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滾開，我們是正經(jīng)編劇小組，你少帶壞我們小組名聲?！?/br>
    “……”

    除了吃飯前一句木著臉正經(jīng)的“感謝款待”，顧念到上出租車前都沒再說過話。

    直到出租車停在一棟大樓前。

    顧念下車，轉(zhuǎn)身，然后僵住。

    她望著視線里這似曾相識的公司一樓大堂門面，慢慢仰脖。

    懸在大樓外，“定客傳媒”四字醒目入眼。

    “你怎么不走了？”跟在后面被擋住的江曉晴愣了下，茫然抬眼。

    顧念沒動，聲音輕?。骸啊覀?yōu)槭裁匆獊矶蛡髅?？?/br>
    江曉晴撓了撓頭：“園園那邊資方給的地址就是這兒吧？”

    秦園園正在此時從副駕駛座出來，繞過車身走來兩人身旁：“你們在這兒停著看什么呢？”

    江曉晴：“顧念問為什么要來這兒?！?/br>
    “啊，好像是制片人那邊新聯(lián)系上的金主就是定客傳媒吧，怎么了？”秦園園小心地觀察了下顧念的神色，“顧念，你跟這個公司……”

    “沒事?！?/br>
    顧念醒神，她回過頭朝兩人一笑，“可能是這個樓太高了，讓我有點(diǎn)不舒服。走吧。”

    “那必須啊，定客傳媒可以算是娛樂圈里的老招牌了。”江曉晴贊嘆道，“他們公司肯做的劇本，后期的宣傳也一定很棒……哎，這么說起來，駱修好像就是定客的藝人？”

    “嗯?！?/br>
    “哇，那你倆豈不是又有可能進(jìn)同一個劇組了？畢竟定客自己做劇的話，演員肯定優(yōu)先從自己公司里選吧？”

    “……”

    沒等到顧念的回答，走在前面的江曉晴茫然地回過頭去。

    只見顧念正半低著眼，從來漂亮得懶洋洋的五官間，此時卻繃著一種涼冰冰的、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情緒。

    江曉晴不解地轉(zhuǎn)回前面。

    從認(rèn)識以來，她好像就沒見過這個模樣的顧念。

    進(jìn)了定客傳媒的公司大樓，顧念三人向前臺說明來意，秦園園也聯(lián)系了對方的負(fù)責(zé)人。

    她們在大堂沙發(fā)旁等了沒多久，負(fù)責(zé)人已經(jīng)從電梯間出來，快步來到她們面前。

    “實(shí)在抱歉，我在上面臨時接到一個電話，讓你們久等了?！眮砣耸俏豢雌饋砣氖畾q的中年男制片，笑容很和藹。

    江曉晴很自覺接話，笑得熱情燦爛：“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們剛好聊聊待會兒的‘面試’怎么過。”

    男制片笑：“哪有什么面試，就是走個過場，我們內(nèi)部對這個項目很看好，你們不用太擔(dān)心。”

    江曉晴和秦園園驚喜地對視了眼。

    顧念站在兩人身后，聞言卻警惕地微微勾緊眼角，她不安地看向那個男制片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談？”

    男制片人一愣，視線往后跳了跳，他露出疑惑神情：“這位是？”

    “顧念，我們小組劇本的核心部分都是由她負(fù)責(zé)的。”江曉晴連忙介紹。

    “哦，原來這位就是顧小姐？”

    男制片人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更加親切和藹了，他側(cè)過身，朝自己來處的電梯間示意了下。

    “三位跟我上樓吧，我們?nèi)?樓商談具體合作的事情?！?/br>
    說完，男制片人率先轉(zhuǎn)身，朝電梯間走過去。

    顧念的肩線放松下來。

    江曉晴一邊跟上去，一邊疑惑地小聲問秦園園：“為什么要去3樓？”

    “三樓是他們的臨時會議室，”顧念走在旁邊，聲音輕懶，“一般用來招待我們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人物?！?/br>
    江曉晴：“……”

    江曉晴：“有被傷害到?！?/br>
    秦園園更心細(xì)，琢磨了幾秒就好奇問：“那他們還有別的會議室？”

    “嗯，正式會議室在26層。”

    “哈？為什么要搞那么高？”江曉晴迷惑地轉(zhuǎn)過頭。

    “大概因?yàn)殡x他們…總經(jīng)理辦公室更近?！?/br>
    “總經(jīng)理？”

    江曉晴剛茫然問完，走在前面幾米遠(yuǎn)外的男制片人突然笑著回頭：“顧小姐對我們定客真的非常了解啊?！?/br>
    “……”

    顧念眼神一僵。

    她方才心緒長緊驟弛之后，完全是本能回到了秦園園和江曉晴的問題，也根本沒想到隔著這樣的距離，這個制片人還會聽到自己說話。

    不等顧念解釋，江曉晴笑瞇瞇地接過來：“那是，因?yàn)轭櫮詈芟矚g的藝人就在你們公司，她肯定提前做了很多了解嘛?！?/br>
    “……”顧念難得感動地看向江曉晴。

