揮出兵力優(yōu)勢?!?/br> 聞言,袁譚眉頭皺了皺,反問道:“可是有了我們的前車之鑒,只怕林墨未必會輕易上當(dāng),他也明白一旦挪營便會丟了這地利?!?/br> 就連袁譚都知道,呂布一旦往前推進個十幾里地便失去了巨洋水和齊山兩條天然屏障,理論上應(yīng)該不會這么愚蠢才對。 “公子所言極是,所以我們需要用點餌料,這一點倒是辛評給的靈感?!碧镓S微微一笑,頗為從容。 “先生是想將糧草大營的位置暴露給呂布?” 只是簡單的思索過后袁譚就想到了這一點,“我明白了,辛評以糧草誘騙林墨失敗了,若再以糧草大營坐餌,林墨定會覺得,剛剛才用過,必不會一計二用,反而容易上當(dāng)?” 聽著似乎挺靠譜的,但袁譚心里其實依舊不認同。 糧草大營距離大寨三十多里外,地勢不算險峻可只有一條通道,遑論是林墨這種知兵之人,就算是自己也不會貿(mào)然對這樣的地形產(chǎn)生想法。 “讓他找到糧草大營只是第一步,第二步的關(guān)鍵就要靠營中一人了?!?/br> “誰?” 田豐傾近幾分,低聲道:“張揚。” “張揚?” 袁譚越發(fā)的糊涂了,“先生是懷疑張揚詐降?” “說實話,一開始我確實不相信張揚的誠意,不過后來他敢直面公子要求領(lǐng)回魏續(xù)和侯成的尸體,又不像假的。” 田豐長長的嘆息一口氣,“不過也不重要了,不管是真是假,我自有辦法讓他騙過林墨去偷襲我們的糧草大營?!?/br> “請先生示下!”袁譚當(dāng)即來了興致,真要是能把呂布的大軍騙去偷襲糧草大營,保管他有去無回。 田豐還是很謹慎的,說之前不忘走到軍帳外確定沒人偷聽才轉(zhuǎn)身走到袁譚面前,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了一番。 袁譚越聽越興奮,尤其是聽到對張揚的利用,更是瞳孔驟然一聚,連連擊掌,“妙啊,太妙了!此信一出,不管張揚是真降還是詐降,林墨必然不會相信他的話,先生在糧草大營布的局也就自然而然的起了作用! 先拋誘餌,再用詐降,最后收網(wǎng),好一出連環(huán)計!” 袁譚興奮的搓著手在大帳內(nèi)來回踱步,果然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要比辛評的用計高明多了呀。 難怪父親在臨別時多番叮囑我要聽從田豐的建議,雖然為人有些迂腐保守,但用兵確是一把好手。 原本因為大敗而心底一片荒涼的袁譚,在得到田豐的指引后,便覺得迎來了一陣及時雨。 好一會功夫過去,他稍稍冷靜下來才對著田豐躬身作揖。 “公子何故行此大禮?”田豐連忙攙扶。 “先生大才,我自當(dāng)以國士相待!”開玩笑,這不只是破呂布這么簡單好吧,簡直是救了我一命啊。 “公子言重了,在下身受主公大恩,肝腦涂地也要竭誠相報?!碧镓S得了如此盛譽,心里也是感慨萬千。 他是真希望這番話能從袁紹的嘴里說出來,可惜啊,如今袁紹身邊小人太多了。 不過田豐是個心里豁達的人,只要最后能為袁家出了力,便是沒有辜負這份知遇之恩。 其他,也不重要了。 袁軍撤走了,挺聰明的,是在晚上撤走的,先把傷兵、糧草、輜重拉走,由大軍守著空營。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是重甲的大戟士、先登營和步卒,讓三千騎兵斷后。 在齊山上的高順和趙云最先發(fā)現(xiàn)情況,但他手頭上只帶了幾百并州狼騎,不敢貿(mào)然追擊,也擔(dān)心有詐,只能派快馬稟報呂布。 等到張繡、甘寧等人帶著剩下騎兵過來匯合的時候,只是斬殺了四百多袁軍騎兵,跑的慢一些的步兵也被斬殺了有幾百人。 對于幾萬人的部隊撤離,而且是兵敗后撤離,這種代價已經(jīng)是極少的了。 見他們趕著戰(zhàn)馬回來的時候,呂布心里是樂開了花,“我就說軍中除了賈文和,誰能擔(dān)此重任啊,了不起了不起?!?/br> 一口氣折了北國軍兩萬人,帶回來幾百匹戰(zhàn)馬,逼得袁譚退回了大寨里去,而齊山上僅僅折損了幾百人而已,這簡直是碾壓級別的勝利。 林墨抱胸看著這一切,也不由感慨,老陰貨就是老陰貨啊,果然了得。 他看過戰(zhàn)報后也為之倒吸了口涼氣,要說火攻之計,并不是多高明的手段,賈詡在這次戰(zhàn)斗中體現(xiàn)出來的是驚人的反應(yīng)力和應(yīng)對能力。 