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都說說吧,怎么打,急戰(zhàn)還是緩戰(zhàn),主動出擊還是堅守待變,但說無妨。”遼神擺出一副很民主的姿態(tài),只不過說完這句話他就一手托腮眼神游離,好似魂不守舍一般。 不過開了口子,議政廳內(nèi)還是很熱鬧的。 作為安豐太守的陳登首先發(fā)表了意見,那就是曹軍遠來,補給線冗長,應(yīng)當(dāng)堅守待變,伺機破敵; 老陰貨賈詡從蕭關(guān)之后出任了東海太守,加上林墨的敲打,才有了齊山之上大放異彩,這一次也沒有選擇沉默,主動開口要在安豐東北方向八里處的雁回嶺山上立寨,分一支兵馬駐守。 這樣做的好處是很明顯的,可以與安豐城互相策應(yīng)形成掎角之勢,最重要的是,可以防止曹軍一方面牽制安豐城內(nèi)守軍,一方面派出小股部隊進行掠地。 顏良文丑呢,則是絲毫不在乎自己降將的身份,提議主動出擊,趁曹軍遠道而來,人困馬乏,迎頭痛擊,他們愿領(lǐng)兵出擊,暴揍曹軍先鋒,不勝請斬頭顱的那種。 這哥倆這么激動呢,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曹軍的先鋒大將是剛剛投誠的張郃,副將則是高覽,好家伙,純純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 袁紹兵敗這件事,顏良文丑哥倆是把賬都記在了張郃高覽的頭上,早就惦記著要收拾這倆人了。 后來,袁紹死了,他們就愈發(fā)的耿耿于懷,把張郃高覽當(dāng)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們的相遇其實是注定的,林墨沒讓顏良文丑北上,考慮的是他們出身北國,肯定沒辦法對北國軍痛下殺手的,而有這種想法的又不只是他林墨一個,曹cao也是這么想的啊。 所以,河北四庭柱之間的碰撞,就好像命運的齒輪一樣,終究是要嚙合在一起的。 反倒是曹性他們?nèi)齻€,自始至終也沒有開口說話,安靜的好像他們才是降將。 而更反常的是,張遼也不問,一副擺爛姿態(tài),愛說不說。 “我以為元龍的方略還是比較穩(wěn)妥的,避其鋒芒,伺機而動,就這么定了,散了吧。”等所有人都發(fā)表完意見,張遼才有氣無力的做出定論,隨后揮手示意,今日議兵結(jié)束。 不過在眾人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給了賈詡一個眼神。 老陰貨是個人精,當(dāng)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跟眾人出了議政廳沒多久又折返了回來。 “先生啊,你說的有理,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能在城里駐守,不可分兵?!睆堖|深深的嘆了口氣,臉上寫著憂心忡忡四個字。 在彭城的時候,林墨對他說起過,賈詡之才遠在自己之上,從來文人相輕,大多數(shù)時候這些謀士文臣間都是不對付的,譬如劉曄跟陳登,雖然表面友愛,可私底下其實咬的就很緊。 所以,林墨當(dāng)初說這句話的時候,張遼只覺得他胸襟不錯,倒也沒真覺得賈詡能有翻云覆雨的能耐。 來到安豐后,兩人相處的多了,遼神又是一個積極的好學(xué)分子,幾番交流下來,發(fā)現(xiàn)老陰貨是真有兩把刷子,很多時候都能讓他受益匪淺,他現(xiàn)在對虛實奇正這四個字都有了更高的看法。 自然而然的,賈詡在他心里贏得了不小的尊重,這種尊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賈詡為什么會否決他的意見。 “無妨無妨,將軍決定了就好?!?/br> 遼神托腮的手一松,差點沒磕在臺案上,不是,你應(yīng)該問我是什么苦衷才對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原因嗎?”張遼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該告訴在下的,將軍自然會說,不該告訴在下的,言多必失?!辟Z詡永遠都是這副綿里藏針的姿態(tài),讓張遼啞然。 得,懶得說了,張遼很痛快的從懷里拿出一張帛布放在了臺案上,示意賈詡上前看看。 