    “哦？是哪一位藝人？”

    江曉晴想都沒想：“駱修?。√貏e特別好看的那個！”

    “——！”

    沒來得及阻止的顧念絕望地收回自己的感動。

    所幸這位男制片人似乎只是隨口問問的，笑著應(yīng)了一聲就轉(zhuǎn)回前方去了。

    四人一行乘電梯上樓，進(jìn)到一間小會議室內(nèi)。這邊的臨時會議室面積不大，大約只有20平方米左右，橢圓形會議桌旁在兩側(cè)分別擺著3張真皮座椅。

    靠門一側(cè)最右邊的椅子里已經(jīng)有一個同樣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坐著了。

    聽見門開的動靜，他起身轉(zhuǎn)回來。

    制片人介紹：“這是我們這個劇本項目的副制片，連金城?！?/br>
    “連制片您好?！?/br>
    “你們好你們好，快請坐?！?/br>
    “……”

    顧念三人繞過投影儀和投影幕布，坐進(jìn)房間里側(cè)的三張椅子上。

    對人設(shè)和劇情走向的介紹部分顯然要由顧念來完成，所以她坐中間，而江曉晴和秦園園在她的一左一右分別落座。

    而顧念剛坐下，就親眼見著連制片坐到對面右側(cè)，而去接他們的那位男制片人坐在了對面左側(cè)。

    他們中間的那張正對著顧念的椅子，空置出來。

    “——”

    顧念眼神微滯。

    “…顧念？顧念？”

    耳邊催促的低聲把顧念叫回神，她慌忙回過頭，“?。俊?/br>
    “我們準(zhǔn)備的ppt的u盤是不是在你那里？”秦園園問完，猶豫著觀察了一下顧念的神色，“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顧念眨了眨眼，勾起個略僵的微笑：“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顧念把u盤從包里拿出，遞給了坐在自己右側(cè)的秦園園，秦園園結(jié)果以后，就主動起身到投影儀下的電腦旁邊cao作起來。

    等秦園園這邊cao作電腦進(jìn)入ppt播放界面，她就直起身，順便將旁邊的遙控器帶回來遞給顧念。

    顧念接過，輕吸了口氣，“那我們就開始——”

    “顧小姐，麻煩您稍等一下?！蹦兄破送蝗婚_口打斷，他低頭看了一眼金色腕表，再抬頭時目含歉意，“我們還有一位總負(fù)責(zé)人正在樓上開會，會議預(yù)計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結(jié)束，我們等他下來再開始，可以嗎？”

    “……”

    顧念眼神慢慢涼淡下來。

    如果在這之前她還能一直暗示自己只是她自己嚇唬自己，這件事應(yīng)該和那個男人沒關(guān)系，那此刻她也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顯而易見，突然換掉的資方，對她們一個小編劇組的態(tài)度完全不疏冷反而和藹近諂媚的制片人，單獨(dú)留出的空位……全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顧念握著細(xì)長的遙控器的手慢慢攥緊，低垂著的眼睛里的情緒一點(diǎn)點(diǎn)涼下去。

    如果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人在，如果這不是她們?nèi)齻€人最近費(fèi)盡心力一起在努力的劇本，那她或許可以坦然起身，直接離開。

    可如果并不能成立。

    完全是無辜、并且無比期待著這個機(jī)會的江曉晴和秦園園就坐在她身旁，她不能那么自私，不顧她們的想法和后果。

    顧念壓下眼簾，無聲地調(diào)整著呼吸來克制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

    然后她抬頭看向男制片人：“如果可以，那希望您能跟那位總負(fù)責(zé)人確定一下確切的時間，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

    男制片人愣了下，立刻笑著點(diǎn)頭：“好的，我這就給總負(fù)責(zé)人那邊發(fā)一條信息。”

    顧念在他低下頭前開口：“如果他實(shí)在來不及，我們可以用錄制設(shè)備，直接把音頻或者視頻文件傳給他，等他之后有時間再——”

    “不必了，我還是更想自己親眼看見?！?/br>
    敞開半扇的會議室門后，響起一個莫名陰沉又快意的聲音。

    顧念身影僵了下。

    她一動沒動，江曉晴和秦園園好奇地抬頭望向門口，而在會議長桌對面的兩位制片人更像是坐了彈簧似的，齊刷刷起身競相轉(zhuǎn)向門口。

    一身西裝革履，偏又落拓不羈地松散著領(lǐng)帶和襯衫頂扣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會議室內(nèi)。

    他在空著的那張椅子后，也是顧念的正對面，停下身來。

    兩個制片人前后喊了一聲：“鄭總?！?/br>
    “嗯。”男人敷衍地應(yīng)了，目光卻一直壓下來落在對面窗前的女孩身上。他眸子里那種熱切的渴望攪在濃墨似的眼底，顯得陰沉可怖。

    領(lǐng)顧念三人上來的制片人猶豫了下，低聲問：“會議應(yīng)該還有半小時左右才能結(jié)束，您怎么……”