他僅僅是通過一隊糧車就判斷出了袁軍的整個計劃,并且清楚夜里齊山會聚集大股的北國軍,因此果斷選擇火攻,這一切對時機的掌控、戰(zhàn)局的判斷都有著極高的要求,可他只是在轉(zhuǎn)瞬間就完成了。 這才是天花板級別的謀士。 陳宮……辦不到呀。 林墨抬眼望著天邊,覺得自己也辦不到。 “怎么樣允文,現(xiàn)在袁譚被逼的退回去了,我們是不是該大舉壓上還以顏色啦?”呂布看著林墨挑了挑眉,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老岳父啊,真是不能大勝仗了是吧,他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這里擁有著絕對的地利,貿(mào)然放棄只會重蹈袁譚的覆轍?!?/br> 林墨一點也不急,因為他知道袁譚很急,作為一個歷史上沒能爭位成功的人,在這個時候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世子大位。 “我這不是擔(dān)心曹cao頂不住袁紹的四十萬大軍嘛,你要知道,他一旦潰敗,我們可就沒機會了?!?/br> 呂布的話不僅僅是立場問題,其實也讓林墨重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眼前的官渡之戰(zhàn),跟歷史上的完全不一樣了,說曹cao潰敗的可能……其實還真是不小。 他現(xiàn)在考慮問題總是愿意站在先知角度,總是覺得袁家內(nèi)部矛盾是他發(fā)力的重點,可實際卻是一旦曹cao崩盤就會像老岳父說的那樣,這幾萬人沒了活路。 林墨重重的嘆了口氣,可能確實應(yīng)該借助這股優(yōu)勢先把營寨往前推進一些。 營寨前移不僅僅是為了提升士氣和打壓對方的軍心,有時候戰(zhàn)術(shù)的應(yīng)用也會更靈活一些。 林墨看了看齊山和巨洋水,始終不舍得放棄這天然的地利,“再緩緩吧?!?/br>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雙方都進入了靜默期,除了彼此探路的斥候不小心被對方抓住,幾乎就沒有任何的接觸戰(zhàn)了。 直到半個月過后,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跑進了中軍帳內(nèi)。 “稟溫侯,屬下昨夜探營后在袁營外發(fā)現(xiàn)車轍印,天亮前終于見到有糧車從袁營開出,一路追蹤之下,終于找到了袁軍的糧草大營!”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深水炸彈直接在中軍帳里炸開了,眾人無不緊緊盯著那斥候。 呂布激動的直接站了起來,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他,“快說,在何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根據(jù)斥候所說,袁軍屯糧的地方是一片山谷,三側(cè)皆是山嶺,只有中間一條通道,就跟林墨選的藏糧之地差不多。 把守人數(shù)不知多少,但根據(jù)外圍斥候的人數(shù)來判斷,應(yīng)該在六到八千人左右,這樣的地形,這樣的人數(shù),算是比較合理的分配了。 本來,找到了袁軍的屯糧之地,就相當(dāng)于抓住了一次致命一擊的機會,糧草是三軍命脈所在,若是能毀之,哪怕付出一定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為此,重新坐下的呂布整個人如同一座會呼吸的山起起伏伏,假若能毀了這糧草就不用跟袁譚的大軍死磕了,典型的以少勝多。 正想發(fā)表一番勝利宣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墨和陳宮臉上都沒有任何的表情,莫非有詐? 呂布強壓著心情興奮,也開始冷靜沉著的思考了起來,結(jié)果還沒說話呢,讓張繡搶了個先,“軍中糧草轉(zhuǎn)運是不允許留下車轍印的,現(xiàn)在又非戰(zhàn)事緊張的時候,北國軍何以會出現(xiàn)如此大的破綻?” 