遲疑了片刻,賈詡走上前拿起帛布,下一息,古井無波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忐忑、余悸,他趕忙將帛布放回到張遼手上,壓低聲音問道:“此事可信否?” “千真萬確,但我不能告訴你這消息從何而來?!睆堖|緩緩的頷首,表情沉重。 賈詡的眸子里流露出恍然大悟,“明白了,將軍是想在安豐城內(nèi)聚殲曹軍。” 張遼沒有回答,眼神已經(jīng)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多謝將軍的信任?!?/br> 其實賈詡跟張遼的關(guān)系還是比較生疏的,他又不像張遼那樣是行伍出身,與人相交赤誠坦然,戒備心太強的人,注定很難有人能走進他的內(nèi)心。 “不必客氣?!?/br> 張遼擺了擺手,“允文說過,讓我凡事多聽你的,這次意見相左,我覺得還是要跟你交個底比較好。” 聽到林墨的名字,賈詡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一開始他覺得林墨給的太守應(yīng)該是志在敲打和把自己綁在戰(zhàn)車上,相處時間久了,他發(fā)現(xiàn)林墨其實對自己是推心置腹的,賈詡愿意認他這個忘年交。 此番又見張遼這般誠懇待自己,一時間心頭有些躊躇。 本來是打算轉(zhuǎn)身告退了的,可最后還是折了回來,“將軍,還是要在雁回嶺上駐寨?!?/br> “為什么?”張遼有些懵。 “將軍不是喜歡鉆研允文所教的虛實奇正嗎,今日在下不敢言教,倒是有句話送給將軍,或可進益。” “何話?” “知己知彼?!?/br> 這……好像不如虛實奇正厲害呀,張遼撓了撓頭,不明所以的搖搖頭。 “將軍,除了對曹軍的將領(lǐng)分配、兵馬優(yōu)劣乃至糧草后勤的了解,也需要對己方有深刻的認知?!辟Z詡的話,讓張遼愈發(fā)的摸不著頭腦。 恍惚了半天,才揚了揚手中的帛布,“這……還不算知己嗎?” 賈詡很干脆的搖頭,“其實,這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眼下的安豐城有一處致命的罩門,若是我來攻城,三月內(nèi),彈指可破?!?/br> “先生言過其實了吧?”張遼人都懵了,安豐城經(jīng)過了重修后不說固若金湯,曹軍要想強攻沒個十萬人也沒做夢,不可能有這么夸張的弱點。 退一萬步說,真的有,張遼不相信自己在這待了幾個月會看不到。 賈詡也不與他爭辯,而是做了個請的手勢,把張遼帶到了沙盤上,食指中指并攏,在城池標(biāo)志旁劃出一條線,并且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張遼的臉龐就僵住了,好半天也反應(yīng)不過來,呆呆的看著被賈詡劃出的那一條線。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朝著賈詡深深作揖,“先生真乃神人也,此番賜教,我受益良多,即刻安排人前往雁回嶺駐寨?!?/br> 這一刻,張遼終于意識到林墨可能確實沒有吹牛啊,這老陰貨要么不出手,一出手都是令人驚嘆的大動作。 若非自己把他叫了回來,只怕永遠都看不到這一層。 當(dāng)然,他也明白賈詡沒有非說出來不可,是心存了一絲與自己的隔閡。 難怪允文要我沒事多問問他,真是個悶罐子。 這個致命的罩門,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曹軍能不能發(fā)現(xiàn),也不好說,但賈詡確確實實的指出來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張遼很自然的會有一陣后怕。 安豐這里,一郡鎖九江、廬江,一地失,三地不存,是決不能出任何問題的。 看來啊,這虛實奇正還不夠強,還得搭配這知己知彼。 張遼深刻意識到有用的知識又增加了一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最后的東風(fēng)到了 人們提及袁紹的時候,總是愿意稱呼他是北國霸主。 現(xiàn)在袁尚接位了,也是稱為北國之主,雄踞四州的新星。 其實,北國一直有一支勢力是不容忽視的存在,就是盤踞太行山的黑山賊。 從袁紹與韓馥爭奪冀州,再到與公孫瓚決戰(zhàn)北國,這支力量其實一直都是在左右著北國的局勢。 