呂布嘴巴張了張,我也是這么想的呀,干咳了兩聲后點了點頭,“子文所言正是我所想,這事八成袁譚給出的陷阱,前些日子他不就是用糧草來引誘伯平他們,卻被文和給識破了,現(xiàn)在又想來賺我們,簡直是妄想?!?/br> 嘴上是這么說,其實呂布心里跟貓撓似得癢癢,總是心存一絲僥幸覺得有可能真的是袁軍不小心留下了車轍印。 林墨和陳宮保持著緘默,正如張繡說的那樣,軍中糧草轉(zhuǎn)運,隊尾會有專門的人負責(zé)把留下的車轍印清理掉,而且?guī)缀跏菍L羯焓植灰娢逯傅暮谝估镞\糧,極難被發(fā)現(xiàn),這種暴露手法過于拙劣了。 看來,袁譚有些急躁了。 “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 林墨的提議讓立場不堅定的呂布連連附和道:“瞧瞧也無妨?!?/br> 根據(jù)斥候所說,袁軍的糧草大營是在中軍大寨西北方三十多里處,地圖上根本看不出來,因為那里是一片山巒。 呂布帶了一百并州狼騎,拉上張繡、甘寧、林墨準(zhǔn)備親自去瞧瞧,陳宮沒去,大營這里還是要留人鎮(zhèn)守的。 斥候選路是真有一套,在河澗、山巒和平原錯亂交織的地形里,找到的都是最便捷卻又極為隱秘的路,畢竟吃這行飯啊。 到黃昏時分,借著暮色掩護,一行百人在山谷上方遠遠看著袁軍的糧草大營。 正如斥候所稟報的那樣,這里是一個只有一條通道的山谷,與林墨所選的藏糧地方不同,這里更為寬敞,通道雖然不算大,但這個山谷擠進個幾萬人戰(zhàn)斗卻不成問題。 沒辦法,北國軍富裕啊,二十萬人用度的糧草,跟呂布這種出征前還跑去找世家借錢維護軍械的底蘊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論的。 “哨騎三班,每班只有三十人,這是八千人的巡哨軍制。”只一眼,老岳父就說出了寨內(nèi)的屯兵數(shù)量。 當(dāng)然,這只是理論上的屯兵人數(shù),這么大的寨子,周遭又有山林和洼地,他就是埋伏上幾萬人都可以不留任何的痕跡。 “如果要進攻,從谷外沖到大寨約莫三里地,距離太長了,北國軍有充足的反應(yīng)時間?!睆埨C也提出了自己的判斷。 作為領(lǐng)兵經(jīng)驗不足,對陸戰(zhàn)熟悉也有限的甘寧非常認真的在心里記下了他們說的話,也嘗試著站在主將的位置去思考一些問題。 作為錦帆賊出身的水匪,身上帶著的不僅僅是桀驁不馴的性子,還有不服管教的匪性,沒法子,在過去甘寧這一身武藝頗有些難逢敵手的味道。 不過廣陵偷襲戰(zhàn)后呂布帶給他的降維打擊太大了,后來又發(fā)生了趙云蕭關(guān)威震四方的彪炳戰(zhàn)績,讓他意識到自己其實啥也不是,論帶兵遠不如高順,論個人武藝又比不過趙云。 可是啊,呂營是個不會埋沒人才的地方,在魏續(xù)等人陣亡后這種感覺尤為突出,以至于讓他有了更加充足的動力,希望自己能成為第二個趙云,也有帶兵出戰(zhàn)的一天。 “差不多了,回去吧?!笨戳税雮€時辰,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老岳父看了眼林墨,見他也點了點頭便調(diào)轉(zhuǎn)方向原路返回。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挪營,林墨提議的,向前推進十五里,剛好卡在了通道入口內(nèi)。 這么做是有充足考慮的,第一,雖然齊山和巨洋水的優(yōu)勢無法發(fā)揮了,可是這樣的立寨位置北國軍一樣無法把十幾萬人鋪開來進攻。 第二點則是至關(guān)重要,在這里下寨,距離袁軍的糧草大營縮短了十幾里地,眼下雖然沒有什么太好的手段運用,糧草大營也有可能是對方故意暴露出來的,但這是逆轉(zhuǎn)戰(zhàn)局的關(guān)鍵點,便是有些風(fēng)險也值得承擔(dān)。 現(xiàn)在沒有辦法而已,不代表后續(xù)也沒有。 隨著大營的推進,齊山上方的寨子也就失去了拱衛(wèi)意義,大軍自然撤了回來。 “來來來,文和,今天這頓慶功宴專為你而設(shè)!”高順帶人回來后,呂布親自到轅門口去迎接,遠遠看到賈詡就走了上去,親切的拉著他的手。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