甚至在袁紹一統(tǒng)北國的關(guān)鍵戰(zhàn)役他們險些成為了逆轉(zhuǎn)的關(guān)鍵,如果不是因為公孫瓚中了田豐的計,等到了黑山賊趕到,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袁紹不是不知道這些家伙的危害,奈何人家有太行山天塹仰仗,袁紹幾次發(fā)兵都沒能完全吃下這股力量。 后來發(fā)現(xiàn)黑山賊要是脫離了太行山的護佑,其實也成不了多大氣候,索性就沒管他們了,只是苦了太行山脈周遭的郡縣,沒少被他們劫掠。 黑山賊的頭目是張燕,這貨從前是叫褚燕,原本的頭目是叫張牛角的,不過在攻打癭陶的時候中了流矢,臨死前把位置讓給了褚燕,感念這份恩情,就跟著張牛角姓了。 至此,黑山賊二代目張燕誕生。 值得一說的是,張燕雖然被稱作是黑山賊的山大王,可人家在朝廷那里是實打?qū)嵉膾炝颂柕模瑥闹衅侥觊g就被靈帝封為了平難中郎將,還擁有舉孝廉的特權(quán),相比之下,呂布和袁紹那時候還微不足道呢。 而且在山匪中來看,張燕也是屬于戰(zhàn)力天花板級別,巔峰時期甚至都占據(jù)了常山、中山國、趙郡、中山、上黨,兵馬加親眷有百萬眾之多,連騎兵都有四五千人。 他也非常聰明,秉持一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理念,一直都很吃香。 直到后來遇到了一個手持方天畫戟的男人,帶著幾十騎就把他幾萬大軍打的滿地找牙,從此后就不敢輕易的跑出來鬧騰了。 其實后來的這些年黑山賊的劫掠次數(shù)已經(jīng)少了很多,因為太行山這一帶被他開墾出來不少良田,勉強能讓拖家?guī)Э诘纳椒撕诹恕?/br> 實在揭不開鍋又或者要改善伙食的時候,也能摟他幾桿子,每次收獲都不錯。 不過最近張燕覺得,大概是自己的命格顯貴到了,黑山寨迎來一波又一波的好消息,弄得他有點無所適從了。 最早的時候,笮融作為呂布的使者給他送了四萬金,表示有心一起共襄大業(yè)。 然后呢,是已經(jīng)有十幾年沒見過的朝廷天使屈尊跑到了太行山,封他張燕為平北將軍,請他出兵襲擾并州后方,打亂高干的節(jié)奏,事成后讓他接管并州。 前幾日,高干在上黨吃了癟,中了荀攸左進右出的疑兵之計,狼狽而逃,所以也派人來請他張燕出手相助。 一個是并州刺史,一個是當(dāng)朝司空,一個是腳踏兩州的中原諸侯,現(xiàn)在都紛紛要求我?guī)兔︵?,山寨里的其他小頭目表示很為難啊,大家都送了禮,幫誰好呢。 坐在山寨帥椅上的張燕,一腳踩著鋪墊的猛虎獸皮,一手握著剛剛烤好的羊腿,吃的滿嘴流油,嘟囔道:“咱們啊,誰也不得罪,誰也不落下?!?/br> 別看張燕是個山大王,可身材卻不是想象中的大腹便便,滿臉虬髯。 相反,他身材較為瘦小,與那些動不動如城墻一樣厚實的武將比,真就像只燕子了。 “大哥的意思是,禮照收,兵不出,坐觀成???”作為二當(dāng)家的杜長請教道。 “并州這頭,雖然高干折了一場,但還沒有大敗,所以我們先別摻和進去了;至于冀州這里,笮融的意思是,讓我們立刻出兵從中山打入河間?!?/br> 張燕將手里的羊腿往案上一丟,雙手不講究的往身上衣服擦拭,笑道:“可以讓弟兄們集結(jié)起來,去中山、河間兩地鬧騰一下。 噢對了,無極就別去了,笮融說過林墨要保甄家?!?/br> 張燕補充提醒完后,杜長皺著眉頭頷首,“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我們幫呂布?” “胡說。” 張燕灌了一口酒沖下口中羊rou,認真道:“弟兄們不過是出去打一次秋風(fēng)而已,怎么就幫呂布了?!?/br> 杜長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后,立刻就會意的大笑了起來,“大哥說的對,是小的們最近餓壞了,自己跑出去折騰的,我們啊,最多就是看管不嚴(yán)而已。 大哥明智啊?!?/br> “做山匪的不用腦,一輩子都是山匪?!睆堁嗟靡獾膿芘约旱男『?,滿臉傲嬌。 世家從來喜歡多頭下注,求的是穩(wěn),前提是你也得有幾頭下注的底蘊和實力。 作為山匪的張燕,號稱十萬眾,可其中大多是老弱婦孺,真正能拉出去作戰(zhàn)的,也就那么兩三萬人,他下注的機會只有一次,肯定得是想好了再決定。 目前來看,在北國的這個盤子里,曹cao的贏面最大,背后有朝廷支持,兵強馬壯,風(fēng)頭正勁,是第一選擇。 高干呢,守著腳下的并州就足夠他頭疼的了,不過這些年倒是沒找過黑山賊的麻煩,所以張燕也不想搞他。 最讓他頭疼的,反倒是呂布。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